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紧地闭上眼,再睁开已经透着抹倔强的擦干了眼泪,“赵柯,你将我送回去吧!”
“……安然,”他拧眉,喉头滚了滚。“我是认真的。”
阿芙嘲讽的看着他,“你别告诉我,你也穿越到这里附身在太子身上,就为找我?赵柯,事到如今,你觉得还有可能吗?”
事到如今还有可能吗?不,没可能了……
祁寒突然惊醒,想到她这世父母亲人因他遭遇灭门之灾、满门抄斩,如果不是那个将军救她,是不是连她也……
祁寒都不敢想,命运的捉弄,让他们所有人都陷进去,就像跳梁的小丑一样,做的每次决定,到最后都得为那个决定付出代价!
祁寒想笑。却苦涩的笑不出来,他垂下头,伸手揉了揉眉心,“……那件事,我不是故意的……”
“是吗!”她眉梢微挑,眸子里流露一丝讥嘲,很平静地看着他。
祁寒想解释那场车祸,分别后他的悔悟;想说自己看了那份文件,解释他其实是追出去想问清楚的。或者,内心深处,他是想要挽留的……
可没料到,最后竟造成了杀害她的刽子手。
每每午夜梦回噩梦萦绕。就是那样血腥的场面,他抱着躺在血泊里的她,嘶声呐喊,却也换不回她的一瞥一笑。直到身体冰冷下去,交警前来处理事故现场,直到,她被人抬上担架送入太平间……
直到,再也见不到她……
他才明白他真正失去的是什么!
这一次,他用自己的灵魂做代价,只为在千年前寻到她的踪迹,她没死真是太好了,附身别人身上,只要那灵魂是她的,只要……她还好好的。给他弥补的机会。
可是,老天真是太会开玩笑了……!
祁寒僵硬的扯了扯嘴角,“那次离别,害你被车撞……一样的场景,就像小时候父母坐在的班车翻下山坡一样,我没想到……安然,对不起。”
他说的断断续续,低沉的嗓音里带着浓浓的无力,双手交叉大拇指抵在额头上,掩饰自己的失态,或者说,是脆弱。
狠辣果断是他,短短几年成为北平一霸也是他,阿芙追逐他多年,别的可能不知道,但他的高傲却是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曾几何时。他都是仰着下巴睥睨所有人的,不自觉外放的阴狠让凡是接触他的人,无一不是心惊胆颤,小心翼翼!
对不起,这三个字的份量实在是太高了,高的她都承受不起。
阿芙迈过头,冷淡说:“对不起,换不回一切。请你将我送回将军府!”
话题又被转回来,祁寒收起悲伤,抬起头看着她,“你真的变了……”
阿芙突然就怒了,冷冷盯着他,“是变了,你是不是觉着我看到了你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傻傻的各种讨好你,屁颠屁颠跟在你身后,失去自我只为你看我一眼……!以你爱好为爱好,追逐你的脚步,期望变成你期望的,只为与你并肩站在一起,做个能够配得上你的傻姑娘!赵柯,其实我挺感激那场车祸的,因为那样才得以让我重生,让我放下以前的枷锁,……好好的活下去!”
“……可你知道吗,再次出现,你就像是我的噩梦一样。”
祁寒突然失控的想要起身,可却在不经意间撞倒了小几旁放着的酒壶,酒水滚落间,撒了一地暗红。这是西域进攻的红酒,他专门为她准备的……只因她曾说过,红酒对女人有养颜调理功效。
其实,她曾说过很多,是特意提醒,还是无意念叨,他都有记得。
只不过,他选择了自我遗忘而已!
看她因为压抑自己愤怒,而满目隐忍厌恶的表情,他的心蓦然刺痛,狼狈的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她说,他是她的噩梦,想想自己做的混蛋事,还真的是呢!
他想挽留,想赎罪,到了这种地步,还有何资格呢?!!
