呛鼻的烟味,浓烈的酒气,一屋子的凌乱,李娜坐在地上歪靠着沙发,披头散发,被抓乱的头发盖住了脸庞。
季城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先前他来到李娜租住的小区时,按了许久的门铃也不见里面有动静,打电话却还能听到李娜的手机在里面响,季城怕出什么事只得采取了非常手段,找来了工具将门锁给撬开了。
“李娜,”季城扶住李娜的肩膀,将她的头发撩开。
李娜眼睛肿的跟个桃子似的,微微眯眼睁了一条缝,在看清是季城之时,“哇”的一声抱住他嚎啕大哭了起来。
……
窗户被季城打开,夏夜的雨透着一丝清凉,驱散了屋内呛人的烟酒味。
季城卷了衣袖,动作利落的将门锁重新上好,把乱七八糟的垃圾收拾干净,李娜也已经被他抱到床上休息去了。季城干事非常有效率,当他将一切都收拾停当,看了眼手表,已经夜里十点半了,掏了电话出来,走到阳台上,犹豫着给宋雯雯打了个电话。
这个时候宋雯雯还在复习功课,她一直都是个勤奋爱学习的孩子,可是她却偏偏又喜欢装作不爱学习的样子,她喜欢故意将考试考差,然后看到爸爸被老师找来座谈灰头土脸的情形,她觉得这样非常的过瘾。
看了眼是大哥的手机号,雯雯嘀咕了句,“毛病啊,洞房花烛不好好睡觉给我打什么电话嘛?”
“雯雯,你悄悄去你嫂子的房间看看,看她有没有睡着。”
“啊?”宋雯雯显然是懵住了。
“呃,我现在在外面,有些棘手的事,可能还要回来迟一些,若是她还没睡着,你去陪陪她好不好?”
“什么?大哥你真够可以的,我都服了你了。我才不去陪你老婆呢?你有听说过嫂子姑子能处好关系的吗?我要睡觉了。你自己早点回来,自己的老婆自己不心疼,谁帮你疼啊?哼!”说完话,她便挂了电话。却又离开了写字台,轻手轻脚的走到了白小白的房门口,推了推房门,旋了旋门锁,发现已经被锁上了,宋雯雯低头想了会,“可能是睡了吧。”爬在门缝下看了看,里面一片昏暗,这才放了心又回去继续写作业。
季城收了电话,倒也略微放了心,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个表妹是刀子嘴豆腐心。
卧房内,李娜已经坐起了身,她一只手按着眉心,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床边的茶几上还放着脸盆毛巾,是刚才季城帮她醒酒的时候,给她擦脸用的。
季城开了房内的大灯,端了杯茶叶水走了进来。
李娜蹙了蹙眉头,晕了好一会,才看向季城,神色尴尬,“对不起,这么晚了还给你打电话。”说完自嘲的一笑,“习惯真是可怕,我以前总是习惯性的依赖你。”
季城没有接话,况且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这么晚出来,你的……妻子会不高兴吧?”李娜试探性的看着他。
“也许吧,我也不知道。”季城如实回答。
李娜脸色僵了下,双手捂着脸,“替我向你的妻子说声抱歉,我只是将你当成大哥才会在遇到伤心事时想着喊你过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习惯了,我真的很抱歉……”
“李娜,”季城截断了她的话,看了眼手表,“说说你自己吧,到底出了什么事?有什么我能帮到的尽管开口……她,还一个人在家里。”
李娜垂着头,眼泪又落了下来,声音低低的,“童海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昔日的女友对着前任男友诉说着她和现任男友的爱恨情仇,这种状况有些无奈也有些让季城烦躁。
因为早就变心了,所以才会这般毫无顾忌的说出这些话吧?
