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电梯到了楼下,容君烈后背已经全是冷汗,眼前一阵阵发晕,叶初夏担心地望着他,“君烈,我们还是回去吧,你这样我很担心。”
“不行,我要现在去。”走出医院,叶初夏招了一辆计程车,扶着他小心翼翼坐进去,见他满头都是汗,她拿衣袖给他擦汗,笑骂道:“真是固执,迟几天我又不会跑。”
容君烈将她拥进怀里,颈上戴着的颈托让他很不舒服,头也昏沉沉的,他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提醒道:“快打电话给方涵,让他把资料送到民政局。”
叶初夏连忙点头,看他脸色发白,她摸了摸他的俊脸,柔声道:“好,你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容君烈哪里肯睡,他强撑着精神,非得要到了民政局,把那两个红本子拿到手里不可。叶初夏给李方涵打了电话,到民政局外面时,李方涵已经等在外面了,看到他们从计程车里出来,他连忙迎上去,“总经理,你还好吧?”
这是他这辈子见过最任性的男人,也是他见过最深情的男人,哪天登记结婚不可以?偏偏等不及就要今天。
容君烈见他们俩都把他当病人看,很不高兴,臭着脸道:“我好得很,要不要我跳给你看?”
李方涵连忙摇头,叶初夏想笑他,怕他脸面挂不住,真的跳给他们看,只好说:“嗯,你好得很,走,我们进去吧。”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见到这对伤残人士,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早上他让同事帮他顶班,他被李方涵急急的请去,然后让容君烈轰出来,结果没过几小时,这两人又巴巴的跑来。
“容总,让您亲自跑一趟,实在对不住,您要有吩咐,说一声,我去医院找您,怎敢劳您大驾呀?”
容君烈不理会他的阴阳怪气,让李方涵将两人的证件交给工作人员,工作人员翻着看了看,然后说:“怎么没你们的合照?结婚证上面需要你们的合照,否则办不了。”
容君烈撑到这里来,已经很辛苦了,结果工作人员还发难,他刚要生气,叶初夏连忙道:“确实是我们疏忽了,方涵,刚才我们来时看到前面500米处有一家照相馆,你去请他们过来帮我们照好不好?”
李方涵连忙出去了,没一会儿,他就请来了照相馆的摄影师,摄影师拿了一块红布将他们身后的墙遮住,然后开始调整他俩的姿势,“新郎靠近新娘一点,对对对,新郎头低一点,表情开心一点,幸福一点,对,就是这样,新娘不要眨眼睛,笑一下,茄子。”
照片里,容君烈从来没这么逊过,他穿着蓝色的病人服,脖子上戴着颈托,与叶初夏并肩坐着,他嘴角咧得大大的,而坐在他旁边的叶初夏,眼里却有泪光在闪烁。
工作人员将已填好的资料递到两人面前,要他们互相在上面签字,又将照片贴在结婚证上,盖钢印,让两人签字,将大红本子递到两人面前,工作人员终于不再摆着一张黑脸,祝福道:“两位新婚快
乐!”
李方涵也连忙祝福他们。
直到坐在车里,叶初夏还在抱怨合照把她的脸照圆了,容君烈拥着她,满足的道:“老婆,你是我的老婆了。”
他们领这个证真是一波三折,现在总算拿到手里了,容君烈心满意足,见她一直盯着剩下的两张照片,他抢过去,顺手放进了病服口袋里,“别看了,照片有我这个帅帅的老公好看吗?”
叶初夏一脸幸福,偎进他怀里,“好看,真人照片都好看。”
前方开车的李方涵,顿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送容君烈回病房,叶初夏被医生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容君烈躺床上装死,见死不救。医生数落着:“现在是什么时期,他的颈椎两度受损,不能轻易移动,你们倒好,偷偷摸摸跑出医院,是想三度四度受损,还是想彻底变成一个什么也不记得的白痴?什么事情有身体重要,啊?”
“我们知错了。”叶初夏小小声的回答,偷便瞅了一眼床上的容君烈,他正躲在被子里对她挤眉弄眼。她气得不行,任性的是他,为什么挨骂的是她呀?
也许是看到容君烈没有大碍,也许是看她态度端正,医生又念了她几句,这才放过她,让她好好观察容君烈的反应,这才步出病房。
叶初夏看到医生走出去,气得牙痒痒,要不是看在他是伤患的份上,她真想冲过去揍他。结果当她走过去时,看到他正喜滋滋的抱着大红本子看,她的心一下子就柔软下来,她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硬梆梆的胸膛,“你啊,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任性。”
容君烈笑吟吟地捧着结婚证亲了亲,又作势要来亲她,吓得她连忙叫道:“别乱动别乱动,还想让我挨骂呢?”
