在这颗蓝色大球的附近还有一个银灰色的小球在环绕着,这就是地球和月球,自己有生以来头一次离开的家园。
在地球的四周还错落有致地分布着数个其它的星球,这些星球的体积有大有小,有几颗星球看上去非常繁华,其开发程度要高很多,和地球的破败景象相比有如天壤之别,入眼所及是连成一片的钢铁建筑,密布空中和地面的钢铁轨道像蛛网一样包裹着整个星球,半空中还悬浮着一些大小如同蚊子一般的各式飞船,那些都是威力巨大的星际战舰群,地球人用来向外扩张的利器。有几颗不同的星球之间还不时有一些小光点在闪烁,那些是繁忙的星际运输舰或战舰。还有几颗星球的位置较为偏远,看上去一片荒凉毫无人烟,只在表面稀稀拉拉地分布着有限的几处钢铁基地和采矿设备,那些应该就是矿星了。
沈浪和安德烈惊骇莫名地流连于一颗接一颗的星球之间,丝毫无暇顾及此刻天穹之上正有数千名议员在静静地看着自己。沈浪再次走到那颗熟悉的蓝色圆球面前,开始仔细地寻找星风城的位置。
“这是全球同步监测系统!超高精度的同步监测系统!可以同步监测星球上的任何一个角落,你们在无时不刻地监视我们!”安德烈突然义愤填膺地大声叫了出来。
安德烈此刻正站在一颗大小与地球相似的星球前,这颗星球入眼之处满是绿色。只见安德烈双手轻抚着球体,将星球表面的一个角落慢慢地在眼前展开,这片区域渐渐地在众人眼前放大起来,一个隐藏在树林之中的村落慢慢地展现在安德烈眼前,村落中的每一座小屋每一个人的影像都十分的清晰,就连人们脸上的表情都清晰可见。一些村民正悠闲地在村落四周漫步,也有人正在紧张地劳作,他们中的很多人身上都随身携带着刀枪弓箭等冷兵器。安德烈将视角缓缓地转动,渐渐地聚焦到位于村落一角的一株大树之上,一个年轻的女子在这株大树的一根树枝上正俏生生地迎风而立,这名女子有着一头乌黑发亮的秀发,脑后的辫子一直拖到了腰间,身后还背着一张长弓,此刻正在吹奏着一支短笛。随着视角的拉近,悠扬的笛声清晰地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连声音都是同步的,这是一张无孔不入的监视网!”只见安德烈愤怒地喊道。
风行烈有点尴尬地点了点头,道:“这是为了更好地观察实验的进展。”
沈浪双手触摸着球体表面轻轻转动,球体如同地球仪一般渐渐地旋转起来,很轻松地就找到了星风城所在的位置。沈浪再将视角慢慢拉近,小城在眼前不断地放大,此时的星风城已经是深夜,零星的灯火映照着寂静的街道和熟悉的屋顶,只有寥寥几个行人散落在大街上,一切都清晰得如同一场现场秀。座落于小城一角的正是鹰隼的营地,身边的金毛似乎也认出了这片熟悉的屋顶,兴奋地直立起身来叫唤了一声。
属于沈浪的那间房屋内还亮着灯光,微弱的烛火从窗户中透了出来。沈浪继续慢慢地拉近视角,视线竟然毫无阻碍地穿过了屋顶,将屋内的一切尽收眼底,只见四眼正坐在书桌前抓耳挠腮地翻看着自己放在桌上的书。
营地里的马厩中也还亮着微弱的烛光,那是卡特琳娜正在给维克多喂食草料。只见卡特琳娜一边用刷子帮维克多刷掉身上的尘土,一边跟维克多轻轻地说着话:“阿德莱德,你的仇已经报了,你高兴吗?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却高兴不起来,突然间我不知道接下去该干什么了,你能教教我吗?接下去我该怎么办?我利用了他们,可他们还是对我很好,我知道他们都是好人,可是老天为什么总是让好人死掉?你在听我说话吗,你为什么总是一句话都不说?”