若是此时的季城并没有和白小白结婚的话,他或许真的会忍不住问一句,“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变的心?”但是现在问出这样的蠢话,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他已经有了自己新的生活,和新的责任。
不过除去无奈和烦躁之外,季城还有一丝庆幸,李娜找他并不是因为对他恋恋不舍,而和他牵扯不清,更或许他心里早就有了这份笃定,所以才会坦荡的过来,没有顾虑太多。
虽然对于曾经青梅竹马,相爱五年的人来说,有些人世无常的忧伤,但也是最好的结果。
季城沉默良久,才嗓音低沉的开口,“李娜,若是站在哥哥的立场,凭良心说,童海并不适合你。他游戏生活,看淡感情。或许可以做朋友,但并不是个好恋人。也许你现在陷进感情里,会认为我对他有偏见。要不你还是和你爸妈好好沟通沟通,长辈们毕竟是过来人,眼界肯定比我们要开阔毒辣一些。”
李娜揪住了床单,狠狠的揪紧,她付出了这么多的人,若是和他没有结果,那她到底图的是个什么?
“迟了,已经太迟了,“李娜哭喊了起来,她因为和季城分手,已经和爸妈闹僵,若是此时她挺着大肚子跑回家,说童海不要她了,那她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任何事,没到最后都不能说迟了,”季城劝人的口吻很死板,虽是发自肺腑,可他却天生不具有那种感染人的能力,这倒符合他平时一板一眼的做事风格,“你一个女孩子一个人住,太不安全了,我还是劝你搬回去和叔叔阿姨一起住吧。这样对你好一些,至少人多一点,你不会胡思乱想。”
多久了,大约是大半年前吧,李娜嚷嚷着非从军区文工团的集体宿舍搬了出来,起先季城是坚决反对的,李娜的家就在桐市,她不回家住而住集体宿舍,本来就让李叔叔他们不放心了,之后却连集体宿舍都不住了,一个单身女子独自租住了一个小区的单身公寓,这能叫谁放心。
可是李娜却连哄带骗的告诉季城,那是为了往后他们在一起能方便一些。
说实话,虽然当时的季城还是反对着,可是又止不住的感动。
“我怀孕了,来不及了!童海他要我把孩子打掉,他不要我和孩子了……呜呜……”
季城住了口,猛的抬了头。
黑夜里,淅沥沥的小雨,阳台的阴影里,一条身影微微动了一下,那雨衣罩住的脸颊下,只露出了尖尖的下巴。
那身影一直一动不动的与屋外的景色融为一体,若不是她现在突然动作敏捷的从李娜家的阳台翻到了隔壁的阳台,或许你根本不会想到那里居然还曾站过一个人。
白小白在那空无一人的两室一厅转了一圈,这家的主人还没回来,身上湿漉漉的让她难受,她打开衣橱,哇唔,这里住了一个单身汉!
她伸出手弹钢琴一般滑过每件衣裳,若是光线再亮一点的话,或许你会发现她手上正带着一副薄薄的橡皮手套。
“嘭!”房门被突然撞开,白小白身形敏捷的跳进了身后的大衣橱,这些本来干透的衣裳,因为她的雨衣的摩擦也沾湿了。
白小白微微眯了眯眼,垂着的右手,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经自指尖滑了下来,闪着寒光。
“唔,别那么心急嘛,宵夜,宵夜,咱们先吃宵夜吧,”女子柔媚的声音。
“宝贝,你就是我的宵夜,我今夜一定要生吞活剥了你!”男子淫、靡的调笑着。
卧室的灯没有开,男子便迫不及待的将女子扛到了床上,俩人都兴奋的喘着粗气。
没过一会,便是俩人肆无忌惮的呻吟,以及嘴唇吸允**的亲昵声。
白小白眉头松了松,好心情的将大衣橱拉开了一条不大不小的缝隙。
城市的夜总是不会那么暗沉,霓虹的照耀下映到屋内,便镀了一层暧昧的光,客厅的大灯是开着的,所以卧室的情形也算是一览无余了。
