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瞬间发生,快的让人来不及反应,便见到二人抱成团滚落到楼下台阶处,想到清秋小腹中的双胞胎,段辰之俊雅淡定的脸色霎时如纸一般,蔷薇色的唇瓣也猛然变的惨白,微微蠕动张合,一双修长的大手抓握在轮椅两侧,猛喝一声,站起身,踉跄两步,扑倒在二人滚落的地方。
众人又是一惊,尤其是站在段辰之身旁的安和如楠,互视一眼,传递着同一个信息,“看到了吗?看到了吗?老大(三少)刚才站起来了,老大(三少)能走路了!”
然,此刻却不是让他们兴奋的时间,众人也只是略诧异了一下段辰之的动作,便将心思悉数投放在滚落在台阶下的清秋和容华身上。
段辰之有些狼狈的直起身子,一贯清朗温淡的脸庞首次出现惊慌恐惧,那般直白明显,让周围的人瞬间便能瞧出他的焦急不安和用情至深;一头柔软的墨发凌乱着,几缕发丝在他宽阔的额间荡漾,手腕处那精致的袖钻受不住强大的冲击力,蹦了出去,合体的昂贵西装也褶皱重叠,然,没有一个人觉得他此刻不高贵没气质,因他眸子中那抹惊慌恐惧便是对爱最好的诠解,他的好男人形象更是植入人心。
将清秋扶起搂入怀中,小心避开她隆起的小腹,轻轻拍着她苍白的脸蛋,“丫头,丫头,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看着不久前还窝在他怀中微微脸红的清秋一脸苍白的紧蹙眉头,梨白的唇瓣更是咬的紧紧的,段辰之的心又是一紧,只觉得心底有个地方疼的抽搐,惊惶的眸子瞬间抬起,在人群中找寻,“安,快……”
快什么?他的脑子瞬间一空,唇动了动,却发现自己不能言语,段少府在旁看着轻叹一声,转过身对安道,“通知清雅,让她去医院待命!快!”
“秋……”安印月惨叫一声,就要冲上前去,却被何一鸣浑身颤抖着搂入怀中,“月儿!”明知道她有灵力护身,不会出什么事,但看到她跌落楼梯的一刹那,他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甚至都未考虑自己还不如她,便直接跳了下去。
安印月被他颤抖的喊了一声,浑身一僵,却不再动弹,半响,才伸手圈住他的腰身,柔柔道,“一鸣,我没事。”
何一鸣的身子依旧轻颤着,那种感觉他这一辈子都不要再去感受,此刻见安印月难得安静温柔的任自己搂住,双手不由微微使力,将她嵌入自己的怀抱中。
她只是这般他就已经担心成这般,而清秋挺着那么大的肚子又是从上面滚落下来,辰之他……
稍稍安神,他侧眸看了眼毫无形象坐在地上将清秋搂入怀中的段辰之,眸中忽然凝了笑意,真好,一直以为他可能再无心情爱,现在怕是不用再操心了……
收回心神,他专心的将头钻入怀中的小女人的黑发中,汲取这难得的柔情。
“小妹,你还好吗?肚子有没有不对劲……”舒凛蹲下身子,抓过妹妹的手,一股微红的灵力如早起的暖阳散发出的光芒缓缓将清秋的小腹围在其中,紧紧护住。
清秋稍稍缓了神,一手紧抓着段辰之的衣角,猛吸一口气,缓缓摇头,“辰少,哥……我没事,你看看容华,她刚才一直护着我……她肚子里也有孩子,你看看她……”
微苍白的俏脸上带着复杂的情绪将目光投向不远处同样跌下台阶的容华,她这边围满了人,而她身边到现在都只有看戏的商界人士和八卦的记者们。
心口突然生出一股不忍!
她们从小一起长大,虽不是亲姐妹,却如同亲姐妹!
而容华纵是害了她,却也亲手毁掉了自己的幸福,这样的惩罚已经足够了,或许她心中仍有芥蒂,但初始对容华的恨却淡了很多,连小阿狸都知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容华已经知错改错了,她已经不能再过苛责……
台阶顶端处,锦澜看着场中的一切,抬脚想下楼却迎面对上清秋从容华身上移过来的视线,那曾如阳光一般温暖明亮的眸子中充满了指责、不屑、轻蔑和再一次铺天盖地的恨!
