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过雪山草地前四方面军准备了干粮,刚开始吃完干粮还有兵站在途中补充给养,后来队伍越拉越长,路边兵站管得了前面管不了后面,再后来兵站也撤走了。
这次过雪山草地时间最长,也走得最远。有时走到草地边缘地带,前面的部队就靠打土豪来补充粮食供给,到了没人烟的地方靠挖野菜充饥。
走在后面的收容队捞不着吃的,炎林意识到眼前的危机,收容队说小不算小,说大不算大,三过雪山草地把战士们拖得精疲力尽,眼看着收容的伤员一天天增加,只有白天过草地,晚上宿营早一点,大家分头去寻找野菜。
前面部队把野菜都吃光了,藏民养马的地方堆满马粪没人光顾,细心的炎林见马粪旁长着一片灰灰菜,他一脚踏进马粪朝野菜奔去。
承启见炎林弯腰摘野菜菜也踩着马粪快步奔来,“哈哈,这里的野菜真多!”兴奋的承启扯出一把灰灰菜甩粪泥,溅了炎林一身。两兄弟带了一大堆野菜回去,炎林让大家把采到的野菜集中起来用小铁桶煮一下,再捏成团子又可以管几天。后来野菜不好找了就吃野草,再后来连也草也被前面部队吃光了,就挖草根,遇到干地有树时就剥树皮,再往后这些也不好找了,收容队只能一遍遍仔细寻找被漏掉的草根树皮充饥。
偶有前面大部队捕捉到野牦牛丢弃掉熬过的牛骨头,他们就拣回来再熬上一遍,实在是太饥饿了,连光骨头也放进嘴里吸半天,伤员都把皮带割成小块煮来充饥。
大家都饥饿,每天都有许多红军指战员饿倒、病倒,甚至默默死去。掉队的伤病员也越来越多,大部队越走越远,一些伤病员跟不上速度掉在后面,碰到收容队后就跟他们走。收容队从一个连到两个连再到一个营,一路上他们的队伍象滚雪球似的在不断扩大。
部队得伤寒、疟疾和痢疾的人很多,他们一掉队就跟着收容队,担架队员不够用,轻伤员就轮换着上来抬。炎林为了便于管理,把他们编成连、排、班,又选出连排班长,这样就象支部队,伤员里不乏有很多红军干部,炎林让一个抬在担架上的营长当总指挥,遇到敌情由他统一指挥。
女兵也有不少掉队的,每人都杵着木棍艰难地跟着收容队,都知道这时侯再掉队就等于放弃自己,这是谁也不愿意的事。大家都非常同情掉队的女兵,尽可能的帮助她们,宿营时总让女兵看“家”照看伤员,能走动的男兵和伤员都去找野菜。
经常找不到吃的,抬担架的战士饿得两腿发软,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没有重心,走着走着就无声无息倒下了,收容队里的伤员接过担架举步维艰的
向前走去。
收容队新编连队后队伍庞大起来,其艰难程度可想而知。过草兜子担架不能抬,他们就背着伤员过去,有的拿担架,有的背伤员,有的人身上背着两条枪。
有人掉进沼泽里,走过几次草地大家已总结出经验,战士抽出缠在腰上的绳子甩过去让下陷的伤员拉住,旁边的战士蹲在草兜子上伸出长枪长棍慢慢把人拉起来,这事急不得,一急准出事。
饥饿缠身,收容队员和伤病员共渡难关,只是大雨来袭时让人没法躲避。为了尽快走出草地上面要求各部队加快速度,前面的部队一加速后面的部队就要拼命追赶,收容队跑也跑不得,赶也赶不上,只能以自己的速度行走。
炎林无意中用长棍拨开一堆枯草,枯草下面有几窝很大的野菜,“快!这一带有野菜,大家仔细找一下。”这可是救命的宝贝啊。
“这边也有!”大家惊喜的发现许多枯草下都有大窝的野菜,这些野菜救了他们的命。把野菜煮熟后一个个捏紧,放一晚上就变成菜团,承启分管“粮食”,休息时他把野菜团子、草根分发给各班,就那么点东西还有人嚼一小口又放回干粮袋里,舍不得一下全吃掉,有的伤员在牺牲前把自己的干粮袋送给其它战士。
