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逢时本来就知道小安说着不能被安全部门当老实人欺负的事情,突然又提起红商,肯定有原因,看见她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就问:“所以?”
“我们不能任由欺负!我们定个时间,这时间内,我们都用各自方式、用行动表达对于故意断绝我们联系的行为的不满!如果时间到了,我们的这点诉求还得不到满足,我就直接以继承红商责任的理由退出安全部门,那他们就没权力再管我们了!”小安说出了她的想法,这是在跟北会会长交谈的时候,她就萌生了的念头。
只是,确定了陈逢时对这件事情也很在意的情况下,她才准备说。因为这不是单方面一头热的事情,而陈逢时那出离的愤怒,足以说明态度。
“就是说,因为红商的存在,你本来就随时可以脱离安全部门,也不在乎行为上故意表现对切断联系问题的不满……那这个可以有!确实不做点什么我实在很不爽!不带这么过份的!”陈逢时本来火气就下不来。
沈爱身边安全部门摆个氧气恶心他,那也就算了,好歹还算有理由,因为他立场跟清流团不同,担心他利用沈爱,这考虑总算有个附和常理的矛盾存在基础吧?那他不爽的情绪也就只能对氧气,还只是想想的程度。
小安这个可不同了,根本不存在对立基础,连防备需要的事实条件也是亦可亦不可,却故意把他当贼似得方式处理,他能不恼火吗?
“那我们就说定了?”小安看起来很开心。
“说定了!”陈逢时正式许诺。
“太好了!”小安拿矿泉水当酒,跟陈逢时撞了下,很高兴的喝了一起水,本来也渴了,这会心情放松下来了,才有心思喝。“我们就当上岸的并肩作战受到阻碍,现在转入了特殊的作战形式,继续奋战一段时间,成功呢,就是安全部门解除禁令;失败就是我退出安全局提前承担红商的责任。”
“继承红商的责任没你说的那么惨吧?”
“你觉得我父母现在需要我搀和这些事情?”小安反问下,陈逢时想了想,摇头。“不确定。但从实际能力来说,他们既然能处理一切事情,自然多你不多。”
“这就对了!他们跑外面,把国内的事情丢给我上手,一是知道我该接触这些了,另一方面是只有这样才能保持和谐。我能跟他们任何一个一起做事?能接受他们的管制?可我现在有能力让他们退休把主导权都交给我?”小安的这些反问,答案全都是否定的,陈逢时不需要思索就直接摇头。
所以,问题也就是确定的了。
“所以呀,我提前继承红商会的责任,就意味着我得忍着恶心,委屈自己面对他们!你觉得这对我来说,还不够惨?”小安追问之下,陈逢时点头道:“好吧,确实,这事如果失败,于你而言牺牲很大,我反而没什么影响。”
“感动吧?”小安托着下巴,看着他笑。
“感动的想以身相许。”陈逢时随口瞎扯。
“嗯……可以考虑接受。”小安笑着,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然后说:“色熏以前不止一次的提议说,她将来要找不到合适的,我如果也不准备走正常路,干脆跟她一起过算了。我知道她当时这念头是有几分认真的,但我答应了,觉得可以接受。”
“你这么纯洁让她给吃了太可惜了!”陈逢时觉得不对等,色熏这是男人吃够了琢磨吃女人的节奏吧?
“这意思是,让你吃了才不可惜?所以老想着以身相许?”小安好像很认真的考虑。
“别提这话头了,我这够郁闷的了,突然跟女神扮演关系倒退,本来就还在自行消化。你倒好,还拿这事撩我体内的洪荒之力,考虑过我无处释放的难受么?”
