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钺本以为那人类已经死了,可他竟将紫‘玉’‘花’吸引而来,没有执念的人只能唤起它嗜血的念头,却换不来它的饱和乃至绽放,这人类究竟是念着谁,割舍不下什么事才得了紫‘玉’‘花’的恩宠,巫钺望着他似乎起了兴致。
俯下身子,他看着易泽‘迷’‘蒙’的双眼泛着笑意,撩开他额间的发丝,他才真正看清他的样貌,刚毅的面容却夹带着柔和的视线,他看见了谁呢,那个令他起了执念的人,不过这并不重要,他要的只是紫‘玉’‘花’盛开。
扳着他下巴的手松开,巫钺起身,望向被带离山顶的玄默,他冷笑,这人到底爱过言兮么,万年前如此,千年前亦如此,他是人类,更是除妖师,所以便挣不开人界的枷锁么。
不,巫钺否定,他对言兮的感情又何尝是真实的,那么虚无缥缈,言兮于他似有若无,就是他死在他眼前,他也只是掉两滴泪,便忘了他与他曾有过的情意。
玄默为何不去死,言兮都已不在,他却自在的活于人世,那是对言兮的不公平,明明他将身心全权‘交’付予了玄默,可他不知珍惜就罢了,为何却连悲伤都不肯施舍给言兮,他不仅恨他抢走了自己心爱的人,更恨他伤害了自己心爱的人。
那种痛,他尝过一次便再也不想体会,不是只有他们才有前世今生,他又何尝没有,当他以外族活在妖界时,他的伤痛有谁知晓,他忘却了前世记忆沦落至此,幸得言兮相救,那时他便对他心生好感,可他不知那是何种情意,待他明白之时,言兮却早已心有所属。
可现今,他的灵魂回归了,他知晓自己前世的记忆,也带着此时对言兮的眷恋,他必须要做些什么,对言兮的爱意,他自认比玄默多了数倍不止,可言兮不曾多看他一眼,他的爱与恨‘交’织,他决定不择手段都要得到言兮。
而言兮,本来就属于自己吧,巫钺表情木然,而心底,他泛滥着得到言兮的念头已经快要蔓延开来,那是怎样的情意,他已说不清楚,只知道,他想追随那抹纯白而去,不能放手,绝不离开那抹纯‘色’。
纯净的白‘色’似乎已经成了他的信仰,言兮于他或许早就超越了爱情,那是不能被人占有,不能被玷污的‘色’彩,那白只能属于他,若不能留下,便要将他摧毁,也许这就是他的执念。
不能言语的近乎疯狂的执念让他对言兮的贪念越发的凝聚,现今已是到了爆发点,看着紫‘玉’‘花’渐渐盛开,他觉得他想要的离自己越来越近。
泛着红光的紫‘玉’‘花’,妖冶又‘阴’邪,在它周侧是两个快要死去的男人,但它并不会因为两人将要离世而停止汲取血液,那是它美味的餐食,它嗜血的念头在泛滥,必须将他们榨干了,补给自己的能量。
妖界的天随着紫‘玉’‘花’的缓缓绽放而变得极为妖‘艳’,曾弥漫着血腥味的空气也变得格外清新,紫‘玉’‘花’在释放着它的光亮,血红的‘花’朵一在点一点伸展着它妖冶的身姿。
一众小妖愣在此刻,他们从未见过这么美的‘花’,更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天空,这嗜血的‘花’儿不愧为妖王看重的灵‘药’,果然奇妙。
血红的‘花’朵似乎已经绽放完毕,趋近于饱和的它不再伸展‘花’姿,它静静的盛开着,很久都没有动静。
巫钺迈步向它靠近,那盛开后的紫‘玉’‘花’不过一个巴掌大小,但其光芒却真真照耀了整个妖界,再凑近些,他发现那‘花’朵中心包裹着一粒‘花’种,但更像是一枚丹‘药’。
眼睛忽地一亮,就是它!
巫钺不受控制的伸出手去,然而他刚抬手,那‘花’中心便生出一层刀刺,将那丹‘药’紧紧包裹根本不留缝隙。
巫钺心中一动,这紫‘玉’‘花’的传说不仅有着气死回生之效,它还有个凄美的故事作为映托。
相传这紫‘玉’‘花’乃是一痴情‘女’子泪水化作而成,他等待心中那人一世又一世,却也没能同他在一起,最后两人还是天人永隔,最可惜的是,他们再次被分散时,那人竟再也不能轮回,盼君归来的唯一希冀被打破,她带着绝望含泪而去,同他一样消散在人世。
这紫‘玉’‘花’就是她逝去时凝结消融于土壤内的‘花’种,日积月累,它凝聚的灵气越来越多,便开‘花’结果,但后来却被人世一魔头抢去,他用鲜血灌溉想使它作恶人世,不想‘阴’差阳错竟成了治病良方,一片‘花’朵就能救万人‘性’命,但这‘花’盛开难矣,若未遇上有缘人,就是万年也不会开‘花’。
据巫钺所知,它至今就盛开过两次,而今再次绽放,他却不能触碰,难不成使它盛开之人也非那有缘人?