容君烈硬是捧着她的脑袋亲了一口才作罢,他从包里将剩下的两张照片夹在结婚证里,又小心翼翼地放进衣服口袋里,心满意足道:“这下看你往哪里跑,你跑到天涯海角,都是我的老婆。”
叶初夏眼底蓄起了泪,又怕他看见,连忙眨了回去,心里感动得不得了,嘴上却说:“幼稚。”
郁馥心做了B超,确实肚子里真的有一个小宝宝,她愣愣地看着液晶屏幕上那个小手指大的东西,那就是她跟他的孩子,还那么小,可是他会在她肚子里慢慢长大,然后蹦出来,以后会哇哇的大哭,会高兴得大笑,会倚在她身上撒娇。
她从来不知道生命这么神奇,将来,他会承续他们的生命,然后一下传承下去,那是她跟他的孩子呀。
“你看看它,它现在就像一只小蝌蚪,不过再过两个月,就会长到像拳头那么大,到时你就能看到他的鼻子,眼睛,嘴巴,手,脚,它还会有小尾巴哦,不过你不用担心,等到它长成人形,它的尾巴就会消失……”
郁馥心从B超室里出来,手里拿了张B超单,她心里澎涨着喜悦,该是跟韩非凡摊牌的时候了。她拨通韩非凡的电话,久久都没人接,她又发短
信给他,他仍没回。
她刚才还喜悦的心情一下子跌进了谷底,自从上次他不告而别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她不是死缠烂打的人,知道他不喜欢自己,她也不想多作纠缠,让他更讨厌自己。
可是现在她肚子里怀了他的孩子,她觉得他有知情权,可是他却避不见面。
郁馥心想了想,咬牙进了电梯,却不是往楼下去,而是往楼上住院部。稍微一打听,他就知道容君烈住在哪个房间,她走过去,听到病房里传来容君烈与叶初夏的欢声笑语,她又不忍打扰。
她在门外的长椅上坐下,这一坐就坐了三个小时,叶初夏从病房里出来,就见到郁馥心,她惊讶极了,“心腹,你怎么在这里?谁住院了吗?”
这里是高级病房区,住的都是有钱有权有势的,瞧她失魂落魄的样了,叶初夏一下子想到郁馥心的父亲,心里咯噔乱跳了一下,“是伯父还是伯母?”
郁馥心摇头,“都不是。”
叶初夏这才松了口气,“那你怎么在这里啊,都十点多了……”
“小叶子,他不肯接我的电话。”郁馥心仰头,两串晶莹的泪珠滑落下来。叶初夏愣了半秒,然后反应过来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他有可能没听到你的电话,或是忙,要不然再打一下试试?”叶初夏安慰她,怀孕真的会让一个女人变得软弱,以前她可从来没看到郁馥心哭过,让她哭的人,她都会先让他哭。
郁馥心抹了抹泪,“没用的,他不接。”
叶初夏想了想,转身回病房,容君烈已经睡着,她拿起自己的电话走出来,拨了韩非凡的号码,嘟第二声时,电话接通,叶初夏沉默,对方也沉默,良久,他受不了这样的沉默,哑声道:“丫头,你最近好吗?”
叶初夏心口闷痛,他不接心腹的电话,自己打过去响两声他就接起来,他真的是有意避开心腹的。看见郁馥心盯着自己,她咬了咬牙,撒了一个弥天大谎,“韩非凡,心腹怀孕了,她要拿掉这个孩子,你快来阻止她吧。”
…… …… ……
韩非凡飞车赶到医院时,闯了多少个红灯他不知道,身后警车铃声疯狂地响起,他将车扔在路边,拔腿跑进了医院。
按照叶初夏说的楼层,他拼命按电梯,电梯没到,他也不等了,拔腿狂奔向楼梯间。
爬到十楼时,他嗓子干得要冒起火来,可他不敢停,他生怕自己停下来,郁馥心就会拿掉他的孩子。
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来时,郁馥心与叶初夏回过头去看,韩非凡下身只围了一条浴巾,匆匆地出现在走廊尽头。韩非凡看到她俩,脚步虚浮地走过来。
郁馥心看着他,心口疼得像是被百只猫爪在挠一般,她站起来,想也没想,抬手就给了他一耳光,韩非凡被她打得偏了头,见她第二耳光又要挥来,他连忙抓住她的手,将她扯进怀里,涩声问道:“我的孩子还在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