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匪齐齐打一寒颤,霎时消了声。
唯有崔莞仍直挺挺的站着,清澈的眸子似古井般平静,不泛一点波澜。
在一片诡异的静谧中,她抬眸认真的看向眼前姿容不凡,喜怒无定的男子,唇角微翕,慢慢说道:“郎君,多虑了。”
若非攸关性命,她绝不会冒险拦车,眼下,她不过是想借着男子的势,平安度过匪祸罢了,除此外,并不愿与这等士族子弟沾染上任何瓜葛。
更别提讨他欢喜,亦或者惹怒与他。
少女的声音如冰玉相击,婉转动听又含着一丝清冷疏离。
世间女子莫不是灿如春华,皎如秋月,再不然便是长颦减翠,瘦绿消红,哪似崔莞清冷如玉,一副拒人千里的摸样。
可偏这样的崔莞,亦让人有种别致的心动。
男子静静的看着她,居高临下,狭长的眸子微眯,似笑非笑。
眼见男子与崔莞如若无人的“调情”,又忆起方才的心中一闪而逝的怯意,五爷的脸面挂不住了,瞪圆了一双凶光四射的三角眼,操刀指着车中男子,咧嘴骂道:“兄弟们,怕甚?不过是个卖屁股的兔儿爷……”
话还没说完,坐在车架上的驭夫突然腾身跃起,半空中右手猛地一挥,紧握在手中的马鞭如灵蛇般唰唰缠上五爷的脖颈,随后用力一扯,伴着一声细微的“咔嚓”轻响,尚未吐完的污言秽语彻底堵在了五爷嗓子眼儿里。
那双瞪得浑圆的眼睛里凶光还未完全褪去,五爷的脑子兀的一歪,气息皆无,整个身子软软一倒,自马背上滚落,砰地一声摔落在地,扬起一阵尘埃。
崔莞忍不住抽了口凉气,仅是以一条软鞭便勒断一个大汉的脖子,这驭夫的身手,怕是比她所想的还要厉害!
霎时间,山匪大乱!
“头,头儿!”
“是高人…”
“风紧,扯呼!”
……
这些山匪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平日里全仗着会几分拳脚的五爷壮胆才敢胡作非为,如今五爷一死,顿时便成了一盘散沙,又见对方一个照面便取了头儿性命,各个吓得冷汗直流,哪还敢行打劫之事,慌乱打马便想逃。
已经出手的驭夫岂会容许有漏网之鱼,一条软鞭挥得虎虎生风,将山匪们一个接一个抽落在地,就连挂在马背上的张康也无幸免于难。
被抽落马的山匪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两条鞭痕,皮开肉绽鲜血淋淋。
这鞭痕显然是极痛,除去已经死了的五爷,余下八、九名山匪均捂着伤口在地上打滚儿,口中惨叫连连。
崔莞并未忽略被五花大绑的张康,只见他一动不动的躺在离五爷不过数步远的地方,也不知是死了还是厥了。
“卿卿。”由始至终都言笑晏晏的男子,仿佛看不到满地打滚哀嚎的山匪和逐渐泌入土中的殷红,眉眼间染着一丝温柔,亲昵的唤着崔莞,“想必卿卿这一夜受到的惊吓不小,卿卿以为,该怎么处置他们才好?”
空气中慢慢漾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崔莞秀眉微蹙了下,黝黑的瞳仁静静迎着男子惑人心魄的浅笑,嘴里淡淡的回道:“我并无想法,郎君请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