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哭就哭吧,不要压抑着,会伤到孩子。”他的手温柔的拍着她的背,仿佛在哄着她哭出来,哭出来就会好些。
叶初夏倔强得不哭,她知道自己哭了,就是承认容君烈再也不会回来了。过了好半晌,她才轻轻推开景辰熙,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走出厨房。
景辰熙看着她的背影,心疼极了,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够抚平她心里的创伤。
秋季运动会定在11月枫叶红的时候,现在已经10月中旬,叶初夏怀孕四个半月了。因为容君烈出事,她连唐氏筛查报告都忘了去取,等她想起的时候,又不想去取了。
景辰熙当时陪她去产检的,她忘记了,他却没忘。那天他顺路去医院取了报告,然后去找妇产科医生看结果,妇产科医生很是欣慰,唐氏筛查的结果是孩子很健康,没有遗传到母体地中海贫血的基因。景辰熙高兴极了,又问了些孕妇该注意的事情。
他将叶初夏最近情绪波动的事告诉了医生,医生说“母亲的坏情绪会变成许多毒素影响胎儿的健康,让她尽量保持心境平和、开心。”
看到叶初夏终日闷闷不乐,景辰熙比谁都着急,绞尽脑汁要让她开心。这天早上,将叶初夏送去容达集团的路上,景辰熙看着副驾驶座上偏头望着窗外一脸迷离的女人,他说:“明天是周末,我们带小鱼儿去郊游吧。”
“明天华氏来访,我要亲自接待,这将关系到容达集团能否重新走向一个高度。”这些日子,她劳心劳力地守护着容君烈的事业王国,她不允许它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就像她不允许容君烈抛下他们母子一样。
她想,当全世界都知道有一个容达集团时,他就会回来,一定会回来!
景辰熙叹了一声,“你现在怀孕了,不要每天都面对那一堆的枯燥的报表,否则以后孩子生出来,准会像容君烈一样面瘫。”
提到容君烈三个字,他明显感觉到身边女人在轻颤,他心里闷闷的。原来人是贪心的,如果没有机会跟她住在一起,他不会要求更多。然而现在,他明知道她在难过,心里竟然有一种容君烈永远都不要回来的想法。
察觉到自己的心思,连景辰熙自己都震憾不已,他一脚踩上煞车,轮胎磨着地面,磨出两条长长的辙痕。叶初夏差点被甩上挡风玻璃,她心有余悸地看着景辰熙,“辰熙,你在干什么?”
前面什么也没有,他怎么会急煞车?现在是上班高峰时段,他这一脚煞车,后面的车避之不及,连续几辆车撞上来,交通立即堵塞起来。
身后撞上来的一辆司机脾气不好,立即冲过来拍车窗,“你他妈的怎么开车的,知不知道这样很容易出人命?”
景辰熙冷冷地回过头去,那司机吓得立马缩回去了,但还是不甘心的骂骂咧咧,“小子,不会开车,就回驾校再用功补几年……”
景辰熙恶狠狠地瞪过去,那司
机立即噤声,景辰熙从钱包里拿出一沓钱扔过去,冷声说了句“修车费”,然后开着屁股被撞瘪的跑车呼啸而去。
叶初夏此时十分庆幸,刚才先把小鱼儿送去学校了,要不来个马路惊魂,估计小鱼儿要做好几天噩梦。看着景辰熙冷着脸,她也不想再问,心思又绕回了公司上。
之前她对容达集团基本不了解,这些日子正式进驻容达集团,她发现了许多漏洞,账目上亏空的款项,实际上早已经被容君烈以投资名义挪走。
容君烈曾说,如果她爸爸要容达集团,他就当是给她下的聘礼,而李方涵也曾这么说过。可是容君烈拿一个已经亏损好几十个亿的公司给她做聘礼,逼得景柏然没办法收回资金,等景柏然收购了容达集团,才发现容达集团负债累累。然后还没赚上钱,先亏损几十个亿。
这招真绝啊!
景柏然打落牙齿和血吞,容君烈暗地里报了仇,只有她是傻瓜。难怪景柏然会说,不是他想停手就能停手的。越是接触到容达集团的内部运转,越令叶初夏心寒。假如这次不是自己阴差阳错挽救了公司,那么景柏然的事业王国,也有可能因此而坍塌。
她不想怀疑容君烈对她的爱,却不得不怀疑,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放弃过仇恨。他说选择了她,只是因为将仇恨放在了暗处。
“辰熙,我是不是很好骗?”
