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你说说你对他有着怎样的感情?”容君烈差点被她的话气炸了,若不是知道她的心一直都在他身上,他此刻都想将她扔出车外去。
叶初夏咬了咬唇,半晌才道:“我两次生命垂危,都是他陪我度过。在新加坡的四年,他时常来看我,住在我家隔壁,不打扰,可是只要我需要他,无论何时,他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在我心中,他早已经超越了一个朋友的地位。那时我甚至想,小叶子,就这样吧,嫁给他,你会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听她喃喃低语,容君烈握住方向盘的手紧得青筋直冒,神情更是阴鹜一片,原来她曾经想过要嫁给韩非凡,虽然这是他们重逢之前的事,但是对于他来说,他难以接受。
因为那时,他正努力要将她逼回到他身边来。
“但是每当我想向自己妥协时,心里就有一个小小的声音问,小叶子,你爱他吗?若是不爱,你怎么会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叶初夏悲哀的道,“是的,我不爱他,即使他将我捧在手心里呵护,我依然不会幸福。因为那个能给我幸福的人,从来就不是他。”
“我遇见你,是劫,他遇见我,又何尝不是劫?我的劫我度过去了,我赢得了你,可是他的劫,他永远度不过去,因为他永远也不可能赢得我。君烈,就算我知道跟他照结婚照会引起我们激烈争吵,我依然会跟他照,这是我欠他的,永世也无法偿还。”叶初夏沉重的道,谁说被爱就是幸福?
被自己所爱的人爱,那是幸福。可是被自己永远也无法回应的人爱,那是负担,她卸不下这个负担,于是就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补偿,她没有错,她只是想让那个爱而不得的人,得到一点小小的幸福。
容君烈满心的愤怒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懂她的无奈,对叶琳,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沉默半晌,容君烈将车缓缓停在路边,倾身将无声落泪的她拥进怀里,低声道:“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我不该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想问题。他对你的恩情,我会一一替你偿还,小九,答应我,今后不要再自作主张,你知道,你的成全并不能让他退却,只会让他奋力去抓住那一丝希望,他会活得比以前更痛苦。”
叶初夏轻声啜泣,她以为成全对他便是最好的补偿方式,现在听容君烈这样说,又加上韩非凡的行为,她明白,是她太贪心。她不该在拒绝了他之后,还想继续当朋友。
“嗯。”
容君烈微微松了口气,又拥了她一会儿,他松开她,伸手替她拭去眼泪,指腹柔柔地摩挲过她的脸颊,他的心也慢慢变柔,这个女人对他的爱该有多坚定,才会对四年来无微不至照顾他们的男人无动于衷,若是他再怀疑她对他的感情,又叫她情何以堪?
将车重新驶上路,前面的路很黑暗,可是有她陪在身边,他突然不觉得彷徨了,小九,我一定会拿
出行动来证明,你的选择没有错。
送叶初夏到景宅外时,经过刚才的激烈争吵,她没什么心情说话,本来打算告诉他自己是景柏然流落在外多年的女儿,此时也不想多提。她默默地下车,默默地向铜门走去。
容君烈看着她默然前行,心一下子疼了,他拉开车跳下去,匆匆奔到她身后,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声音有些不稳,带着丝惶恐的道:“小九,你记住,我爱你。”
叶初夏鼻间一酸,眼睛一阵湿润,但是她的心很疲惫,动了动唇,什么也没说,挣开他向铜门走去,按了门铃,然后铜门轻响了一声,她推开门走进去,从始至终,都未曾再看他一眼。
铜门掩去了她的声音,容君烈站在门前,久久都没有移动一步,他不知道,不久之后,这扇铜门,会将他们再次隔绝起来。
门内,叶初夏滑坐在地上,埋在膝盖上,眼泪无声地流,为自己,为容君烈,更为韩非凡。若是可以,她真想将自己劈成两半,然后谁也不伤害。
可是人怎能如此贪心?