他的身子一怔,觉得浑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了,满脑子的神经都集中在她那一汪恨意的眸子里,为什么?他又做错了什么?
小君害得她被执法会严惩;容华害得她**怀孕,他每一次不都是为了她好,她为什么以那种眼神看自己……
猛地收回视线,清秋带着恳求看着自家哥哥,舒凛一怔,侧眸看了眼躺在一边的容华,只见她一身的玫红礼服已有几处破损,露出些许白皙的肌肤在外面,留在印象中的温婉笑脸已被痛苦扭曲代替,惨白的唇中因痛楚而低吟着,一双眸子却在扫向无大碍的清秋时闪过庆幸和满足。
这个丫头!
自小便知道她有些争强好胜,常因家世和经济条件而自卑,虽然他们舒家交朋友从不在意这些,但显然她是在意的,而他们总以为她外表那般温婉娴静,纵是有些小孩子心性,却也并无大碍,谁知却让她走到了如今这一步……
心中稍升起一抹怜惜,舒凛微笑着拍了拍妹妹的手,看了眼着急之下有些狼狈的段辰之,眸子中掠过一抹轻笑和满意,伸手拍了拍的肩头,“别担心,小妹不会有事的。”
段辰之稍稍恢复心神,迎面对上舒凛的目光,颇有些不自在,微咳两声,面色微红。
舒凛轻笑着摇了摇头,抬眸示意站在一侧的如楠和安将段辰之扶起来,段少府在旁边见状忙接过段辰之怀中的清秋,轻声安抚着,“弟妹,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清秋缓缓点头扯出一抹笑。
舒凛抬步走向容华,将身上的外袍脱去,包裹住她裸露的肌肤,担忧的眸子在修长的手指触摸到她卷曲的身下那抹粘稠的液体时猛然一惊,抬眸对上容华痛苦的神情,“小华,你……”
容华一把抓住他的手,拼命摇头,惨白的唇一开一合,断断续续,“清秋……她真的没事……”
舒凛摇了摇头,安抚她,“她没事,你怎么样?肚子有没有异状?”
“凛……哥哥,真好,你跟小华说话了,小华是不是……要死掉了?好……痛,浑身都在痛……”
舒凛眸子中掠过一道温柔,手下却飞快的召唤出火灵守护者,一团火红的焰火瞬间将容华包裹起来,两个人隐藏在火海之中,场景霎是惊人。
至少场内的人,不管是见惯商场争霸,人情冷暖的商界人士;或是游走在各类人群中间,靠出格出彩之事谋生的记者们;亦或是迎来送往,看多了奇形怪状的金帝轩精英服务人员皆被这奇异的景象震摄住,惊诧二字在每个人的眼中微微跳跃!
舒凛将她搂入怀中,一边轻声安抚,一边调动灵力护住她的小腹,将其抱起来,冷眸扫向处在二楼台阶顶端的锦澜,“锦澜,你太让人失望了!”
话落,转身朝酔雨阁门口走去,段辰之见状,忙喊过安去调车子!
丫头没事他固然高兴,但从那么高的台阶上摔下来,还是让清雅做一个全面的检查他才能真正放心,至于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席心,他阴沉着一双肃杀冷眸,朝如楠使了个眼神,如楠了然的点了点头。
“嗯……”一道微不可查的低吟陡然响起,伴随着几滴啪啪的液体落地声,段辰之猛然回眸,看向被段少府抱在怀中的清秋,不知何时,她宽大的孕妇装已经被透明液体浸湿,适才因为是在地上所以并不知知道,此刻那滴滴落地声却显得格外响亮!