景辰熙一怔,偏头看她,她却看向窗外,侧脸忧伤,景辰熙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笑道:“女人都好骗。”
是啊,女人很好骗,一旦爱上了,就不顾一切地信任对方,即使心里有过怀疑,也不肯去面对。可是这件事对她该是多么大的打击,她全心全意信任他,以为他放弃了报仇,可结果却不是。现在,就算她想去找他问清楚,都找不到人可以问。
很快到了容达集团楼下,景辰熙停下车,倾身揉了揉她的头发,“不要胡思乱想,开心些,加油。”
见景辰熙幼稚地握拳说加油,叶初夏终于扑哧笑出了声。她的笑容如雨后初霁,令人倍感舒心。在他还在留恋时,她已经拉开车门下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景辰熙握了握拳,仿佛要握住掌心属于她的温度。他低笑一声,眼底的忧郁再也藏不住。终于还是让她发现了么?即使他跟爸爸那样艰难,也想要瞒住她的事实。
叶初夏进了办公室,就开始处理公事,坐在容君烈曾经坐的地方,下达他该下达的命令,叶初夏觉得他还在自己身边。因为他没有放弃报仇,她心里一面怨他一面恨他,可是想到他有可能再也回不来,这些恨与怨就变成了无尽的思念,将她淹没。
看着他桌面上不知何时放着的他们结婚时的两寸双人照,幸福还那么清晰,她却要接受生离死别,这是何等的残酷。拿起相框,她仔细摩挲着照片上男人的脸,哽咽道:“君烈,你何时回来?我想你了,小鱼儿想你了,宝宝
也想你了。”
她还沉浸在哀伤里回不过神来时,内线响起来,秘书在外面道:“叶总,白女士来访。”
白有凤很少来公司,刚才秘书一时没有认出来,直到白有凤说她是容君烈的妈,她的态度才立即恭敬起来。叶初夏怔了怔,自从从浅水湾的别墅搬出来后,她就再也没见过白有凤。容君烈失踪的事,她应该还不知道吧。
如果她知道了,会不会伤心?
“请她进来,然后泡两杯茶进来。”秘书挂了电话,请白有凤进去。
白有凤自己摇着轮椅进了总经理办公室,看着那个她非常憎恨的女人坐在容君烈的专属位置上,她就恨得咬牙,冷冷道:“你倒是挺会鸠占鹊巢。”
叶初夏知道白有凤专程来找她,肯定没有好话,淡漠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起身相迎,“伯母,您先坐一会儿,我有一场会议要开,您要说什么,等我开完会再说。”
虽然她是容君烈的母亲,可是她并不欠她什么,她没必要留下来听她冷嘲热讽,白有凤张嘴要骂,秘书已经端着泡好的茶进来了,叶初夏顺手从托盘上拿走一杯,然后扬长而去。
她本来打算陪白有凤干坐一会儿,听她冷嘲热讽完自己,让她舒心的离开,毕竟当她知道容君烈有可能永远不会回来的消息时,她有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舒心,可是看见她鄙夷的脸与听见她尖酸刻薄的语气。她知道,这辈子,除非景家的人都死光光了,否则谁死都不会影响到她。
既然如此,她根本没必要留下。
刚走出办公室,就听到身后响起茶杯碎裂的声音。叶初夏站定,也许是怀孕后脾气不好,她忍了忍,都没忍住,扬声道:“伯母,里面的东西都是君烈的,您若不嫌摔得手酸,尽情摔吧。”
回给叶初夏的是什么东西被掀翻砸在地上的闷响声,叶初夏心情大好,嘴角噙着的那抹笑一直延续到会议结束。下属们这些日子见够了她的晚娘面孔,此时见她满脸笑意,都觉得诧异,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会议结束,叶初夏制订了新的方案,容达集团在她手里,已经步上正轨。如今,她要做的,就是将容达集团推向另一个高峰,无论是对容君烈或是对她自己,都有一个交代。
就算容君烈回来,他也没办法用这种同归于尽的方法去报仇了。
更何况,如今她只能用工作来麻痹自己,告诉自己,他会回来,一定会回来。
回到办公室,白有凤还在。叶初夏环视了办公室一圈,没有想象的如战场一般到处是碎片,只是办公室里两个景德镇出品的两个古董花瓶被她给砸了。她挑了挑眉,她眼光倒是好,一手就毁了几百万。
白有凤等得昏昏欲睡,终于将叶初夏等回来了,她冷眼瞅着她,见她眼底掠过一抹轻讽,又找到了发泄的机会,“怎么,你霸占了我儿子全部家业,我摔你个花瓶也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