卡特琳娜有点气恼地用刷子狠狠抽打了一下维克多,维克多不满地喷出了一个响鼻。
沈浪稍稍犹豫了一下,不自禁地将视角转向了易凌心的房间。
易凌心的窗口也正亮着烛光,将一个纤细的人影倒映在窗上。沈浪的视角穿过了窗口,易凌心此刻正身着一件单衣斜靠在一张凳子上,一只手伸到背后正做出一个奇怪的动作。她的牙关紧咬,表情看上去十分痛苦,一只手用力地抓着桌角,另一只手反手伸到颈后,手腕正微微地划动着。
让沈浪大吃一惊的是,那只伸到颈后的手上竟然握着一把锋利的刺刀。在她的颈后留有一处血肉模糊的伤痕,锋利的刀锋正一下一下地划过她颈后的肌肤,划过伤疤,在旧伤疤上又新刻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鲜血已经浸透了衣衫,横七竖八的血痕和新旧伤疤交织在一起,将一块青色的烙印彻底遮盖起来。
沈浪记得在她颈后的那个位置原先有一个烙印,烙印着一串由数字组成的编号。
沈浪默默地反转双手,将视角从窗口处退了出来,慢慢地眼前重新又变成了夜幕笼罩之下连成一片的屋顶。沈浪抬起头用质问的目光望向风行烈,风行烈似乎不知如何去面对那两道满带着怒火的目光,故意将眼光移向了别处。
沈浪低下头默不作声,冷不丁地一下抽出身后的短刀,一刀狠狠地劈向眼前的球体。短刀在空中划出一条黑色的弧线,锋利的刀锋穿过球体,在球体上划出一道裂痕后一下将它劈成了两半,但不一会儿两个半球又合而为一。
沈浪怒火中烧,双手挥舞着刀乱劈乱砍,刀锋将球体切割得像魔方一样支离破碎,但不多久又彻底恢复成了原状。
“哈哈哈哈。。。。。。。原来我们只是一群玩物,原来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一切只是一场现场秀。原来,雷鸟营地的最后一个晚上,你们就在那里;大战鬼厉的地下室,你们也在那里;皇后的孵化室里,你们还是在那里。哈哈哈。。。。。。。”
沈浪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得几乎站不住身子,就像是碰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事情,而两行清澈的泪水却沿着脸颊无声地滑落下来。
“哈哈哈哈哈。。。。。你们真是一群忠实的观众,你们难道没有什么观后感要说的吗,是不是觉得很刺激很有意思?”
沈浪突然跳了起来,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厉声吼道:“你们这群偷窥癖、变态狂、伪君子。在你们眼中我们到底算什么,我们的生活,我们的悲伤欢乐,这一切在你们的眼中又算是什么,难道只是一场精彩的实况直播吗???”
“你们,是我们所犯下的一个错误。”那个雪白胡子上扎着辫子的老者发话了。沈浪无从推测这老者到底有多老,他的年纪或许比整个地球文明的历史还要漫长。
“这是一个古老的错误,我们从无到有创造了你们,我们看着你们一步步成长,同时也让我们更加清楚地认识到埋藏在我们内心深处黑暗的一面。请你翻开你们的历史,你们的历史就是一部同类相残的历史,残害同类贯穿着你们所走过的每一步。发展到今天,你们中的一部分甚至发生了畸变,同类相残变成了同类相食。今天,我们从四面八方聚集到此地,就是为了亲手纠正我们所犯下的这个古老的错误。”
白胡子身边的一个中年女子接着说道:“在地球人的发展史中,曾经繁衍出三千亿左右的人口,但是除了极少数的幸运儿之外,你们中的绝大多数人一生都很不幸,平均寿命只有不到三十岁,表面上看这是由于科技不发达所造成的,但实际上,绝大多数的灾祸都是人为的,最主要的原因是你们地球人的丑恶本性。这种情况一直到地球公元历二十世纪才有所好转,人权观念的确立推动了科技的发展,科技的快速发展使你们摆脱了饥饿和天灾,但是未曾想,就算高速的生产力也无法填补你们膨胀的欲望,而科技和欲望的结合使你们走上了一条毁灭之路。”
“是的,我们的历史并不光彩,但那又是谁的错?是谁给了我们自私贪欲的基因?是你们,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们!”
“没错,你们的基因来自于我们,你们让我们更加清楚地看到了深藏在我们内心深处的自私贪婪的一面。到了今天,我们不能放任这个错误继续下去。你们曾经杀死自己99%的同类,你们已经亲手毁掉了世世代代养育着你们的星球,而现在你们正像蝗虫一般加速污染宇宙中其它的星球,我们不能让悲剧在其它的星球重演。这个错误必须马上被制止。”
“我们的确犯了很多错,可你们为什么袖手旁边,你们本可以阻止悲剧的发生,引领我们走上另外一条道路。可是你们没有!”
“这项实验的初衷就是让你们自由地发展,再对你们发展的过程进行评估,我们如果插手了,那么这个实验也就毫无意义。”
“哈哈哈,一个实验,那么当你们看着我们生老病死的时候,又是用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就像观看一窝蚂蚁吗?高兴了就逗他们玩玩,不高兴了就往蚂蚁窝里浇上一壶热水?我告诉你,就算是一群蚂蚁,也会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也会有悲欢离合。你们站在高处看到了蚂蚁们肮脏贪婪的一面,但你们可有真正地深入到这群蚂蚁的生活中去?去体味他们身上的故事他们生活的艰辛?我们生来就要为最基本的生存权利作最艰苦的斗争,我曾经许多次看着我的弟兄们大笑着慷慨赴死,我曾经看到*,他双腿齐断用手爬着冲向怪物,我曾经看到胡风,他的心脏被捏碎身体被打烂却仍在战斗,我曾经看到游骑兵的战士,他为了不拖累战友而放弃逃生的机会,我曾经看到斯科特,他为了让我们全身而退而宁愿粉身碎骨,我曾经看到罗杰,他选择了和自己敬爱的长官一起战死,我还看到快刀,他为了救我而身陷死地。你们呢?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造物主,请你们用最大的声音告诉我,你们当中可有谁能够做得到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