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很快过去。云君洛也很快熟悉了回春阁的工作,再加上她本身也做过不少粗活,吃过不少苦,自然做起来得心应手。
不知不觉到了傍晚。
“君洛,来用膳啦!”不远处的白竹喊道。
“噢。”云君洛应了一声,放下手里的药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喃喃道:“都这么晚了……”本来要说出的话突然卡在喉咙。
对啊……娘亲她……已经不在了啊……我还在想什么呢……
云君洛有些无助地看向手心,轻叹口气,转身离开了。
另一边,凌王府里。
凌羽殇一脸悠闲地坐在椅子上,仔细听着一名黑衣蒙面人的汇报。
“王爷,知水县的疫情越来越严重了,已经殃及了周围的城镇。皇上下令彻底封锁知水县,任何人不得出入。”
知水县是一个小城镇,不算出名,住的都是一些穷苦人家,没有足够的药材和郎中。因此常有疾病滋生,这次的瘟疫来势汹汹,已经吞噬了不少知水县百姓的性命了。
“封锁?皇兄没有派人去阻止疫情吗?”凌羽殇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
“据属下了解,没有。”
“该死!”不久前,凌羽殇曾向他的皇兄,当今天子汇报了知水县的疫情,并希望他派出人手去阻止疫情,哪里想到皇上竟下令彻底锁死知水县,这是将知水县一众百姓的生死于不顾吗?!
“王爷,接下来怎么办?”黑衣蒙面人询问着。
“既然皇兄不肯阻止疫情,那就让本王亲自去!”
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黑衣蒙面人愣了几秒,方才靠口劝道:“王爷,万万不可!”
“本王决定的事情,无人可以改变!”
“是……”黑衣蒙面人终是应下了。
回春阁外。
云君洛独自一人坐在门槛上,清新的晚风拂面而来,点点的繁星好似颗颗明珠,镶嵌在天幕下,顽皮地眨着眼睛。
不知怎的,云君洛突然想起故去的娘亲,兴许是因为小时候,娘亲总会抱着年幼的她,吹着晚风,坐在院子里乘凉休息。那个时候,小小的云君洛喜欢伸出食指,稚嫩地数着天上的繁星。这个时候,娘亲就会笑着告诉她:“莜莜,每颗星星都代表了一个人一生的故事,世界上有那么多人,有那么多故事,莜莜怎么可能数的过来呢?”
“啊?那他们挂在天上,岂不是很孤独?”
“怎么会?”沈莜莜温柔地摸摸云君洛的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牵挂的人,能在天上陪着牵挂的人,又或者望着他们在地上的生活,又怎么会孤独呢?”
不会孤独……
娘,您那么善良,在天上,一定不会孤独吧……
又或者,您现在正在看着我……看着您牵挂的人……
脸上一片冰凉,云君洛伸手一抹,不知何时,她脸上已经挂满了泪珠。
“君洛,你在这?”白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云君洛一惊,连忙用袖子擦掉眼泪。
“你哭了?”
“啊,没有,是风把沙子吹进眼里了。”
“那就好。”白竹莞尔。
“白竹,你很爱笑啊。”
是啊,这么爱笑的女孩儿,一定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吧。
“诶,是吗?我娘也这么说。”白竹惊讶地说。
“真想见见你娘。”云君洛幽幽道。
“不可能了。”
“嗯?”
“她走了。”白竹的声音很淡。
云君洛惊到说不出话来,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对不起,白竹。”
除了对不起,云君洛不知道她还能说什么。
“没事。”笑容又重新挂回白竹的脸上,只是那笑容里,蕴含着一丝丝的悲伤。
“可以听听我的故事吗,君洛?”
“好……”
“从我有记忆开始,就是我娘在照顾我…………”白竹望向远处,思绪却飘回了良久以前。
这一夜,白竹讲了很多她小时候和娘亲发生的趣事,却对于她的死去只字不提。云君洛也不追问,毕竟每个人心里都有不愿提及的往事。
云君洛看出来了,白竹这么做,是想揭开结痂的伤口去安慰自己,看来她是看见自己在哭了。这个时候,什么也别说了,或许白竹需要的只是一个倾诉者。
讲到最后,白竹突然抽噎起来,将头深深地埋进臂弯。云君洛同样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抱住她,任由泪水打湿衣襟。
后来,白竹哭着哭着便睡了过去,云君洛清晰地看见,她的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在痛苦中哭泣不难,难的是,在痛苦中保持微笑。
而白竹做到了,真的做到了。
白竹,谢谢你,我知道了,我不会再哭泣了,我要学会在痛苦中微笑,这或许也是娘亲对我的期盼吧。
云君洛浅浅笑着,扶起白竹走上二楼回房休息。
第二天。
云君洛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唔,谁啊?”揉了揉眼睛,云君洛打开门一看,原来是有人在敲大堂的门,她疑惑着是谁,于是顺手抓上外套就匆匆下楼了。
敲门声很急促,云君洛将大锁打开,门外,一位怒气冲冲的妇人恶狠狠地盯着云君洛,似乎在责怪她姗姗来迟的开门。
不过这也不能怪云君洛,其他人都回家休息了,现在还没回来。云君洛和白竹是王爷特许住在回春阁二楼的。白竹哭累了,还在休息,自然听不到敲门声。
“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妇人激动地抓住云君洛的手,云君洛这才注意到她怀里昏迷的小男孩。
“夫人别激动,先把他扶到椅子上。”
“求求你……”妇人还是抓着云君洛的袖子不肯放开。
“呃……”云君洛有些为难,不是她不想救,是因为回春阁有条规定,像云君洛这样初来乍到的小丫鬟,未经允许,是不可以为病人医治的。
“咳咳……咳咳”昏迷的小男孩突然咳嗽几声,随即吐出一口白沫,吓坏了妇人。
“崇儿!崇儿你醒醒!好姑娘,你就救救他吧!我给你跪下了!”说罢,妇人作势真的要跪下。
“诶诶诶,夫人万万不可,我救他就是了!”云君洛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人命关天啊!
她在父亲的医书里看见过这种病症,现在来不及熬药了,只能施针抢救。
云君洛在抽屉里拿出一卷银针,对准男孩的几个穴位扎了下去。半晌,男孩依旧昏迷不醒,云君洛抹了抹头上的汗,挑出银针,再次向男孩的穴位扎了过去。
不一会儿,男孩的脸色逐渐由苍白恢复成红润,呼吸变得有规律起来,像是睡着了。
成功了!云君洛在心里狂喜,这才发现,自己的冷汗已经将衣衫浸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