“不是吧?能比过去没推倒过女神前还难受?”小安觉得疑惑。
“食髓知味。大约是一种阶段吧,就像你那段时间吃螺蛳粉,不吃不知道,吃了就上瘾,足足怼了一个月才过了那瘾头爆表的阶段。”陈逢时看小安听的认真,然而,这不是还在讨论让他自找无趣的话题么?就说:“不扯这些了!你刚说到红商的责任,还没听你说好处,总不至于连丁点的好处都没有吧?如果只是逼人当义工,明显不合理。”
小安不意外陈逢时会有这些好奇,本来也都会这么想。
“对应责任和义务的另一面,也有便利和特权。红商属于受国家认可的安全资本,资本方向受制约较小,许多民间资本不能涉足的领域,红商可以;资本活动方面各种审批等等都很便利,如非特别情况,不会遇到被卡壳的事情,即使遇到地方阻碍,也可以直接走自上往下的途径处理问题。”
“不能涉足的领域……这个听起来好像是切实的好处,别的不懂价值几何。”陈逢时还是想到各个城市清除菌魔的时候,黑阳和残月都能很容易联系上地方对应部门给予便利协助的事情,但不确定那是否跟红商有关。
“实际上真没什么。我父母这种体量,特殊行业的参与权,不能说没好处不重要吧,但少赚这些真不算什么事。至于说权力上的便利,本来他们的人脉能量就够了……算是个保险吧,真遇到特殊情况,还是有用的。就像杨雪怡在竹城遇到的事情,换了是红商会的碰到,正常途径无法解决,会直接从上面排除阻碍,极端情况下能直接把掌握权力的人给换了。”
“虽说处于资本安全角度考虑,但还是觉得……有点过。好像完全容不下正常的民间资本了?自己的资本,就算不违法、不往危害国家的方向投,也得被权力参一脚?”陈逢时虽然没以为有绝对的自由,但总以为,这种相对的总该有。
“如果你能从不偷税漏税账目经得起查,并且在足税的情况下生存下来并且发展壮大,那么,红商会是不会用卑鄙手段强行参一脚的。”小安这么说,让陈逢时刚觉得这还差不多的时候,她又紧跟着说了句:“但是——”
“但是后面明显不是好消息……”陈逢时轻轻叹了口气。
“这种就是被恶劣权力拥有者抢掠和迫害的对象,难免会有眼红又有权力的用非常规手段强行分好处。当然,在政治相对干净的绝大多数地方,这种事情属于个例。还是有不少符合规范的资本存在的,但这种本来就是安全的资本,红商会最喜欢这种规矩的买卖人了,省心,好管。”
“这就感觉好多了,守规矩总还有相对的自由空间。”陈逢时稍微松了口气,觉得世界观还不用完全崩塌。
“那也得看人,有些短期内发展起来的,张牙舞爪,还一副全靠自身本事,跟国家无关,想如何就如何的,结果可就不好看了。”小安的口气听着,显然不欣赏这类人。“人都不应该过份神话,时代的发展离不开国家的运作,能力也得在合适的舞台,看不到分享的是国家发展红利大背景的事实基础,把自己当神只谈私有利益合法性却干着危害资本市场稳定事情的人,就算规则玩的再好,也有办法对付。”
“不能不喜欢就办吧?”陈逢时觉得这未免缺乏包容性。
“这问题怎么说呢,具体到负责事务的是人,人有人性,谁能要求所有负责的人都那么豁达,包容?我就知道以前金融市场有个极端个例,规则玩的特溜,抓不着实证不好处置。严格说他的资本行为也够不上危害的程度,但灰色是肯定有的。那人太猖狂,说话不顾后果。”
陈逢时虽然奇怪小安怎么今天会说起这么多红商相关的事情,但的确可以当作趣闻。
“同学会上得意的过了头,说话羞辱了一个本来就不喜欢他的同学,在他那同学一力主持负责下,干脆也走灰色路线,专门让那人在关键时刻下达不了指令,一到关键时刻就把他带回去问话,完全断绝联系,坑的他狠狠损失了一大笔。一次又一次,这么重复了两次,本来铁板一块的也就大难临头只顾保全自己,紧跟着就突破出了人证,把那家伙给办了。”
小安停顿了片刻,看着陈逢时问他:“你说,摊上这样的事情。事情是被人办过份了,被办的人虽然惹人厌但确实不至于非得落到那种田地,可就是发生了,你能怎么办?”
“……我怎么觉得,你有话想说?”陈逢时实在觉得小安扯这么多,是有什么原因。
“我如果说,跟你家有关系,你愿意知道?”
“你这叫尊重我的意愿?你这么问,我就算想骗自己,也没办法啊!明摆着是告诉我——旧哥也是红商。”陈逢时算明白了,这才是小安说的理由。“而且你举这个例子,就是想说我爹从事的资本活动跟这个人类似,即使出于自我保护,也需要红商的身份,是吗?”
“这不算我说的,是你自己猜到的,别说什么我强行透露你爹的事情之类的话。”
“我想掐死你。”陈逢时看着小安那副理直气壮与事无关的模样,好气又好笑。明知道他不喜欢知道这些,还变着法子的告诉他。
“那……”小安故作小心,眼里却流露着小期盼的问他:“你加入安全部了,也可以走继承红商责任的办法随时脱身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