白小白坐在那堆衣服内,支着下巴,评头论足。
男人似乎长的太白了点,肌肉不够紧实,腹部还有些赘肉,力量好像也不足,不够好在够热情。
那女子,似乎挺享受的半眯着眼,纠缠在男子的身上,不过身子太单薄了点,那胸跟个荷包蛋一样,所以男子抓了俩把没握到足够的分量,最后便放弃了继续**,而是直接扒拉了俩人的裤子,想将自己送进去,可是似乎硬度不够,男子试了几次也没将自己挤进去,最后女子等的不耐烦,对着他那地方用嘴摆弄了好久,男子才将那物件送进了女子体内,白小白能明显感觉到那男子松了口气,事实上,白小白又何尝不是呢,看的她都替他们着急。
**“噗嗤噗嗤”的声音,男子卖力的捯饬,女子大声的叫喊。
“媛媛,媛媛,你太美了!我要你!我要你!”男子拍打着女子的臀部,似乎真的很享受。
女子摇晃着瘦骨嶙峋的身子,迷醉了眼,“噢,再深点,大伟!用力!受不了了,我快死了,我快晕了……啊……”
鉴于俩人长的都不耐看,太缺乏观赏性,白小白收了刀,旁若无人的从衣橱内走了出来。
男子已经将女子翻了个身,对准她的屁股猛、插、了起来,呼吸越来越粗重,似乎正在关键时刻,马上高、潮就要来临了。
男人伸长了脖子,呻吟声从喉咙内吐了出来,快了,快了,快了……
男人偏头,准备最后一击!
一个披头散发,没有脸的女人,静静的站在他的身侧,无声无息,两只胳膊还笔直的抬在胸前,僵尸一般的存在……
“啊!”男人只觉得一股冰寒彻骨的凉意迅速如灵蛇一般的蹿遍全身,那本来炙热如铁的物件似乎也出现了精血倒流的现象,刹那,没有射出,就软塌塌的萎缩了。
男子眼睛一闭,身子一软,晕倒在了女子身上。
女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正被弄的高、潮迭起,满心期待着最后那铺天盖地的欢愉,呻吟道:“大伟,快呀,快呀!”
白小白鬼魅一般的移出了卧室,伸手一撩,头发便被她从面前撩到了脑后。
这男人忒没意思了,真是不经吓。
嗯哼?烤乳鸽的香味呢!
白小白伸出匕首,用刀背挑起那塑料袋打包好的吃食。
关门,走人。
临走的瞬间看了眼隔壁房间的门锁,心里低低笑骂了句,“蠢蛋,季城!”开个门都那么费事,真是蠢的可以。
她如此放心的走,不是因为她不介意老公在前女友家里,而是她觉得一个男人,若是知道自己的前女友已经有了别人的孩子,还和她有什么藕断丝连的情谊,那这男人不是脑水肿了就是脑萎缩。
唉……她只是想证明她的男人是个正常人而已,没有什么脑疾。
薛邵东喝的酒精上头,一路飙车开往回家的路上。酒驾什么的,对于脑子半醉半醒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放屁。
车子经过石鼓路,车灯打着强光,一闪而过,他似乎看到了什么——一个女孩长发飘飘,醉人的眉眼,纤细的身子,在灯光打到她的脸之时,她本能的偏过了头,却没有用手去挡,而是微蹙了眉。
车子快速的开了过去,在转弯的时候,薛邵东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打方向盘,逆向行驶,追了回去。
没有,没有,不见了……
“嘭!”薛邵东紧急刹车,车子弹了一下,好在他一路找人开的非常慢,因为是雨夜,对方迎面驶来的车开的也很慢,于是俩辆车子只是嘴对嘴亲了一下,并没有大的损毁。
“呼……”薛邵东长吁了一口气,拨通了私人律师的电话。
季城回来的时候,季家大宅子寂静而祥和。
季城揉了揉眉头,有些疲惫。
轻轻旋开了房门,昏暗的壁灯下,他的小妻子睡的香甜,呼吸平稳。
季城犹豫了下,动作轻快的拿了换洗的衣服,去了楼下的浴室。
片刻后,他又安静的回到了卧室,此时他真的很庆幸自己的特种兵身份,瞧,他的动作多轻缓,媳妇儿一点都没有被他影响到。
