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家老祖语气含怒,不容置疑,被他一骂明归儒竟是忍不住脸色大变倒退了一步。
因为自己善于取悦老祖,自从老祖回来后,一直都对自己和颜悦色,就算是对爷爷都不曾这般宽厚过,如今骤然被他一骂,明归儒险些三魂出窍,七魄生烟。
清醒过来,明归儒哪里还敢在这里呆着,转过身去就要往外跑,可是才一转身他就又明白了过来:不对啊,若是老祖生气,怎会罚我去腾辉阁抄经书?那里可是族中禁地,没有家主允许谁都不准轻易进去。以前我死皮赖脸地磨了爷爷许久也才被他带着进去参观了一下,怎的老祖会说出这样的惩罚?
身子一顿,明归儒终究也是个机灵人,很快就了解了老祖的意思:他这哪是惩罚我,明明是在奖励我嘛。
见明归儒顿住身形,明家老祖生怕他再出些什么不该说的话,大袖一拂,将他生生送了出去:“还不快滚!”
这一拂明家老祖可没留劲,明归儒一个不注意,掉到地上就摔了个狗啃屎。
“哎呦!”门外一声惨哼,紧接着,又传来渐渐远去的奔跑声,显然是明归儒被吓坏了,再不敢多作停留。
“呵呵,老祖何必如此生气,吓坏了他可不好。”见明归儒走远了,范逸就站在易天原身边,不再坐下,微笑着说道。
方才他就站在明归儒身边,明归儒的表情变化一点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凭范逸比谁都多一个心窍的聪明,他立时明白了明家老祖这是在唱一出瞒天过海的戏,去腾辉阁抄经文?怕是明家上下祖祖辈辈都想进腾辉阁抄经文吧?
不过明家老祖最后那一摔倒也不轻,想来明归儒怎么着也得受点皮肉伤。
听范逸这么说,明家老祖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把手一伸:“拿来!”
“什么?”见状范逸心中一紧,脸上却装作不知,问道。
“别装傻!那符篆没了我的心诀,你拿着也没用,何况是坏了的,快还给我。”明家老祖也不废话,径直对他说道。
知道再无法蒙骗,范逸嘻嘻一笑,却不动手拿东西。从方才明家老祖对易天原的态度来看,他之所以没有对自己动恶念,想来正是因为易天原。既然有如此好的机会,不趁机敲诈一番,岂能就这般放过?
“老祖如此做法可不妥,你不知道我刚才差点就被你孙儿用这紫微罡阵吸光了真力,若不是我还有点儿保命的手段,你现在见到的只怕就是一堆枯骨了。”也不说不还,范逸只道自己受了这符篆的苦头,心想你若真想要,总得拿点儿什么东西补偿我一下。
一块毁了的符篆都要,看来这明家老祖是怕我将它拿了回去,研究出紫微罡阵的法门。既然如此,总得狠狠敲一笔才划算。
没想到这看似憨厚的少年居然如此鬼精,明家老祖看了一眼易天原,却见他含笑不语,知道自己用强是不成的,无奈使劲一拍大腿:“罢了,看来我不拿出点东西来,你是不肯还我了。”
见范逸依旧笑嘻嘻盯着自己,也不说是,明家老祖狠狠瞪了他一眼,略一思索,手中骤然幻化出一只白玉葫芦。打开葫芦,明家老祖从里面倒出两粒丹药,抛给范逸道:“这是我炼的业火丹,服用一粒可将全身真力化为三昧真火,祛除体内杂质毒物,还能帮助恢复肉身伤害,算起来这也是上品仙丹了,给你两粒,快快把符篆还我!”
心知明家老祖不会骗自己,可范逸还是装模作样研究了一番才掏出一块玉瓶将它收了进去,装好之后,这才笑道:“老祖何必如此客气,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岂能真要你来赔偿?不过既然老祖有心,我若拒绝反倒是驳了老祖的面子。”说着范逸不再犹豫,掏出两片断了的符篆递过去:“这东西在我这里左右无用,我本来就是打算还给老祖的。”
范逸这话明显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了,只不过从方才他对明归儒的“惩罚”来看,显然明归儒敢这么做,也有他的放任之意,上梁不正下梁歪,既然欺负不了老的,那就气气你好了。
果然,听范逸这么说,明家老祖脸都绿了:“你……!”
