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人是怎么说话的?我看你才有病呢。”一位三十来岁,长得上下一般粗的嬷嬷听了心里不爽,朝秦正翻了个白眼,自命不凡地回了一句。
秦正见她粗鄙无礼,回敬道:“这位大婶,既然没病来医倌做什么?”
三七见那妇人出言不逊,带人拦了过来。
那个嬷嬷听一个卑微的草民胆敢与她顶嘴,气不打一处来,指着秦正张口就想骂过去,被老王妃狠狠瞪了一眼。忙闭嘴不敢吱声。老王妃上前一步说:“欧阳掌柜的,老身是樊大夫带来认人的。”
她正说着,樊鼎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上前介绍道:“欧阳掌柜,都是自己人。这位是镇南王府的王妃,在相国寺祈福时孙子走失了,至今未找到。慕容将军听说我们救了一位孩子,让她们来看看,是不是同一个人。”
秦正定睛一看,果然是镇南将军的老妻赵氏,忙再次行礼道:“草民有眼无珠,怠慢了王妃,既然是慕容将军的故人,请随樊大夫进来。”
他示意三七让开。
百合拦下那帮咋咋呼呼的丫鬟嬷嬷,不客气地说:“孩子受伤严重,至今没有苏醒,你们这么多人去会打搅到病人休息。请王妃只带一位贴身嬷嬷进去认人,另外人在前厅等候。”
老王妃想了想,点点头说:“听这位小哥的。”她只带着身边的李嬷嬷和百里熙的奶娘跟着樊鼎走向香樟院。
芍药见樊鼎带人进来,连忙迎了上去。
樊鼎轻声问道:“孩子还好吧?醒了吗?”芍药说:“还没醒,但掌柜的说,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樊鼎点点头,带着老王妃走了进去。
香樟院的厢房里拉着窗帘,将火热的阳光挡在了窗外,室内光线昏暗。隐约可以看见,一个身上缠满了纱布的瘦小男孩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芍药点上灯,屋里一下子亮堂了。
老王妃的手一抖,捏着的丝帕掉在了地上。她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床上的人。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才几天不见,一个活蹦乱跳的孩子就像一个破碎的木偶,竟然了无生息地躺在那里,生命游走在生死的边缘。
她不顾一切地扑向了床边,眼泪蜂涌而出,浑身猛烈地颤抖着,嘴唇哆嗦着发出压抑地呜咽声:“熙儿...真的是你吗...熙儿...我可怜的孙儿...你醒醒,祖母来了......”她想把孩子紧紧抱在怀中保护起来,任谁也不能再抢走......
樊鼎怕几乎崩溃了的老王妃做出过激的动作,连忙上前拦着她说:“王妃,孩子受了严重的惊吓,肺部积水发炎,头上身上多处伤口,骨折。你千万不要动他,让他好好休息。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老王妃一听,伸出的手僵在了空中。她紧紧捂住嘴,怕哭出声来,惊到孩子,看着孩子被水泡得肿胀的小脸变了形,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和伤口很是吓人,她的心像被刀割般的疼痛。一口气上不来,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樊鼎叫奶娘守着孩子,将老王妃抱去隔壁房间的床上,拿出银针施救,老王妃这才款款醒了过来。
她老泪纵横,在李嬷嬷的搀扶下挣扎着下了床,也顾不得身份,朝着樊鼎两腿一软跪了下来,哀求道;“樊大夫,熙儿是我们百里家的命根子。求求你,一定要救救熙儿,老身给你跪下了。”
樊鼎连忙躲开,示意李嬷嬷扶起她来。
李嬷嬷扶老王妃坐在床上。看着她那无助的眼神和一下子老了很多的样子,樊鼎安抚她道:“王妃,你和慕容叔叔都是我的长辈,你们的事就是我的事。请王妃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救回百里熙。”
老王妃叹了口气说:“樊大夫,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李嬷嬷,去给霞儿送信,就说熙儿找到了,让她们立即启程回来吧。”
樊鼎若有所思地说;“我看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王妃最好不要大张旗鼓打道回府,以防打草惊蛇。”
老王妃一惊说:“你的意思是熙儿被人绑架了?”
樊鼎说:“有这个可能。”
老王妃咬牙切齿地说;“这帮丧心病狂的家伙是谁?连个孩子都不放过,有本事朝我来。如果让我抓住这群混蛋,非把他千刀万剐了。”
这时,百合进来了。她对王妃行了个礼,对樊鼎说:“樊大夫,欧阳掌柜有请。”
老王妃见樊鼎有事,知趣地说:“樊大夫,熙儿就交给你了。老身府里还有事要处理,先回去了。”
她让李嬷嬷和百里熙的奶娘留下照顾孩子,自己带着下人们回镇南王府去。
送走了镇南王府的人,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秦正和樊鼎匆匆吃过晚饭,便赶去了后院。
后院静悄悄地,伙计们都收工回去休息,只有门口点亮的灯笼在风中摇曳。
百合已经先到了,正站在院子里朝门外张望。
秦正说:“百合,吃过饭了吗?如果没吃,先去吃,这里有我和樊大夫就行了。”
百合笑了笑说:“没事,我不饿。”
樊鼎将一包点心交给她说:“我就知道你没吃饭,王妃刚才给的,先垫垫。”
百合开心地接过来拿出一块塞在嘴里说:“嗯。真好吃。谢谢鼎哥哥。”
正说着,一辆朴素的马车停在了百草堂的后院。车夫放下凳子,樊鼎扶着上官兰儿从上面走了下来。
上官兰儿向秦正打了个招呼说:“我先去看宇文清莹,咱们的事稍后再谈。”
秦正点点头说:“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了。”
樊鼎顿了顿说:“兰儿姑姑,请先移步香樟园,我有事想单独和你谈谈。”
三人都一愣,齐齐看向樊鼎。眼神中充满了好奇。
上官兰儿笑着说:“好,你们先过去,我去去就来。”
樊鼎没有理会他们异样的眼神,一声不吭,坚定地领着上官兰儿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