将易泽抬起,将他置于紫‘玉’‘花’身旁,巫钺怀着期冀望去,那紫‘玉’‘花’真的毫无反应,心中有些焦躁,令它开‘花’已是难为,将它摘取竟是更为不易。
心中莫名一动,巫钺招手,小妖立刻跪地听命。
“将妖王与修越带至此处。”
半晌,言兮与修越同处寒冰内而来,小妖们小心抬着两人,生怕惊动了寒冰中的人儿惹怒巫钺。
一人紧闭双眸,一人睁大眼睛,心中却同时一怔。
妖王感觉得到玄默就在身旁,千年前玄默离去时,他就在他身上留下印记,为的就是来世能感应到他的存在,尽快找到他。
而修越却是双眸呆滞,他看着易泽倒在雪地,那满身血污的人,他一眼就能识得,难怪会心中不安,原来易泽出事了,他来了妖界,他竟来了妖界!
一定是追随他而来,是他害了易泽!
巫钺掌心凝聚法力,向玄默与易泽二人身上各注入了些灵气,只见已经昏厥快要死去的两人睁开了双眼,一刹那的恍惚,他们看到了心中一直念着的那人。
“言兮……”
“修越……”
两道微弱的声音,修越却听见了,就连言兮,他也听到了玄默的呼唤。
修越想回应易泽的呼唤,可是他被冰封,他不能叫唤出声。
“言兮,”此时,巫钺隔着那寒冰抚‘摸’言兮的面容,不到片刻,冰霜融化,他轻柔的揽他入怀,小声叫着,“紫‘玉’‘花’已经盛开,你该醒来了。”
而后,他转过视线望向玄默,眼神冰冷,淡淡道:“只要你们能将这紫‘玉’‘花’心摘下,我便放你们一条生路。”
玄默有些想笑,他既敢踏入妖界又岂是贪生怕死之徒,但是这‘花’若能救活言兮,不管是什么,他都会去做。
易泽眼睛里只看得到修越,那被冰封的人面容有些凄哀,那是在为他悲伤么,易泽自‘私’的想着,是为他吧,因为他此刻在看着自己,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修越。”他哑着嗓子叫他,‘胸’口阵阵疼痛。
“你也一样,若能摘得紫‘玉’‘花’心,我就放了他。”说这话时,巫钺指向那被自己冰封的男子。
他为妖王而回妖界,却过分信赖巫钺,本身修为已损耗太多,又怎能斗的过他,不过是念着两人多年来的情谊,巫钺才未将他斩杀,只是冰封了他的身体与妖王作伴。
多日来的想念此刻一涌而出,他想触‘摸’那在他脑海盘旋已久的人儿,易泽用尽力气一点一点向修越爬去。
而玄默,他正向那紫‘玉’‘花’前进,血液在雪地上留下一片痕迹,拖着身子一步步的前行着实难为,可他只想着摘下那‘花’,将言兮救治。
言兮虽看不到,可他的心痛的很,玄默每爬行一步,他便似被刀割般撕心裂肺的疼,玄默是微笑着,而言兮却是眉头紧蹙,心中焦躁的。
为什么他不能醒来,他不要玄默受伤。
离紫‘玉’‘花’越来越近,玄默嘴边挂起的笑意越来越大,触及到它周边时,他猛地向前爬了一大步。
手掌伸出,他没有丝毫犹豫便将手穿入层层刀刺般的围堵。
血液顺着他的手掌流下,在紫‘玉’‘花’心点亮一抹红‘色’光亮,而那刀刺竟越收越紧,几乎就要将玄默手掌绞断。
玄默用手拨动那‘花’心,尽可能的将它拿出,但它太坚固了,根本不能将它送出紫‘玉’‘花’外。
血还在流着,刀刺也紧紧钻入他手掌,玄默没有蹙眉,他还是那般微笑着。
那样从容的目光,言兮不曾看到,但他却感知了玄默的伤口,与玄默同样的,他的手掌竟也泛起了疼痛。
玄默还在用心拨动紫‘玉’‘花’心,不知是血液的润滑还是什么,那‘花’心终于有了松动,玄默大喜,更不顾刀刺的‘插’入使劲翻动它。
‘花’心与‘花’朵似乎不再那么贴合,它缓缓的松动着,玄默与巫钺都看到了希望。
然而,那刀刺竟突然变换,细小的针尖组合成了更为坚固的一道道屏障,几乎全覆盖在了玄默手上,本就因刀刺的‘插’入而使得手掌皮‘肉’翻开,而现在,不仅是翻裂了手掌,更是在上面扎了无数个小孔。
玄默额头出了汗,因疼痛而渗出的细微汗滴,但是他没有就此罢了,他的指尖依旧在不时挑起‘花’心。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点,快了,快了……
突然在手掌间多了一只冰凉的手,玄默抬起视线看去,只见易泽在他身侧对他轻笑:“还有我。”
两双手穿过那密密麻麻的屏障,一个用力将针尖向一侧拨去,另一个屏住了呼吸,尽可能的一次将那‘花’心取出。
无效!第一次摘取失败。
几乎看不清了玄默与易泽的双手,只看到一片血红,而那‘花’心的光亮却未被覆盖,一直闪着耀眼的光芒。
再次勾起那‘花’心,玄默蓦地闭上眼睛,用力一抓、
呼!!
玄默睁开视线:“摘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