季城拉开了毯子,身子又轻慢的躺回了床上,他妻子身上的味道真是好闻,安心而舒服。
“嗯,”白小白翻了个身,突然压在了他身上。
季城吃了一惊,低头一看,白小白仍旧闭着眼,睡意很浓。可谁知,下一秒,白小白细细密密的吻便落在了他的脸颊,嘴唇,耳垂。
季城心里一乐,顺从的回应了她,粗糙的大手滑过她细嫩的身子,很快自己就被点燃了。
白小白心里咒骂,先前看了活春、宫,姑奶奶我很燥热啊,混蛋季城,你若是再不回来,姑奶奶我就要去厨房偷黄瓜了。
树影斑驳,碎碎点点的光亮打在季城的脸上,他笔挺的站在一棵大树下,满腹心事。
似乎这件事,他不该管。但是他又想男人或许和男人更好沟通一些,女人在面对这样的问题时,毕竟是弱势。
“是你?!”童海踱着慢条斯理的步子,诧异出声,而后又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季城抬头,童海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眉宇之间总是挂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邪气的笑,这样的男人,的确是挺吸引女人的。
“我找你,是因为李娜。”季城开门见山道。
俩个男人,似乎没有婆妈的必要,直接在童海公司楼下的公园内找了个僻静的树荫下就聊了起来。
“啊哈哈……”童海阴阳怪气的笑了起来,“解放军同志,你以为现在还是六七十年代?大家你情我愿,谈情说爱。那些女人们,一天到晚的不是高呼着什么男女平等么?我现在给她平等啊,上床的话,大家都是自愿的,现在又来找我负什么责?这个责任我可负担不起!”
季城已经意识道自己来找童海似乎完全是个错误了,他俩的道德观完全就是南北极的差距,可是此时他还是耐着性子劝道:“一个男人,就该为自己做下的事负责。若是你愿意负责,即使是一座山,你也能抗的起来。”
“呵……那解放军同志,那您就为我抗这座山好不好?反正一座山是抗,再抗一座也是抗!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嘛。”童海语气轻佻,他是非常不屑被道德束缚的,也非常厌恶别人拿道德观来束缚他,这和他从小的生活有着很大的关系。
“你!”季城揪住了他的衣领,火气腾腾的看着他,咬牙切齿道:“请你说话放尊重点。”
“哈,”童海掰开他铁箍般的手掌,嬉笑,“不是我不想尊重,而是要值得尊重才可以啊,我和李娜上床那是你情我愿的事,没有谁强迫谁,有了孩子那只能说是避孕措施没做好,完全是个意外,这个意外的产物拿掉就是,若是每个女人都拿我一不小心漏掉的小蝌蚪来找我负责,那我倒想问问她们,当她们在我身下爽的尖叫的时候,我是不是也该从她们要一些服务费!”
“嘣!”季城一拳头砸在了童海的脸颊上。
童海被打趴在地,嘴角出了血,他擦净了嘴角的血迹,带着点恼羞成怒,却突然又笑了起来,“你等着,你这一拳我记下了,迟早会跟你讨回来!”
他大笑着扬长而去,他没那么傻,为了一时之气去和一个体能超强的特种兵,争一时意气。
他更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和另一个男人打架。伤了自己的身,讨不得半点好。更何况,值得他打架的那个女人还没出现。
季城怔愣的看了眼自己的拳头,眼中带着一丝茫然。这世上的事,的确不像是他在部队里,持枪作战的时候,善就是善,恶就是恶,没有第三种可能性。
而社会、人性、显然就复杂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