众人的神色同时一怔,齐齐将目光投向她的下身,段少府抱着她,身上的西装湿了不小的地方,而两人站立的地方,地面已经被润湿了很大一块,此刻依旧有液体慢慢滴落。
段辰之只觉脑袋轰然一声,想起未知的后果,连出口的话都有些颤巍,“丫头……你……”
清秋忍着小腹处一波又一波的悸动,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别担心,我没事,只是羊水破了,孩子要出生了……啊……”
“大嫂的孩子要出生了?!”安惊叫一声,看了眼有些惊慌恐惧的自家老大,慌忙再掏出电话,“清雅姐,大嫂的孩子要出生了……嗯,以免在路上出现什么事,你带人直接开车过来吧,要尽快!”
挂断电话,安低头对段辰之道,“老大,别担心,大嫂有灵力护体不会有危险的,我已经通知了清雅姐,她会即刻赶过来。”
段辰之的脸色不比清秋好看,煞白煞白,比纸还要白上七分,此时听闻安的低语,稍稍回神,摇了摇头,“不,咱们赶过去,时间耽误不得,若在路上与清雅的车子走差了路,到时候更麻烦。走!” щшш●ttкan●¢○
安一怔,拍了拍脑袋,他刚才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这个时间段依旧是下班的人潮期,若是因交通堵塞而走差了路,后果岂不是更严重,忙慎慎的又拨了个电话给清雅,将情况说明清楚,让她做好人到医院就即刻手术的准备。
清雅忙应了,去准备手术的一应东西,且事先安排好了两间病房,焦急的等着一众人的到来!
——【军统黑少,我娶了!】暮色倾城——
看着舒凛抱着容华离去,看着众人簇拥着清秋离去,看着场中的人一个个相继离去,锦澜站在台阶最高处始终一动不动!
他俊朗粗狂的脸庞上淡淡的,看不出怒和喜,时常暴怒燃起火焰的黑眸也寂静无波,颀长高大的身形立在那里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情绪,沉沉的,重重的,而被他紧紧攥着的手骨节泛白,因用力而青筋暴突!
席心不知何时回了神,呆呆的望着混论的场面,直到人相继离场,她才缓缓抬眸,迎上台阶处男人那一双深邃的眸子里,看了半响,猛地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没了,什么都没有了,凡不要我了……凡……哈哈……”哭哭笑笑的她好似真的疯癫了,只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将自己的假发扯掉,露出被清秋烧毁的不堪头顶,有些地方刚开始长出头发,露出少许发茬,有些地方被修整了,却依旧可以看出当时被烧的惨状。
锦澜看着她的动作,突然仰头大笑,紧握成拳的手猛然伸出打向一侧的雕花栏杆,只听“嘭嘭”几声响,雕花栏杆被他悉数打落地,砸入大厅内摆放成塔状的水晶杯内,一时间,噼里啪啦一通乱响,底下的服务人员慎了几慎,终是远远的站着,不敢近前。
能进金帝轩的客人身价都不凡,不担心他赖账不赔,也不用担心他赔不起,而且看他目前这情景,他们还是少惹为妙,所以,为了自身的安全着想,他们有多远就站多远,只看着客人别不付钱就走人就好!
“锦少,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要收留我,我可以做事的,我什么都能做……啊!”席心爬过去抱着锦澜的大腿,哭求道。
锦澜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飞起一脚,将她踹到一侧的墙壁上,抬脚下楼!
楼梯很长,台阶很多,他每下一步脑海中就回放着清秋脸上和眸子中的恨。
第一次,因为小君的死,她在禁闭期大动灵力,险些被执法会驱逐出舒家;而这一次,则因为容华的怀孕,她求自己的哥哥救容华,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他是真的不明白!
他是爱她的,爱她微笑时露出的小虎牙,爱她发火时如火焰一般温暖的神情,爱她跟在他后面糯糯软软喊他“澜哥哥”的声音,他这般为她,她怎么可以用那种眼神看自己!
脑海中不由想起前几日与容华吵架的内容:
“这世上有资格挑战我耐性的只有清秋,你,不配!”
“是,我不配!所以你这般煞费苦心,将蓝氏逼入绝境都只是为了一蹭你那可笑的耐心?让世人都看看清秋将你抛弃后,你仍心心念念顾着她,甚至不惜动用家族力量助她,让世人觉得你的爱很伟大。是吗?”