炎林发现一个女兵昏倒在草地中,她两眼紧闭嘴唇干裂,没有水,炎林把自己的菜团分一半给她吃了。她站不起来,一望无际的大草原红四军大部队全都过去了,收容队走在最后,再后面只有一支掩护的后卫部队了。
炎林不忍心丢下淹淹一息的女兵,他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和一个轻伤员抬着女兵走。这也不是办法,过草地也不是一直都在草地行走,中间常遇到大河和一些山坡。
马匪又来袭击,收容队同志和轻伤员一起坚决迎战还击将马匪打退,炎林留了个心眼,干掉一个马匪后冲上去抢马,马匪也抢,双方各不相让又打开了。伤员营长办法多,让一个小号兵吹响军号,马匪以为红军在搬救兵,放弃抢回马的念头转身撤退。
总算搞到一匹马,女兵被马驮着渡过危险期活过来,她睁开眼微弱的说道:“谢谢!谢谢你们救了我!”她告诉炎林,发烧拉肚子有几天了,干粮掉了也不好意思对人说,都不知什么时候晕倒的。
收容队员这才发现,她有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长得非常漂亮。伤员战士们见她长得有点白,就象地里的小白菜,干脆就叫她小白菜,这响亮的名字一下就叫开了。
“小白菜同志!你会唱歌吗?为战士们唱首歌吧!”伤员营长提议,马上就有伤员响应。
“好!唱就唱!唱不好别
笑我就行!”她很干脆,用已经沙哑的嗓子为战士们唱歌,给收容队和伤员带来欢乐和鼓励。
草原上缺水,草地里的黑水有毒又不能喝,饥渴威胁着每个人。草原上三天两头下大雨,大家就接雨水喝,没有雨时就接尿喝,人尿、马尿,炎林和伤员都喝过,维持生命最重要。
还有几天就要走出草地了,他们已经吃完野菜团,茫茫草原上许多草有毒不能吃。战士们饿得偏偏倒倒,倒下的再也起不来了。
为了把伤员活着带出草地炎林想尽办法,沿途经过寺庙他总要进去看看,一个布满灰尘的破鼓引起他的注意,鼓皮是用牛皮做的,这个发现让他激动了好一阵。“到处找找,看还有没有鼓。”大家分头寻找又找出两只破鼓。
把鼓皮撕下来剪成小块放在铁桶里熬煮,一点点咽下去,胃里有感觉好受一点。
为走出草地炎林提议,“有草鞋的都脱下来,让它也为革命也做点贡献!”有草鞋穿的人已不多了,但总算还有,伤员也把破草鞋脱下来煮着吃掉,不管怎样艰难,最后三天终于挺过去了。
他们看见了树木,看到了红旗和希望,终于走出草地!收容队员和伤病员饿成了皮包骨,身上突起露出一根根肋骨。满身淤泥的战士们抱在一起用沙哑的声音吼叫着,“胜利啦!我们走出草地啦!”每一张面带菜色的脸上都露出胜利的微笑。
该回部队了,小白菜眼泪汪汪给炎林和全体队员行军礼告别,“看护长,同志们,我们胜利再见!”在当时的情况下,这只是一句美好的祝愿,她和收容队同志依依不舍的告别。
“再见!小白菜!”大家向她挥手告别。后来红四方面军总部说女兵走出草地更不容易,除了医院、文工团的女兵,其它女兵基本都去了抗大,小白菜当然也去了。
不管是过草地还是爬雪山,长征路上后面有敌兵追击,头上有飞机轰炸。经常是清晨部队还未出发,炎林醒来发现身边躺着五、六个战友一动不动的横七竖八睡在一起,推一推才发现都死了,他们不是饿死的就是冻死的。
红四方面军在长征路上历经过大小上百次战斗,来回翻过上十座雪山、几十条河流、三过草地。
哪里有战斗,哪里就有医护人员的身影,哪里有伤员,哪里就是他们的战场。在他们中间,有的长眠于雪山草地,有的在战场为抢救伤员英勇捐躯,他们用血肉之躯筑成一道铜墙铁壁,逝去的生命已化做一道绚丽的彩虹,为活着的生命绽放出灿烂的彩霞。
英勇的红四方面军背后屹立着无数坚强的医务战士,他们是红军坚实的臂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