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去何从——迷途

残酷吗?

我问自己。怪不得我姥家的人都不太喜欢我,还以为是父母离婚的原因,其实是因为这个。

一个旧的户口本,里面有三页,写着修民盛、甄素云、修筱楠。

里面夹了一张我爸写给我的信。一整页的字,难为他了。

父亲说自己是个失败的人,不用找他。而且他知道我跟蓝桓的事了。让我好好听蓝法官的话,他们家会安排我以后的生活。

爸,你可真放心把我交给他们。但即使他们愿意收留我,我又真的能寄人篱下吗?

我在蓝桓这里待着大半月,他每天给我做饭吃,但我问他知不知道我爸的联系方式,他总是摇头。

七月初,蓝桓的父亲来看我。他说我可以搬到他家住,从今以后,让蓝桓当哥哥照顾我。

“谢谢,不用,我过几天回学校。”我为了面子,随口就来,完全不想后果。

蓝法官脸上阴晴不定,“那你以后呢?就住学校里?”

以后?我还有以后吗?

“嗯。”我点头,带着些恨。

他又和我聊了几句,见我讲话不对盘,找个理由离开了。

蓝桓从屋里出来,虽然他极力忍耐,还是能看出他的愤怒。“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你跟我这样行,但这是我爸!”

一瞬间我觉得眼前的男人好陌生。他真的会发脾气啊。我开始傻笑,笑到他觉得痛苦,受不了。

“别笑了!”

我不笑了,正色道:“蓝桓我们分了吧。”

蓝桓气得转身就走,把我一个人扔家里。

我中午和晚上都没吃饭,就在床上躺着,回忆我与他的过往,从认识到喜欢。

脑子里响起那首歌的旋律和歌词,“我爱他,跌跌撞撞到绝望,我的心深深伤过却不会忘。最初的天堂,最终的荒唐。”

蓝桓很晚才回来,他转动了一下我房间的门。我早已反锁,他没打开,也没了动静。

第二天他喊我吃饭。我闭目不答。他耐心敲了几次门后,开始转把手,然后开始踹门。

我饿的没有力气,蓝桓这样的举动令我心慌。

后来他找了钥匙开门。见了我要死不活的样子,横眉怒目,“修筱楠,你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你生气了。”我翻个身,“你这个样子也是我没见过的。”

变了,一切都变了。

我躺在床上默默流泪,他却连我这个权利都要剥夺。他上前把我从床上拽起来,硬生生把我拉到餐桌。

“修筱楠你太……”蓝桓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禁令人发冷。

我擦干眼泪,“你失望了对吗?后悔了对吗?”我正视他,“放过我,让我回学校。”

“你真想走是吗?”蓝桓说话有些狠。

我点头,“是。”

他拿了手机出去。我隐约听到他在说“上次的事办完没有。”

我喝了杯牛奶,感觉好多了,倒在床上又睡了过去。

那天下午蓝桓回来了,还带了一个陌生男子,看上去三十多岁。

“你好,我是夏洋。”

他清爽利落,我礼貌地回之微笑。

蓝桓说:“我会让他送你去蔚海市。”

他要把我送陌生城市,我抬眼看他,“我回学校就好了,明天,不,我今天就走。”我要回去拿行李箱,他拦住了我。

“你回去了,以后呢?放假你住哪?你放假不买车票回家,她们不会怀疑吗?”

“我没想过。”

蓝桓闭目,“你想过什么?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家里的事?现在这样是我愿意看到的吗?”

“我没有刻意隐瞒你!”我又想哭了,但我努力在忍住,“我想跟你说,但我不知道怎么开口。我说过我们不合适,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可我躲避你了,你总说什么都不在乎,其实你根本没了解过我。”

夏洋轻咳一声。

我意识到还有外人,不再多言。

“是我错。”蓝桓认输了。“去一个新的城市,换个名字,把一切都忘了吧。蔚海地方还不错,我妈去那边做过生意。我想办法把你的学籍转过去,那个学校也是二本,但环境比一本还要好,学费你不用管,我替你出。”

我嘲讽地说:“谢谢你替我想得这么周到。”

他没有察觉,“应该做的。”

蓝桓和夏洋替我忙进忙出,申请改名字时,他说:“你随了十九年父姓,要不要换成伯母的姓。”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已心如死灰。

他略想一会儿,“甄,叫甄悦,希望你能忘记一切不愉快,每天开心。”

“好。”

火车上,夏洋替我行李,“记住从今天忘了修筱楠,你是甄悦。”他把户口本和身份证拿给我看,“重新替你办好了,这是重要证件,别弄丢了。”

蔚海的天气湿热,我非常不适应。夏洋带我来到一间院子,是老式的平房,但收拾的很干净。

房东是个体型微胖的大妈,说话带有家乡口音。“来了,房间收拾好了,快进来坐吧。”

夏洋带我进屋,屋子朝阳,比较亮堂。夏洋给我介绍,“这是衣柜,衣服放这里。行李箱放这上面。还有书桌,椅子,都是新买的。床单新铺的,柜子里还有,可以换着洗。他拉开玻璃门,这是独立卫生间,院子里还有一个公用的。”

他让我先在屋子里休息,私下找房东谈了谈。

又跟着我住了一段时间,问我适不适应这里。我苦笑:“不适应还能去哪?”

夏洋微愣,然后微笑,“我陪你待到开学,这里的房东人很好,你放假就在这,不会觉得无聊的。”

开学那天,我如同行尸走肉,去哪个地方报道、交钱,买东西都是夏洋忙活,我机械地签字,拍照,跟着他走。

他送我到寝室,帮我铺好床,放好行李,临走前给了我一千块现金。

我拒绝不收,夏洋硬是塞给我,“拿着吧,这点钱在这不算什么。”

我就这样来到了蔚海技术学院,学市场营销专业,如今已经两年,转眼间我也快上大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