“我已经害了清秋失神怀孕,这一次你休想让我帮你……妄图杀害已成型的婴儿,清秋不会原谅你的!而你会遭报应的……”
“所以,你从来都没有想过清秋失去孩子会有的感受,也从未了解过一个7个月大的孩子若是胎死腹中,母体所受的伤害,锦澜,这就是你对清秋的爱!你这根本就不是爱,只是变态的占有欲罢了……”
“锦澜,你谁也不爱,你爱的只是你自己!所以,不要拿你那自私的爱来玷污清秋,你,才是真的不配!”
那些话如同一把把钢锥戳着自己的心口,第一次,一贯桀骜不驯,狂妄霸气的他对自己的做法产生了怀疑;第一次,在面对她仇恨的目光时,他不知该如何回应。
长长的楼梯,他一路走一路想,直到被几个畏畏缩缩的人挡住出去的门,才猛然惊醒,眸子瞬间一冷,“滚开!”
不!他做的都是为了她好,只要她回到自己身边,她想要什么,他都会给!即便是他没有的,抢也会抢来给她!
因为,他是真的爱她,真的!像是要说服自己一般,他执著的在脑中拼命说着这句话!
几个年轻的服务员互相推攘着,平时在客人间机灵的口舌面对这样一个男人却不敢开口,锦澜终是不耐的一把挥开几人,大踏步朝厅外走去,却不防腿又被人抱住。
“锦少,你带我一起走吧,我回不去凡身边了,我无家可归了……你放心,我会有用的,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的……我都听你的……”席心早已失去了初来时的傲慢得意,满脸泪痕跪倒在锦澜脚下,苦苦哀求着。
几个服务员被推的一个踉跄,互相搀扶着稳住脚步,看着头顶光秃的一块一块的席心觉得好笑却都不敢笑出声。
锦澜低头看着她,如火的眸子里慢慢浮上一抹残酷的笑,“让你做什么都行?”
像是抓住了救命的浮木,席心拼命点头,“是,做什么都行,我都听锦少的,锦少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起来吧!”这一句话无疑是特赦令,席心忙从地上爬起来,一高一低的身子配上她奇怪的发型,真是有多古怪多古怪,而此时,从服务员的眼中,她似乎也看到了自己的惨状,惊恐的凄厉喊了一声,开始满大厅找她的假发,找到后,慌忙戴上。
“看什么看?再看让你们老板将你们集体裁掉!”刚攀上了锦澜的高枝,席心像是找回了气场,再不复刚才的落魄神情,一脸恼怒的瞪着几个忍着笑的服务员。
几人面色一怔,对了个面面相觑的表情,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却同时垂下了头,不再搭理她。
这种女人,活该被人弃,活该被人踹,活该被人打,只是,为了她丢了自己的饭碗,不划算,所以,他们选择无视!
锦澜看了她一眼,唇边的笑越发惨肆,瞄了眼几个刚才挡路的年轻服务员和大厅内被他破坏的惨状,抬脚朝厅外走去,“让你们老板将账单直接寄到彩虹集团,自有人赔付你们的损失。席心,还不跟上!”
几个服务员猛地抬头,齐声道,“谢谢锦少!”
席心狠狠瞪了一眼几人,转身一高一低,一瘸一拐的快步跟上锦澜,离开!
——【军统黑少,我娶了!】暮色倾城——
医院门前,通道停车位早已被清理的干干净净,两副担架几名医生护士站在寒冷的夜色中,随时待命。
清雅与文浩站在最前方,两人都焦急的盯着前方,看着那条唯一通往医院的路,此时,据安打来最后一通电话已过了半个小时。
文浩伸手将妻子搂入怀中,安慰道,“别担心,大嫂有灵力护身不会有事的。”
清雅抬眸看了丈夫一眼,眸子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自己将少夫人舒清秋的消息泄露出去的事,文浩只以为她是太过担心才会如此,轻点了点她的鼻尖,“放心好了,有你这么一位神医在,就算真出了什么事也不怕的。不过这席心可真能耐,敢伤害老大的人,看老子怎么剥了她的皮!”
