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磊落没办法让自己入睡,他再也没办法克制自己,趁着夜色去了明家。
明家人很晚才睡,悦悦说磊磊回来了,跟明家人带来很大的震憾这些年,明家人没有放弃过找明磊落,往往能找到他的一些线索,但很快又断了。
缪琛默最后得到一个消息是,磊落似乎是自由的,他在美国纽约出现过,缪琛默的人拍回一张照片,但是没有跟到他的行踪,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今天悦悦的美术展,五年没有开口说话的悦悦第一句话就是磊磊,磊磊回来了!
章医生曾经说,悦悦的五感上了锁,明磊落就是她的钥匙。他们虽然不是亲兄妹,但是比真正的双生兄妹感情还有细腻,彼此有心灵感应。
明磊落离开的第一年,悦悦常常没办法睡觉,捂着胸口表情痛苦。缪馨问女儿,是不是疼?
悦悦又摇头,又点头,然后在母亲的手心里写:磊磊疼!
这就是感应,悦悦对磊磊的一切痛苦喜悦都感应的很敏感。那时,明家人都不好受,他们也确认,磊磊在外面受了苦。
现在悦悦说,磊磊回来了!
明家人都相信了,只是磊磊回来了,为什么不见家人?
“大概是不能见。”缪琛默这么说。
明家人都沉默,明懿说:“他应该相信我们,我们是他的亲人,我们能保护他。”
“也许,他知道自己的身世,无法克服心魔见我们。”缪琛默说,他对弟弟太过了解。弟弟聪明绝顶,却又无比自负,内心又极度敏感而骄傲。
也许他和悦悦不是亲兄妹解开了他和悦悦的禁忌之咒,但是也在他内心给他重重的一击。
一直以为的至亲亲人原来根本没有血缘关系,甚至他的亲生父母和养父母之间的纠葛还如此复杂,他如何让自己坦然。
“爸妈,不用担心,他今天能拿走悦悦的画,他就不会轻易离开。“缪琛默说。
虽然这么想,明家人还是很晚才睡。
不仅大家很晚才睡着,悦悦也很晚才睡着,她知道磊磊回来了,她感觉磊磊就在她身边了,可是磊磊不见她,她真的很疑惑,也很伤心。
夜,很深很深。
这一夜的月亮很亮,只有几丝白云,这几年上海的空气稍有好转,今天晚上竟看到好几颗星星明家大宅徜徉在一片静谧幽夜之中。
明家之外出现了一个影子,这个影子移动极快,他对明家大宅似乎也非常之了解,从外墙爬上,移到其中一个窗户外,虽然窗户已经锁了,但是不用一秒他就将窗户打开。
在月光下,他以为会看到熟悉的影子,却发现这间房里空无一人,房间的摆设还是原来那边,似乎也保持的很干净,但似乎没有人气。
这是悦悦的房间!
难道他们搬家了吗?并没有,他几乎本能的确信,明家不会搬家。
悦悦在哪儿?他心莫名的一震,想到从小到大,她每每不安胆小的时候,她都会跑到他房间去睡。
她在自己的房间?
这么一想,他本想开这张房门,手已经握到门柄上时,最终还是没有勇气。
他退回去,又从窗户上爬出来,然后再锁上窗户,自己再从外面移到自己房间窗外。窗户里窗这窗帘被拉拉的密密实实,他看不到里面。
他开了窗户,轻轻的拉开,从窗户里小心的进去。
他的房间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悦悦睡在他的床上。她抱着从小陪伴长大的陪睡娃娃,睡的乖乖巧巧的。
看到她的睡颜的时候,明磊落这些年一直想让自己冷硬的像石头的心,立即就化了。
悦悦就是他的软肋,是他命里的劫,他知道自己拼尽一切力气让自己活下来,让自己变得冷硬冷酷,都是为了一天他能走到她面前,哪怕是看她一眼。
他的眼眶痒痒的泛湿,他几乎移动不了脚步,无法走到她面前。
他靠着窗,那一点点的微风吹开了窗帘,那几缕月光进来落在她的脸上,她依然那么美好。
今天白天他远远看到她,她真的长大了,五年的时候,让她变成了一个小女人。小萱跟她说话的时候,她微微笑了。
她笑的时候,真的美极了。
悦悦,他的悦悦!
我回来了,我终于能回来,在你面前看你一眼。
可是他却没有勇气叫醒她,没有勇气真的让她看到自己。
现在的明磊落,已经不是五年前的明磊落。五年前的明磊落,是天之骄子,是所有人的骄傲。现在的明磊落,丑陋的连他自己都无法面对自己。
可此时看到她,他又没办法移开脚步,他只想这么看着她,哪怕天荒地老。
突然,他好像听到声音,有人朝这边走来。
明磊落已经钻出窗外,最快的速度合上窗户。
进来的是缪馨,今天晚上的悦悦睡的很晚,也不太安稳,一下午情绪都不太稳定,晚上也没吃什么东西,人一直在恍恍乎乎中。
她看女儿,再想到磊落,不由叹息一声,再慢慢的出去了。
明磊落一直窗外的小阳台站着,一动没动,直到感觉房间内有人出去了,一切安静。
他暗松一口气,再次回到房间,悦悦还睡着,还是那个姿势。
他小心的坐到床边,手轻轻的想抚上她的脸,但是又怕自己会吵醒她,只能隔着空气描绘着她的脸。
明磊落痴痴的看着她,然后试着俯下身,唇想去亲吻她的唇。
他并不敢真亲,或许只是想吮一吮她的气息,当他靠近她的时候,悦悦突然睁开眼。
悦悦的眼睛清澈而明亮,仿佛看到明磊落也一点不意外,
“磊磊……”
明磊落聪明的脑子在一瞬间停摆了,他没有料到悦悦会醒来,而且还用那双充满眷恋的水眸凝视着自己,然后一抹欣喜溢出来,她伸出手在他还没有防备的时候环上他的肩。
“你回来了……”悦悦开心的说。
明磊落有种悬然欲泣的冲动,没想到他离开五年,她看到他时会是这样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