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斯恒身上盖着厚羊绒毯,呼吸时浅时深,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静谧时光里,对外界的嘈杂,置若罔闻。
询问得不到回答,如石沉大海,外面的少女摇了摇头,“好像没有人耶。”
“有人啊,在沙发上躺着呢。”护工趴在窗台上,睁大眼睛看向房间里面,疑『惑』的挠挠头,“为什么他一动不动呢?难道是……生病了?”
“啊?蓝先生病了?”少女一听,大惊失『色』,慌忙又用力敲门,“蓝先生,请你醒一醒,我是你的邻居蒂娅,如果你生病,得去医院的。蓝先生……”
“滚!”
里面终于传出一个声音,只有一个字,却让人心惊胆颤,震得少女和护工害怕的噤声,护工咽了咽唾沫,小声说道:“我把你送回来了,工作完成,我这就走了,再见。”
“哎……”
少女一手『摸』着门框,一手伸出去,却没及时拽住护工,听着护工跑远的脚步声,她叹口气的回身,不死心的继续敲门,“蓝先生,抱歉,我只是担心你,我知道生病会让一个人的脾气变坏,可是……”
“我没生病,别来烦我!”蓝斯恒暴怒的声音,抢断了少女的关心话语,他抄起茶几上的烟缸,狠狠的砸向门板!
“砰!”
那一声巨响,着实吓到了少女,她惊惧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病初愈的小脸,惨白惨白的,她捂着心口,小声嘀咕,“这个先生的脾气真的好坏啊!”
少女缓和了一会儿,再不敢烦对方了,『摸』索着爬起来,扶着墙壁走到房间的侧面,小心的一步步爬上二楼,回到了她自己的家。
蓝斯恒这一觉,又睡到了晚上,等他睁开眼时,天『色』已经全黑了,院里的积雪反『射』出些许清亮的光芒,为这个冷寂的夜,凭添了一份空旷悠远。
他坐起身来,顺手拿过旁边的拐仗,支撑着下了地,右腿的伤势相对轻些,所以现在基本已经恢复,只是左腿还很差,无法独立行走,必须依靠拐仗。
按下墙壁开关,炽亮的白光,顷刻间铺洒了整个屋子。蓝斯恒看了下表,俄罗斯时间晚上八点半。
家里有些冷,壁炉里的火快熄了,蓝斯恒添了些加了助燃油的柴火,坐在壁炉前烘烤身体,中午凑和的吃了点,这会儿肚子很饿了,可是他懒得做饭,便打开储物柜,取了一盒面包充饥。
清醒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慢,不想回忆的人和事,总是不经意的跳出脑海,令人避无可避。
他曾经设想过无数种结局,或悲伤离开,或至死方休,或转身谢幕,或放手成全,可却从来不曾想到,他和她,会以兄妹的关系结局……
刻骨铭心的深爱了多年的女人,突然之间,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亲妹妹,这种感觉该怎么形容呢?就像原本伤痕累累的心,又被狠狠的撒了把盐,痛到极致,连哭也哭不出来……
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一辈子单恋着她,一辈子站在她身后默默守候,起码他还有个念想,然而如今,命运连这微薄的愿望,都绝情的收回,将他置于了穷途末路的悬崖边上……
蓝斯恒承认,他是在逃避,因为他无法面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喜欢现在这样消极的生活,四处流浪,四处漂泊,吃饱了睡,睡醒了再吃……
“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突然间再次响起,扰『乱』了蓝斯恒冗长的思绪,他捏着面包盒,面『色』阴寒。
“蓝先生!”
少女小心翼翼的呼唤,语气里夹杂着几分忐忑,“你可以开开门吗?我有点东西想送给你,不会耽误你太久的。”
蓝斯恒冷冷的出声,“不需要。”
他最烦有人在这种时候打扰他,这些日子以来,他『性』格已经孤僻的不愿见人,不愿说话,脾气也喜怒无常,阴晴不定,除了前几天救这少女是个意外,其余时候,他内心就不想与人接触。
可是这个讨厌的丫头,就像是苍蝇,赶都赶不走,他白天就叫她滚了,现在竟然又来烦他!
然而,少女这一次似乎铁了心,并没有被他的拒人于千里吓走,反而温柔的说道:“蓝先生,你不要生气嘛,我听护工和医生说,你是黑头发黑眼睛的亚洲人,我也是哦,我虽然是俄罗斯国籍,但我其实是中国人,我的中文名叫覃朵,不知道蓝先生是哪国人呢?”
蓝斯恒眉头蹙起,可能在异国他乡的人,内心深处都潜在着思乡情切,所以在听到少女同是中国人后,他心情微微起了变化,不过同时,也微感不解,那天在河边,她不是看到他了么?还至于听别人说他是黑头发?