清雅神色一顿,想起三少给自己的忠告——消息泄露道段家的事就当没发生过,烂到肚子里去,对谁都不要说起,特别是文浩!
再听到丈夫这样的话,她的脸色不由僵了僵,“浩,若是我做错了事,你会怎么做?”
文浩一愣,垂下眸子,看了眼怀中焦躁不安的清雅,温温一笑,俯唇印上她的额头,“如果你做错了事,那我陪你一起受过,如果老大不原谅,那我一直求,哪怕是被清出虹……”
清雅猛伸手捂住他未完的话,眼中有些许湿润,“不许胡说,三少身边离不开你。”
文浩又是一笑,朝她的手心轻啄两下,“为你,我甘之如饴!”
“你……”清雅突然不知该说什么了,只是觉得当年听从自己的意愿嫁给这个男人的做法是她这一生做过的最明智的决定!
两人在夜色中相拥,都不再言语,而前方的路上在众人的期盼眼神中终于驶来几辆车子,车子速度极快,在早被肃清的高架桥上盘旋而下,清雅忙推开文浩,指挥身后的人将担架推到前面,又让人通知手术室即刻进入紧急状态。
车子在众人面前停下,舒凛抱着容华从第一辆车中走出,段少府抱着清秋从第二辆车中走出,而段辰之则被如楠和安从车上抬下来,一行人来不及多说几句话,便直朝医院手术室奔去。
段辰之被如楠推着车子走在担架旁,他一手握着清秋的手轻声安抚,一手紧抓着轮椅的扶手,骨节处泛白一片,像是耗尽了力气一般。
段少府看着自己的弟弟,如同看到当初得知妻子出事时的自己,俊美的脸庞闪过一抹飘渺的思绪,轻叹一声,出声安抚,“老三,不要太担心,孩子已经七个月了,从医学角度来说生产是没有什么危险的,孩子存活的几率也很高,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段辰之缓缓抬头,看着段少府,“二哥,我……”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和大脑仿佛都不受自己控制了,以往的淡定自若、沉稳冷静自恃此刻却毫无用处,真真成了摆设。
段少府动唇还想再说什么,手术室已经到了,所有人都被留在了门外,清雅临进门时,慎重的看了一眼段辰之,“三少,我不会让少夫人和小少爷们出事的!”
段辰之张了张嘴,却什么也不敢说,只好重重点了点头,向后靠入轮椅中。
手术室的灯亮着,清秋低低的轻吟在寂静的楼道里回荡,众人都紧张焦灼的看着些微透明的玻璃门,没有人出声说话,而窝在段少府怀中的小糯米团子也仿若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一张小脸也惶惶的看着手术室。
一个小时过去了,另一侧的手术灯灭了,容华被推了出来,舒凛忙迎上去,“小华?感觉怎么样?”
容华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笑,“我没事,医生说多亏有那团灵力帮我保住了孩子,谢谢你……凛哥哥。”
舒凛温柔一笑,揉了揉她的头发,“傻丫头,好好休息,别再胡思乱想。锦澜那里,你不要再回去了,他若是再去找你麻烦,你来告诉我……”
安印月在旁看着,眸子里掠过复杂的光芒,稍稍吐了一口气,靠入何一鸣怀中。
Wшw¸тtκan¸¢Ο 她纵然是怨恨容华,可总是自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她现在这样,她多少也是不忍的,看到她没事,也好。
容华淡淡笑着,点着头,任舒凛说了很长一段话,直到医生催促说病人现在需要静养,舒凛才松开了她。将心思重新聚到依旧亮着灯的手术室。
两个小时过去了,断断续续的低吟开始变大,有些凄厉,像是在忍受痛苦,不多一会儿,清雅便脸色苍白的走了出来,“三少,少夫人腹中的孩子像是被什么缠住了,无法从打开的产道出生,要不要剖腹产?”
段辰之脸色一白,却坚定道,“剖腹产!”
