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之阁到联丰街的小区,从城市中心到城郊结合部,足足跨越十几公里。
但是小五已经不想这些,她只穿着卫衣,趿拉着拖鞋就往联丰街跑去。深秋,夜晚的风很凉,小五长长的头发在风中飞舞。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它,一定找到。那是自己所有童年的美好记忆,她绝对不想看到,最美好的回忆会变成垃圾,最后填埋进垃圾场里。
穿拖鞋跑很不舒服,几次拖鞋都跑掉了,还要回去捡。小五跑累了,就蹲在路边的马路牙子上喘息。越想越委屈,憋屈的眼角都是红的。
突然,一辆车停在小五的身侧。
是一辆日产的雅阁,车上一个男人看着有三十几岁,打开车门不怀好意的问:“小姑娘,要上车暖和一下么?”
小五警惕的看着那男人,下意识的摇头。
男人看到小五精致的五官,不死心的又问:“小姑娘,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马路上多不安全啊。上车吧,你去哪儿我送你。”
小五还是摇头,然后赶紧起身,又往远处跑去。
没有得手的男人悻悻的一脚油门,车子在开过小五身边的时候,带起路边的落叶几片,在小五的面前飞舞。小五猛地站住脚,看着那地上的落叶出神。当年,是不是就是这样一个秋夜,福利院的门外,小小的自己躺在路边,枯叶在身上落了一层又一层……
又一辆车“吱嘎”一声停在身边,小五都不知道闪躲,就那样愣愣的看着。车门开了,君夜寒坐在里面,如一尊阎罗浑身都带着煞气。突然停下的车子没有让小五惊惧,君夜寒满身的煞气却让她忍不住后退。
“上车!”君夜寒的声音好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
小五后退的脚步停住,但也没有上车的勇气。
“最后一遍,上车!”君夜寒的耐性显然已经用完。
“我不……”小五刚发出两个单音节,君夜寒就一步出来车厢,伸手拽着没反应过来的小五就给扔到了后车座里,随后君夜寒也上来,车门“砰”的一声好大力的关上,震得小五耳边“嗡嗡”作响。
车子又开动起来,后车座和前面的挡板慢慢放下。后面成一个密闭的空间却不是黑的,有一盏黄色的小灯驱散黑暗。小五下意识的揉着手腕,看到君夜寒的脸色特别难看。难看的好似要杀人似得。
“我那个不是想逃走,就是……就是……回去找一样东西。”小五没种的解释起来。
“找你的那些垃圾么!我给你的那些,哪一样不比你家的那些垃圾好十倍百倍!”君夜寒冲着小五怒喝一声。
小五后背紧靠着车门,却固执的道:“但是有些东西并不是钱可以买来的。”
“好,很好,都会犟嘴了是么!”君夜寒怒急,抬手就打过去。小五本能的一缩脖子,眼睛紧闭。
君夜寒瞳孔一紧,拳头重重落在小五耳边的玻璃上,发出好可怕的一声响。但是那玻璃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居然没有碎掉,也是奇迹。
小五预知的疼痛没有落在身上,只感觉两道冷厉的呼吸落在脸上。她小心的将一只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君夜寒的眼底盛开出两朵妖冶的蓝色花朵。妖冶的蓝色瞳孔显示出他的恼怒。但即使这样,他都没有将拳头落在小五的身上。
小五又慢慢转头,看到君夜寒的拳头还停留在车玻璃上,在拳头和车玻璃之间,蜿蜒出几丝血迹。
“啊,你的手出血了!”小五猛地睁大眼睛,伸手就要去查看那手。君夜寒却忽的将手收回,插进裤袋,转头看着车外,似乎再多看小五一眼都会忍不住弄死她一样。
小五看着君夜寒的后脑勺,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默默的用衣袖将车玻璃上的血迹给擦掉。小五其实不知道君夜寒为什么这么生气,生气的恨不能弄死自己。自己就是没有告诉他一声就跑出来了而已,就是刚刚顶撞了一句而已。以前,这样的错自己也犯过,他都没有现在这样对自己举起拳头。
车子继续前行,小五没有想到车子最后是停在联丰路旁边,自己住的那个楼下。
小五看看君夜寒,他依然歪头看着外面,这样的姿势他已经保持了好久。小五想着,既然君夜寒带自己来这儿,那就是默许自己去找他口中的那些垃圾了。
小五一念及此,手试探的伸向车门,轻轻打开。见君夜寒还是没有反应,就赶忙下去车。楼下有三个并排的垃圾桶,每天早上清理一次。琅轩是中午后收拾的东西,那应该还在垃圾桶里。小五顾不得脏,借着路灯的昏暗光亮去垃圾桶里翻起来。一个一个袋子拽出来,打开不是,再拽出来,再打开。还不是。
琅轩看不下去,要去帮忙。君夜寒冷戾着声音一句:“就让她自己找!”
琅轩只能又回到车上的副驾驶坐着。
不知道是谁扔了碎玻璃,没有经过处理就扔到了垃圾桶。小五不小心被碎玻璃割了手指肚,刺痛一下。但是小五都没有在意,还是继续找。第一个垃圾桶没有,立刻去翻第二个。在翻到一半的时候,终于找到一个黑色的大垃圾袋,里面有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有那本快被翻烂的《灰姑娘》,还有一个带自己和邱红头像的喝水杯子,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
小五第一个将灰姑娘拿出来,轻轻拂掉上面的灰尘。忽的,一滴血落在灰姑娘的脸上,小五才知道自己的手指出血了。她将手指随便往垃圾袋上一抹,小心翼翼的将灰姑娘揣进怀里。然后又拿出电脑和水杯,还有用惯的记事簿和水性笔都一通拿出来。在怀里抱着好像宝贝。不管是为此惹了君夜寒生气,还是挨冻,还是手指坏了,只要能找回这些都是值得的。
小五走到车门口,闻闻身上,皱眉。于是又走到副驾驶处,跟琅轩说道:“琅总管,你能借给我一些钱,我打车回去么?我身上的味道实在是很难闻。”67.3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