等了会儿,还是听不到回答,少女声音里,不禁多了几分祈求,“蓝先生,求求你开开门好吗?外面好冷哦,我……”
蓝斯恒听到这儿,终于不耐烦的拄着拐仗起身,一步步缓慢的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蓝先生!”
少女听到声音,欢喜之情溢于言表,“你终于肯开门了,我做了好吃的中国菜,送给你尝尝。”
少女说着,献宝似的举起她手中的饭盒,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直直望着正前方,唇边扬起一抹甜美可爱的笑容。
蓝斯恒静凝着灯光下,褪去一身狼狈的少女,她个头不高,大概一米六多一点,一头光泽明亮的黑发,不像俄罗斯女人那样的卷,而是直如瀑布,披肩垂下,脸蛋小巧圆润,穿着深紫『色』的『毛』呢连衣长裙,一件短款浅『色』羽绒服包裹在外面,映衬的肌肤如羊脂玉一般的白腻,五官组合的很精致,未施粉黛,清新自然,不似牡丹国『色』天香,倒可以用荷花来比喻,雅致脱俗,漂亮可人。
只是……
蓝斯恒俊眉蹙起,这个少女的眼睛,黯淡无光,空洞死寂,甚至连半点光彩也没有,和她璀璨的笑容相比,完全不搭……
覃朵半响听不到动静,不禁又着急起来,“蓝先生,你还在吗?”
“你……看不见我?”蓝斯恒一震,他明明就站在她面前的!
覃朵松了口气,笑容褪去几分,但又努力的让自己表情自然,她大方的点头,“是啊,我看不见,我是盲女。”
斯身毯吸有。蓝斯恒一瞬间,喉咙似被卡了刺,死死的盯着少女由于寒冷,冻得白里透红的脸庞,满心的不可思议,怪不得她眼睛无光,原来竟是……瞎子!
“蓝先生,请你不要嫌弃。”覃朵温婉的微笑着,将饭盒伸给他。
蓝斯恒薄唇蠕动了下,哪怕再冷再坏的脾气,在此时此刻,也无法狠心对待一个给他送饭的失明少女,他略微艰涩的发出声音,“谢谢。”
覃朵听闻,开心的笑靥如花,“蓝先生赶快尝尝,我做好一会儿了,怕是要凉了。”
蓝斯恒接过饭盒,看她冻得身体时不时的颤抖一下,心头微软,“要进来坐会儿吗?烤烤火暖暖身。”13acv。
“好啊,我一个人正无聊呢。”
覃朵不假思索的答应,表情看起来很雀跃,蓝斯恒心想,这院子在他搬来之前,就住她一个人,想必她是寂寞的,难得有了邻居,也算有了说话聊天的伴儿,可惜……他现在喜静,怕是要让她失望了。
蓝斯恒侧开身,原想请她自己进来,但话到嘴边,记起她双目失明,便道:“你稍等。”
他先回去放下饭盒,再返回来腾出一只手,“我搀你吧。”
“不用啦,我可以走哦。”覃朵却笑着摇头,然后拿起她的拐棍儿,戳着地面,扶着门框慢慢走进屋子,凭着敏锐的感觉,朝着壁炉方向独立前行。
她是真心的高兴,这位坏脾气的先生,终于对她和善了!
蓝斯恒讶然的看着覃朵的背影,再看看桌上的饭盒,觉着很不可思议,他关了门,挪到桌前坐下,想问问她几句,话到嘴边,又不知怎么咽了回去。
打开饭盒,他楞了楞,竟然是米饭和宫保鸡丁,由于保温效果好,现在还热乎乎的,只吃了几片面包的他,闻到这饭香,他肚子忍不住叫了一声,忙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少女的厨艺真心不错,对于饿了一天都懒得做饭的他,无疑是雪中送炭,他大口大口的吃着,许是因为这饭菜是一个盲女做出来的,到了嘴里都有了股别样的香味。
覃朵『摸』索着在壁炉前坐下,通常眼睛失明的人,耳朵便异常灵敏,她听着蓝斯恒吃饭的声音,欣慰的绽开了笑颜,她又好奇的问他,“蓝先生,可以告诉我你是哪国人吗?我好想知道。”
“中国人。”蓝斯恒咽下口中的菜,言简意骇的答道。
覃朵一听,欣喜若狂,“你也是中国人?太好了!我们俩个竟然是一个国家的人呢,太巧了!”
蓝斯恒侧眸瞟了她一眼,冷冷淡淡的道:“我是哪国人,跟你有关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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