指着范逸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明家老祖到最后还是觉得跟一个毛头小子计较未免堕了自己的身份,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他。
缓了几口气,明家老祖脸色好看一些,这才瞪了范逸一眼:“这里没你什么事了,我还有事与你师叔祖商议,你出去吧。”
说完他大袖一挥,一股力道将范逸裹住,把他送了出去。只不过这力道霸道了些,把范逸紧紧裹住,待送到三丈多高时,却突然撤了托在底下的力道,范逸立马如同捆绑起来的粽子一般向地上落去。
知道这是明家老祖在借机收拾自己,范逸岂能如了他的愿?周身真力运转开来,裂天拳劲从身体各处猛然发出,范逸只觉身子被猛地压缩起来,接着一松,束缚住他的力道瞬间消失了。
眼看就要落到地上,跟明归儒一样摔个狗啃屎,范逸不顾身上痛楚,一个转身,左掌伸出往下面一拍,立马有一股柔柔的力道将自己托住,慢慢落了下来。
“咦?”没想到范逸居然能脱困,明家老祖在屋内轻咦一声,显得有些惊讶,但也没有多问。范逸见他没有继续难为自己,自己还赚了这么些便宜,也懒得再理会他,转身出了院子。
等范逸离开,明家老祖这才从蒲团上站起来,原先有些散漫的神色也有些拘禁起来,恭敬地对易天原行礼道:“晚辈明周见过前辈。”
“不要叫我前辈,”易天原淡然微笑,摆摆手道:“我可能还没你活得久呢,我姓易。”
“易先生,”明家老祖比起他那不知多少辈的孙子明道缘来,更是精的要命,闻言连忙改口:“不知前辈现身可也是为了那……”
“你也知道?”身子一震,易天原没想到眼前这个自己来到中土见到的第一位元神级修者也知道那样东西,忍不住问道。
“这……”犹豫了一下,明家老祖心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那东西只凭自己是万万得不到的,也只有联合他人才有一丝希望:“我听闻下月初八,大荒派会有弟子前往赤霞山,这才不顾被师门发现的危险跑了回来。不知易先生此行可有把握?明周愿意追随易先生,只求一睹其物。”
“我昆仑派传承万载,成就元神之人我只是修为最低的一个而已,所以才被派了来打探风声,那大荒派虽然势大,但也未必挡得住海内外恁多修者。”易天原显然不似对范逸所说那样对海内修派一点都不了解,最起码大荒派这个在如今修真界无人知晓的门派,他有着很深的了解。
顿了顿,他笑着看向明周:“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之所以能炼就元神,用的是海外修派东极阁的提脉之法吧?东极阁在海外虽然算不上四大仙流,但却也别具一格,这提脉之法更是造就了不少元神之辈。可惜……”
“可惜什么?!”闻言明家老祖大惊,他万万没想到这昆仑前辈居然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师承,更是说出了他借以炼就元神的秘法。
可惜?难道自己这功法有何不妥之处?明周心中一阵疑惑,忍不住便张口问道。
其实这明家老祖根本就算不上是东极阁的弟子,只是在他炼就元神之前,曾前往东海三仙岛去拜会过三岛主人,归途之中偶然发现一株灵草,灵草一旁有一头天境妖兽看守。
见宝心喜,明周便一番大战,将那妖兽打跑之后采了这灵草,奈何还未等他离开,就来了一位炼就元神的高人,明周寻机上前攀谈,发现他竟是为了自己手中的灵草而来,于是便起了借花献佛期望能得这元神之辈指点之意。
这炼就元神之辈正是海外东极阁的一位前辈,得了灵草他心中大为高兴,又见明周一身修为已达天心境巅峰,便将他收为记名弟子,传了他一套提脉之法。当初那前辈只说这套功法可助他炼就元神,其余的就没有细说了。
明周回来后四处寻找九州灵脉,用了百年时间终于炼就元神,他一直都以为自己这仙法比起大荒派的功法来也不遑多让,怎知今天一位昆仑派前辈就指出了其中不足之处!
“你居然不知?”易天原乃是海外修者,他对东极阁的了解远远多于明家老祖,见他还不知自己功法优劣,也是有些意外,想了想,心道自家说不定还真能用到他,便先给他指条明路:“提脉之法乃是用大地灵脉转换自身真力,凝入地精之气,用来祭炼元神。”
这一句话几乎就概括了明周所修功法的总纲,明周闻言知道这昆仑前辈果真是知道,更对他深信不疑,神色愈发恭谨,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