舒凛在旁边看了他一眼,微微摇头,唤住清雅道,“医生,不用担心,那东西应该是保护孩子的灵力,因为不满十月,所以还未被孩子吸收,但不会对孩子造成什么危险。”
清雅点了点头,转身进了手术室。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寂静的楼道里除却窗户处留下的通风口有轻微的风吹动,再无其他声音,歪在段少府怀中的小糯米团子困倦的睁不开眼睛,小手捂着嘴巴拼命打哈欠,段少府见状,便低下头,“阿狸,困了?爹地抱你去睡觉好吗?”
小糯米团子忙摇了摇头,装作一副精神很好的模样,“不,阿狸不困,阿狸要等妈咪生小弟弟出来,爹地,小弟弟会长什么样?会不会跟阿狸一样可爱?”
段少府宠溺的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当然会跟阿狸一样可爱,因为他们是阿狸的弟弟。”
对于这个回答,小家伙像是很满意,眉眼都眯成了一条缝,笑嘻嘻的钻进自家爹地的怀中。
不过,阿狸终是一个小孩子,在时间过去三个小时后,他终是忍受不住,窝在段少府的怀中睡着了。
而手术室中也同时传来一声婴儿的哭声,虽然声音有些薄弱,但孩子却是生了,众人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松下心来,等清秋出来。
不多一会儿,另一声洪亮的哭声也传了出来,听到有人在里面说,“哇,龙凤胎啊,瞧这俩小家伙粉嘟嘟的模样,一点都没有初生孩子的婴儿皱……”
“段太太,恭喜恭喜,看这一对龙凤胎真是好看……”清秋淡淡一笑,浑身的力气早已被抽光,睁了睁眼睛,只从迷蒙的视线中看到自己的孩子阖眼的小脸,脑子便陷入昏沉。
“咦,这姐姐有点不对劲儿啊,怎么就哭了一声,院长,您看……”
“不对,这孩子……快将她放进保温箱里……”清雅冷厉速度的判断清晰传到手术室外几人的耳中,刚放松下来的心立时又提到了嗓子眼。
舒凛神情一凛,双眸转了几转,敲了敲手术室的门,“医生,你看看孩子右手背上是不是有一条红线,快点!”
他若没有记错的话,在上古段家历史记载中也曾出现过孩子早产的案例,若只有一个孩子便无事,若两个孩子性别相同也无事,但若是龙凤胎……其中的男孩不会有事,但女孩会在右手背上有一条红线,贯穿中指,那里本是吸食母体灵力促使自身成长的营养线,过了10月便会自动隐藏与常人无异,可若是未足月出生……那条红线便必须用强大的灵力填补,直至红线自行消失,而这孩子自身的灵力亦会超越寻常遗传灵力者,能存活下来便是高级灵力师!
上古时期,八大世家为争夺灵力源,曾有世家故意这么做,如此生出的孩子灵力超常,修行速度几乎是寻常遗传灵力者的几十倍甚至上百倍,以至于古武界开始了几百年的混乱,争先比赛生这样的孩子,许多世家女子因怀孕生子生生丢了性命,直到八大世家中的一家再无女娃出生,这场风波才戛然而止!
而此事亦被记入段家史书中,被执法会严令禁止!
史书记载,这样生出的孩子都活不过十六岁,若真出现这样的情况,他是救还是不救?
毫无疑问,就因为她是自家小妹的孩子,他的外甥女,他也非救不可!
而安印月显然也反应过来舒凛话中的意思,脸色不由一慎,从何一鸣怀中直起身子,紧张的盯着手术室。
“有,一条红线从中指指尖贯穿手背。”
清雅的一句话无疑坐实了他的猜测,舒凛身子一僵,安印月已冲了过来,“凛哥哥,怎么会这样?龙凤胎不是很多年都没有出生过了吗?怎么会这么巧赶在秋丫头身上,怎么可能!”
舒凛抬眸看了有些要抓狂的安印月,拍了拍她,转身走到段辰之身前,一脸冷然慎重道,“若这孩子救活只能活到十六岁,你还要救吗?”
段辰之一愣,有些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安印月三步跑过来嚷道,“凛哥哥,孩子是秋的,你问他做什么?别说只能活到十六岁,哪怕是六岁也要救,我就不信这世上没有破解的法子……凛哥哥!”
