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坚持住,明天就过年了,哥说了带你一起回家过年。”一夏说。
“我累了,夏, 我真的很累了。”宋漫云声音已经脱力。
此时的宋漫云,因为疾病的折磨,头发已经脱尽了,人瘦的只剩下骨头。无止无尽的化疗让她很痛苦,也很疲惫,她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我梦到了你爸,他跟我说,算了,不争了不吵了,如果还有机会,就好好过。”宋漫云气若犹丝,“你们……你们也原谅你们的爸爸吧!”
“好,我们原谅。”明一忙说。
“我……我本想我会梦到阿祈的,我想阿祈,也不知道他好不好……我要是下去,你们说我能找到他么?”宋漫云说着眼角滑出一滴泪来。
明一听着这话,和一夏互视一眼,兄妹俩都想到了一件事。
在一夏旁边的苗徐行立即明白这对兄妹俩在想什么,他开了病房的门,看战野鹰在门口,明文轼和明一山等人都在。
“妈念着明一祈,Eagle,你跟明长一祈一模一样,你能不能进来帮个忙?让妈临能终时毫无遗憾的”苗徐行说。
明文轼听着这话,瞳孔微缩,目不转睛的看着战野鹰。
“好。”战野鹰点点头。
战野鹰跟着进了病房。
谢谢正握着小琛的手,看到战野鹰进去的时候,她凝视着侧脸,突然觉得战野鹰所表现的,并不像一个外人那般对宋漫云的关心。
战野鹰进了病房,宋舅舅看到战野鹰站了起来,在这一刻他眼前的战野鹰,就是他记忆里明一祈。
明一让开位置,让战野鹰到前面去。
宋漫云转头看到战野鹰,她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祈……阿祈。”
战野鹰坐到床边,握住了宋漫云的手,低声说:“是我,妈。”
“是你,是你。”宋漫云变得激动,“我,是不是在做梦。?”
“你不是在做梦,就是我。”战野鹰低声说,“你仔细看,是不是我。”
宋漫云泪水已经莫糊了眼睛,她伸出干枯的眼睛抚上战野的脸,露出欣喜的笑容:“果然是你,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离开我的……”
战野鹰握住宋漫云的手:“我们都没有离开你,大哥,一夏,我们都在。”
“好,好,好。”宋漫云说着呼吸变得急促,她大力的喘息起来,似乎想抓住什么,却抓不住。她眼睛开始模糊起来,仿佛看到明文轩。
明文轩站在她面前,露出久违的温柔神色,这神色只有在他们新婚的时候,他才偶尔会流露出来:“好了,孩子们你都看到了,跟我走吧。”
“文轩,你……你原谅我?”宋漫云开始说起了胡话。
“我原谅你,我来接你。你我都罪孽太重,下了地狱就一起过吧!”明文轩说。
“好,好,好……”
此时战野鹰一夏等人看到的宋漫云,嘴里是一遍遍的叫着文轩文轩,一夏立即扑过去叫妈,想把她叫回来了,但是下一秒宋漫云手从战野鹰的手里滑下来,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一夏确认母亲死了,巨大的痛楚涌出来,她趴在母亲的床边痛哭。
明一始终像座山般站在旁边,战野鹰出微微红了眼眶,静静的看躺着的女人。
苗徐行将妻子抱到怀里,低语一声声的安抚她。
宋漫云,这个女人也许一生都不曾尽过母亲的责任,或者她专注于对丈夫的感情,专注于金钱权欲,不曾好好的去爱护她的子女。
但这都过去了,她杀过人,坐过牢,生前饱受疾病折磨,现在离开人世,一切也终止了。
在除夕的前一夜,所有人心情很沉重。一夏泣不成声,抱苗徐行抱出了病房。明一和战野鹰从病房出来,明一已经安排人开始处理宋漫云的后事。
按现在的情况,他打算大年初五让宋漫云下葬,将她与明文轩合葬,此时先将她的遗体送到太平间放着。
“战野,麻烦你带着馨馨他们先回家。”明一还要留着医院处理,便说道。
“要不我来吧,你带着馨馨还有孩子们回去。”战野鹰说。
明一凝视战野鹰,摇摇头:“已经麻烦你很多了。”
战野鹰没有再坚持, 从馨馨手里抱过悦悦,带他们一起回去。
“二叔,一山,你们也回去吧!”明一对明文轼说,他知道明文轼很怀疑战野鹰的身份,此时他更不能加重他们的怀疑。
明文轼点点头,跟明一山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战野鹰开车,谢谢坐在前面,馨馨带着孩子们坐在后面。
谢谢转头看战野鹰,莫名的想到下午和晚上他种种不安和心不在焉,她想,他难道是在担心宋漫云的手术吗?他为什么会担心?
他虽然长的跟明一祈很像,但他并不是明一祈。
她心里有疑问,但最终还是没问出口,现在也不是问的时间。
回到明家,他们帮着缪馨让三个孩子睡觉,等孩子们睡着了之后,缪馨似乎也很累,也没力气招呼他们,让他们自便就跟孩子们一起去睡了。
战野要送谢谢,谢谢不让他送:“你现在状态并不好,我自己回去就行。”
“没事,我送送你。”战野鹰胸口微微有些透不过气来,他想跟谢谢呆一块儿。
“那我来开车,我们到旁边开车走一走。”谢谢看他这样,便说。
他点点头。
谢谢开着车,战野鹰坐在副驾驶座,他沉静的像幽魂,一点声息都没有,阴阴沉沉的让谢谢都觉得寒毛竖起来。她不熟悉这样的战野认全,太陌生了。
两个人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停下车,谢谢转头看他:“你很难过……”
战野鹰转头看谢谢,谢谢是单纯的,她并不太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她在担心自己,同时她的眼眸里也带着疑惑。
谢谢,美好的就是最纯洁的兰,而且已经是最肮脏的污泥。他应该把自己所有的秘密告诉她,但是他没有勇气。他不确定,告诉她之后她能不能接受,会不会真的就逃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