祁寒几乎是落荒而逃,看着那孤寂背影,阿芙终于忍不住的双手捂住嘴巴无声哭泣出来,狠狠的宣泄,如果不爆发,她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隐忍的崩溃。
只一下就好,只哭一下就好,发泄出心底一抽一抽的疼,会过去,没有熬不过去的事儿!挺着头皮扛过去,就是雨过天晴的美好。可惜夏博玉不在,如果他在,或许在她最无力的时刻,还能靠一靠他的肩,吸取些慰藉。
她心底深处,这样想着。
……
夏博玉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大亮。
眯了眯眼,看着眼前陌生的房间,大脑短路了一瞬忽地惊醒,他猛地坐起来,身上盖着的被子滑落,凉飕飕的感觉席满全身,他愣愣的垂头看去,脑子突然就给懵了。
光溜溜的上身,一丝不挂,扭动间牵起左边脖子的痛楚,视线对上,胸前、胳膊到处都是惨烈的抓痕以及……红痕,这痕迹他太清楚了,和阿芙欢好后,他就喜欢在她身上种草莓。
夏博玉抬起千斤般沉重的胳膊,揭开被子,当见到里面情景后,心里抱着丝侥幸的希望突然就给塌了。
……
云启找夏博玉找了一夜,因为这些年夏博玉都是独挡的老大,所以对于他的行踪,他们这些小伙伴们压根就不用担心。——只想着,也许是出去转转就回来了,可没料到这都转了一晚上了还不见人影。
京城里里外外的探子,都奇了怪了的没他的踪影,一个大活人还能平白失踪不成?
云启想前想后的可愁了,夫妻两个一个被囚禁在深宫,一个还玩起了失踪,这都在闹个啥事儿呦!
虽然在心里抱怨个要死,云启还是筹集人手时刻关注着,并且还派人暗中寻找。
这不,他正在可能想到的地方——李家兄妹俩门前转悠呢,探子就来回禀看到夏将军衣衫不整的从酒楼里奔出来了。
——他们兄弟现身去询问有什么吩咐,可夏将军就好像没看到他们一样,失魂落魄的走了。
云启的注意力只停留在了后半段上:衣衫不整的从酒楼里出来,衣衫不整的从酒楼里出来。
“????”
在探子带路下,云启是在一巷子深处找到犹如丢了魂般的夏博玉的,怎么说呢,见到他的样子,云启还是很震惊的,衣衫的确不整,歪歪斜斜的,就好像是胡乱套上去的似得。头发散乱,这起床压根就没梳理吧?
还有,还有他失魂落魄的蹲墙角,面色黑青,思绪游外的发呆是个什么意思?
怎么了这是?
云启蹬蹬蹬的跑过去,站他面前一手揿开他肩膀,弯腰瞅着他,“……博玉,你,你怎么呆在这儿啊?昨一晚你去哪儿了?”
听到声音,夏博玉长长的睫毛忽闪了下,无神的眸子转动间,看向面前放大的俊脸。
云启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傻了啊,出什么事儿了你?你干嘛呆这儿啊,怎么不回去?”他直起腰,双手环胸看着坐在地上的人,“我找了你一晚你知不知道啊,有消息了,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夏博玉爆出的消息給震得目瞪口呆。
“……我好像,把梓鸢给睡了。”
云启惊住的表情就像是被人按了定格一样,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怪着嗓子问:“你说你把谁睡了?”
夏博玉痛苦的伸手抓头,“我也不确定,醒来的时候,看到床头遗落下的腰带。”土贞肠弟。
云启视线下移,才看到他另只手紧紧捏着的玫红色腰带,上面还有用金线绣制祥瑞花朵。
云启只觉脑门突突突直跳,他一把夺过夏博玉手里的腰带,越看越气愤,最后狠狠将腰带扔地上,二话不说的上前抓住夏博玉领子,迎头就给一拳。
“你娘的这样对得起阿芙吗?那姑娘已经够悲哀的了,你还这样负她,你若真放不下那青梅,当初就不应该向皇上求旨赐婚。——夏博玉我告你,你他娘的到底安的什么心吶?”
云启气急了,他是真心将阿芙当妹子看的,别看他跟在身后无怨无悔的跑前跑后张罗,就萧丞相一家发生的事儿,以及那姑娘平常处事儿的坚强,就足以让他真心怜惜。
也许是在钱窝里侵泡的久了,越发把一切看的真了,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最缺的就是真情。
——而在那姑娘身上,这一切都是最不容易的。
可他的好兄弟都做了些什么事儿?
夏博玉没有反抗,可以说他是故意惩罚自己迎上云启的拳头的,那一拳打在脸上,牙?几乎都有些松动,嘴角有什么益了出去,他却只觉得痛快。
当云启追上前想要揍第二拳时,瞧他这副丢魂样子,手下恨恨的松开。他整个重量靠在墙上,双腿撑着身体,无情绪的问:“到底怎么回事?”
冷静下来了,才想到整件事情的不对劲儿,夏博玉是怎样的人,他这个几乎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朋友能不知道?他若真像别的男人那样,为彰显自己地位而三妻四妾的,这就不会耽搁到二十五娶了媳妇了才出去乱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