“为什么?”段辰之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着。
他们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的宝贝嫡女即使救活也只能活到十六岁,难道说……跟他们家的灵力有关?
“是灵力?”
舒凛点了点头,“这是很奇怪的案例,截止没有人能解释这种情况,但可以确定的是,只要有强大的灵力注入孩子的灵力线中,孩子就能活下来,而且在十六岁以前,她将是最出色的灵力师,但一到十六岁,她便会无疾而终!现在,告诉我,你愿意在明知会失去她的情况下还救活她吗?”
如楠和安听的莫名奇妙,但也从几人的神色中察觉出了此事的重要性,不由直直盯着自家三少和老大。
“救!”舒凛话音一落,段辰之便斩钉截铁道,“她既是我段辰之的女儿,便是我的!十六年足够我找寻救她的方法,大哥,拜托了!”
舒凛深吸一口气,缓缓笑了,“交给我了,即便你不答应救,我也会救的,见你如此,我也放心的将妹妹和孩子托付给你了。”
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知肚明惺惺相惜的男人笑容,哈哈大笑!
安印月在旁边虎目瞪着,在两人中间瞅来瞅去,只觉得这二人不是有奸情,就是有事瞒着她!张口嘴她正要问两句却猛然看见自家大哥安哲带着一男一女朝这边走来,待看清来人,不由大喜,“舒妈妈,舒爸爸,哥!”
舒凛一怔,回过身,看到真的是自己的爸妈,忙迎了过去,“爸、妈你们来的正好,小妹刚生产结束……”
舒妈妈一脸笑意,得意的挽着舒爸爸的胳膊,“看吧,让你来你还不来,走,去看看咱们的乖女儿和乖外孙……”
“小妹只七个月身孕,生的是龙凤胎!”舒凛看着父母得意的笑,摇了摇头,沉下一张俊脸。
舒妈妈脸上的笑戛然而止,“混小子,胡说说什么呢?段家几千年都没有龙凤胎出生,你小妹哪会有这么幸运?”
舒凛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看着自家儿子越发凝重的脸,舒妈妈也慢慢沉下脸,“你说的是真的?孩子呢?几个小时了?”
“刚才问过医生了,说孩子手背处有一条贯穿中指的红线,刚生出来,我跟妹夫商量了……”
“商量个屁,老娘的外孙他敢不救!”舒爸爸忙伸手捅了捅自己的妻子,指了指他们身前的男人。
段辰之早在舒凛迎上前时也推着轮椅到了二人近前,对丈母娘的话并未多解释什么,只是淡淡一笑,眉色凝重恳切道,“这一次是辰之的错,请二老出手,救救我的女儿。”
舒妈妈瞟了他一眼,又看了自家老公和儿子一眼,决定先救孩子要紧,“走,带我去把孩子抱出来,找个安静的地方。”
段辰之脸上一喜,忙回头要去抱孩子,却见清雅早已将放在保温盒的孩子拎了出来,“孩子在保温盒里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楼顶是三少的住处,有一个空旷的玻璃温室,不如去那里?”
“是,我怎么把那里忘了,岳父岳母请!”段辰之扬眉一笑,眸子在看到保温盒里那个娇弱的小人儿时,脸上散发出一种人父的慈爱。
“清雅,你带岳父岳母和大哥过去,我去陪丫头。”
话落,朝舒爸爸舒妈妈点头致意,儒雅一笑,仿若恢复了一贯的雍容淡定,推着轮椅转身,跟着推清秋出来的护士一起,进了提前备好的vip病房。
舒妈妈和舒爸爸交换了一个微笑,接过清雅手中的保温盒。
——【军统黑少,我娶了!】暮色倾城——
清秋的脸很白,几乎没有一丝血色,段辰之俊朗的脸上盈着怜惜宠溺的笑,蔷薇色的唇瓣轻轻摩挲着被他握在手中的她的小手,微微嘶哑的嗓音低低不知在说着什么,让一旁看的安印月生出几分感动。
这男人是真的爱秋丫头吧,不然,平时那般注重形象的一个人怎么会在那么多人面前失态,被这么一个如神祗一般的男人爱着,也是一种幸福吧,至少比蓝一凡那个混蛋强了很多很多倍!