在她执着于心中的执念时,就注定了她要伤害所有爱他的人,韩非凡,我们真的两清了。
…… …… ……
容君烈离开景宅后,一路飙车回到市区,在PUB里找到韩非凡时,他已经有七八分醉意。他看见他,眼中掠过一抹诧异,愣了愣,然后向他招手,“容君烈,来,来,来,陪我喝一杯。”
容君烈走过去,曾经他憎恨眼前这个男人抢走了他的一切,可是当真相大白时,他才知道,他才是全天下最可怜的人。
他守了他们四年,却从来不曾得到过小九的心。这世上,每一个爱而不得的人,都是最悲哀最可怜的人。
从容地在他对面坐下,他不请自拿起一杯酒,浅抿了一口,微皱了皱眉头,这酒很烈,他是存心要将自己醉死。“我看到报纸了。”
顿了顿,他仰头一饮而尽,然后道。
韩非凡僵了一下,眼底掠过一抹慌乱。那张照片发布之后,他心里根本就没有自己所想的快感。没有人知道,这世上,他最不忍伤害的人,便是她。
本来他可以笑着祝福她,可是到最后,他还是成了伤害她的刽子手之一。他打着爱的名义,行着伤害之实,其实自己又何尝不痛苦?
“她……怎么样了?”
“很伤心。”容君烈简短的道,他自然知道叶初夏为何伤心,不仅是因为他的不理解,还有对韩非凡的歉意。
韩非凡怔愣住,他以为自己那样做,她就能够彻底地放开他,然后快快乐乐地奔进容君烈的怀抱,可是到底还是让她伤心了。
他拿起酒瓶又灌了自己一口酒,脸色慢慢变得怆然,他看着对面泰然自若的容君烈,或许是喝了酒,也或许是因为多年的感情需要找一个人倾述,他悲怆道:“容君烈,你知
道吗?我很羡慕你。”
容君烈沉默喝酒。
“你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这世上我最渴望得到的东西。有时候,我甚至希望自己就是你,那么我一定会加倍呵护她,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可我到底不是你。”
他的悲伤、他的痛苦、他的绝望,清晰明白的传过来,容君烈这明白,这个男人是个多么强劲的对手。幸好,幸好!
“陪在她身边的那四年,我以为我终究能够打动她,可是无论她做什么事,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你,即使你不在她身边,我也赢不了你。”韩非凡低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在新加坡,她答应了我的求婚,我快乐得要飞起来了,我真希望自己就死在那一刻,那我就能抱着那一刻永久的幸福下去。可是我怎么舍得,怎么舍得将她扔在这个世界孤苦无依?”他的眼泪掉进红色酒液里,荡起一阵阵涟漪。
容君烈继续沉默喝酒。
喧闹的酒吧里,在这个角落里,悲伤在暖昧的光线里流转,容君烈知道,若是韩非凡得到了小九,那么此刻,借酒浇愁的就一定是他,而他现在能以一个胜利者坐在他对面,全是因为她。
也许是觉得自己说得太多,韩非凡不再说话,闷头喝酒。容君烈微醺,也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来,“韩非凡,你解脱了,小九的爱太深太沉,你负担不起,以后有我来承担。”
韩非凡兴许是觉得他在奚落自己,一拳击到他胸口上,喝了酒,他的拳头软趴趴的没一点力道,“容君烈,如果你胆敢再伤害她,上天入地,我也不会让你好过,你记住,我永远在你身后等着,你若再放开她,我绝不相让。”
“好。”两人互击了一拳,好感互生,他们都爱着同一个女人,此刻同是心有戚戚。
韩非凡彻底醉倒在桌上,容君烈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他还记得给郁馥心拨了一个电话,郁馥心接到容君烈的电话,匆匆赶来,就看到韩非凡趴在桌上,一声声的低喊:“丫头,丫头……”
容君烈见到她来,踉踉跄跄站起来,冲她道:“郁小姐,韩非凡就交给你了。”
郁馥心看见两个酒鬼,眉头皱起来,她倾身过去扶起韩非凡的脑袋,拍了拍他的脸,喊道:“韩非凡,韩非凡,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韩非凡眼前有无数个郁馥心在旋转,他冲她微微一笑,捧着她的脸,道:“你别转了,转得我头晕。”酒麻痹了舌头,他说话都是大着舌头说的,酒气喷在郁馥心脸上,她嫌恶的别开头,怒道:“你别闹了,我带你回家。”
“家,我哪里来的家?”韩非凡说完,又嘻嘻笑起来,他扯着郁馥心,将她别过去的脸又扳正,结结实实地吻上她的唇,郁馥心被他调戏,怒得将他摔回沙发里,他一时没坐稳,滑到地上去,头磕到了桌脚,他疼得直嚷嚷,“疼,疼,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