她也看得出,秋对段辰之并不反感,或者说那丫头现在说不定已经偷偷喜欢上了他,他们很般配呢。
徐徐吐出一口,她靠进身后宽厚的怀抱里,满足的喟叹一声,何一鸣垂眸看了她一眼,被灯光折射出的镜片中反射出一道不输段辰之的宠溺疼惜,安印月嘴角微微一动,笑意盈上眼角,真好,她们都找到幸福了呢!只是她的幸福她已经抓住了,秋丫头,你也一定要抓住啊!
回眸,不期然看到哥哥安哲眼中的凄然,安印月一怔,却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安哲总是晚了一步,或许这就是缘分,也是命运的安排吧!
大床不远处的小床上,放置着一个粉雕玉砌的小娃娃,他眼睛都未睁开,只眯着,一张一合的小嘴,娇嫩的小脸蛋,白嫩的小手,娇小的小脚,浑身都是小小的,小糯米团子伸出手指碰了碰小娃娃的脸蛋,瞪大眼睛对身边的男人道,“爹地,他好小哦,好可爱哦,他是阿狸的弟弟吗?”
段少府含笑点头,“阿狸还有一个妹妹,欢喜吗?”
小糯米团子拍了拍手,笑道,“好棒好棒,阿狸有弟弟了,也有妹妹了,那以后,小弟弟和小妹妹会和阿狸一起玩吗?”
“当然了,不过现在已经快晚上10点了,阿狸是不是该回去睡觉了?”
“啊?哦。”小家伙一脸不情愿的低头对着手指嘴里答应了,身子却一动不动,段少府不由略叹一口气,“阿狸?你想做什么事一定要说出来给爹地说,不然爹地怎么知道你想什么?”
小家伙一喜,抬头道,“爹地,阿狸想看过小妹妹之后再回去睡觉,可以吗?”
“嗯,今天是特殊情况,可以破例,那就等见过小妹妹之后再回去睡觉。”段少府淡淡笑着。
小家伙嗷嗷叫了两声,抱住段少府的腿,扬高了脑袋,“阿狸最爱爹地了。”
段少府轻轻揉了揉小家伙的头发,不再出声。
门却在这时被人从外面推开,是舒凛,他手中拎着的赫然是清秋的小女儿,那条贯穿手背的红线已没了踪迹,段辰之轻吐一口气,感激的看了一眼舒凛。
阿狸在一旁惊叫,“呀,是小妹妹。”
舒凛将两个孩子并排放在一起,双手平举,在小床的边缘施了一层灵力,将孩子护在其中,才转身对段辰之道,“爸妈要见你,你跟我来。”
点了点头,段辰之将清秋的手放入薄被中,帮她掖了掖被角,才推着轮椅跟着舒凛出了vip病房。
“辰少,你身上怎么会有我妹妹的灵力?”进入去顶层的电梯,舒凛转身看着段辰之谨慎问道。
段辰之一愣,想起那次在东江清秋用灵力帮他疗伤的事,忙伸手从手腕上取下那串泛着红光的珠串递给舒凛,“这个是丫头给我的,我一直带在身上,前一段时间去东江时……我们遭到攻击,她为了救我动用了……”
舒凛却抬手打断他的话,将珠串重新递到他的手中,“若是这个就说的过去了,这个珠串是用上古玉石制成的,内里有我妹妹的一层灵力,可能是她催动灵石替你疗伤的过程中灵力受到牵引也进入到你的身体里了。”
话落,二人已到了顶层,步出电梯时,舒凛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一会儿我妈说什么你都不要放在心上,她只是太关心我妹妹了,你多担待些。”
段辰之回之一笑,“本就是我的不对,岳母说什么都是有理的。”
舒凛微咳了咳,别开头去,又不知想起什么,转头看着段辰之,“有没有想过成为灵力师?”
他刚才检查过珠串上的灵力,段辰之拥有很好的后天条件,虽不如他们这些先天就有灵力的人,但假以时日说不定更胜他们!
段辰之一愣,却见舒凛已一脚进了温室,忙推着轮椅跟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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