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母亲愣住,秦佑安烦躁的心,突然平复了下来,只静静地看着秦姝,征求着她的答案。
秦姝回过神来,对上佑安的视线,有些好笑地看着他道:“你这几天,情绪一直不对劲,我还以为你身上发生什么大事了呢?没想到竟是为了这件事。你以为,我跟祁五之间有什么关系?若非你告诉我,我甚至连他的身份都不清楚呢!”
秦佑安听到这里,这几天一直紧绷的心神,终于稍稍松弛了一些。
虽然他一直胡思乱想,可他心里一直都是相信娘亲的。就是怀疑和生气,那也是针对祁五。
祁五阴险无比,向来会迷惑人心,他怕母亲会上了他的当。
虽然,他早就知道祁五是“不行”的,前世一辈子都没娶妻,这一世,不可能说变就变。但“不行”,不意味着不可以玩弄人心。比起生气,他其实更加担心母亲,却又不知如何说起,才拖到现在。
如今,看到娘亲如此意外的模样,就知道她跟祁五没有其他的关系,至少娘亲没有对祁五起什么心思,他才放下了心。
否则,他恐怕真会忍不住提前跟祁五交手。
现在回头想想,他突然觉得祁五故意激怒自己的可能性更大。
想到这里,他又安心了几分,脸上露出一抹愧疚来,说道:“娘,都是儿子的不是,竟然误会您……您惩罚儿子吧!”
说着,便站起身来,一掀衣摆,跪在了秦姝面前。
秦姝见状,微微一笑,知道他的心里的顾忌,说道:“你不过是关心我,所以询问了我一句,何错之有?娘并没有怪你的意思,快起来吧!”
秦佑安闻言,脸上微热,感到越发愧疚了。
等秦佑安重新坐下之后,秦姝才问道:“无缘无故的,你怎么会问我这个问题?”
显而易见,儿子视祁五为对手,将来免不了一战。
所幸,她对祁五的确没有什么心思,否则,被儿子这么一询问,她羞都要羞死了,哪还好好意思见他?
想到祁五临走前对自己说的话,秦姝在心里微微摇头,将当时的情景摇出了脑海,以后也不准备再想起。
秦佑安沉吟了一下,说出了实情。
只是那封信被他一气之下给撕了,没办法让秦姝看,只能出言叙述一番。
秦姝听了之后,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看起来又羞又气,似乎还有点难为情。
等儿子说完之后,她才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那股子羞恼之意。
这个祁五,实在太过分了,竟然将这件事,捅到了佑安面前。
还正大光明的写信问候于她,语气如此暧昧亲密,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也难怪佑安生气!就连她都很恼怒好吗?
若是祁五在这里,他肯定会为自己辩解,他只是想要在便宜儿子面前过了明路而已。
他并不打算掩饰自己的意图,激怒秦佑安,也并非全然都是故意的。经过这一次刺激之后,若是他以后在做出什么事情来,希望他这个便宜儿子能够淡定一些。
他以这种方式,宣示了自己的存在和决心。
可惜,秦姝并不领情。
秦姝见儿子还看着自己,连忙收敛神色,尽量用冷静地口气说道:“别听他胡说八道,娘跟他可没什么关系。”
“娘,我知道了。”秦佑安点了点头,脸上却露出一丝笑容来,心里却依旧有一丝不安在缠绕。
他总觉得祁五不会如此轻易死心。
他从来不是无的放矢之人。
而且,娘的态度也有些……
他对祁五并非无动于衷。
想到这里,他心中暗恨,盘算着是不是也该给祁五准备一份大礼。
现在祁五正在跟朝廷军交战,他有心要给祁五捣乱,但想了想,又否决了。比起祁五,他还是更想打垮朝廷军。
至少现在这个阶段,他们的目标都是相同的,还算不上敌人。
只是这口气,他无论如何都咽不下。
这笔账他暂且记下了,早晚有一天,他会落到他手里。
秦佑安将这件事抛到脑后,笑着对秦姝说道:“对了,娘,还有一件事,儿子想要认几个义子。娘可以先见见他们,若是您反对的话,儿子就认下他们。”
“义子?”秦姝先是惊诧,随即又想到,这个时代,似乎很流行认什么义子义女,只能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惊愕,说道:“你才多大,怎么就想着认义子了?”
秦佑安笑道:“娘亲,儿子认义子,跟年龄无关。只不过想要膝下热闹一点罢了。有了父子名分,他们才更好为儿子办事。”
他用起来也会更加放心,前世,他就有很多义子,那些义子,基本被他用来做监军。如今,他家大业大,有收服了一些新的势力,他的确不怎么放心,要让可靠之人监视才行。军权,还是要彻底掌握在自己手里。
只是,这一世收义子,还是要告诉娘亲的。
“娘放心,他们都是年轻俊杰,将来有大出息的。”秦佑安解释道,“娘有了孙子,以后就有更多人孝顺您了,家里也热闹不是?”
秦姝愣愣地点了点头,似乎还没有从做了祖母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她这就要有孙子了?
孙子?祖母?
她竟然是要做祖母的人了?
秦姝连忙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
所幸,依旧光滑柔嫩,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她松了口气。
她现在真得怕他们将自己喊老了。
“娘亲,您不高兴吗?”秦佑安一直注意着她,见状连忙问道。
秦姝叹了口气,说道:“怎么会?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他们都是好孩子,我没有什么意见。”
秦佑安脸上带着几分犹疑之色,说道:“如果母亲不同意的话,那儿子就不收义子了。”
如果母亲难以接受这件事,他也会放弃。
虽然,他不太明白,娘亲为什么不乐意让他收义子?
秦姝闻言,反倒笑了,说道:“我没有不同意,只是乍一听自己竟然要有孙子了,有些反应不过来。”
秦佑安听了这话,看着秦姝年轻的面容,想到一群看起来比娘小不了多少的男子,喊她祖母的画面,他的神色忽然变得古怪起来。
这一点,他以前还真没注意过。
在他看来,母亲就是母亲,也早就习惯了母亲这副容貌,并没有什么不适应。
但是,现在这么一想,就觉得画风有些太奇特了。
秦佑安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小声嘀咕道:“这么一说,儿子也有点不习惯了。”
他跟娘亲年龄差距本就不大,母亲显得年轻,他无论相貌还是气势,都显得十分成熟稳重,如今看着像姐弟,等再过两年,怕是就要看着像弟妹了。
秦姝虽然听到了他的嘀咕,却以为他在说义子的事情,反而,笑着劝他道:“娘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之人,你放心去做就是了。反正喊着喊着也就习惯了。”
不过是个称呼而已。
秦佑安心事一了,浑身仿佛都轻松了,对秦姝道:“娘这里的水果最好吃了,儿子想向您讨几个回去吃。”
“好,等会儿,我派人给你送去就是了。”秦姝说道。
秦佑安这才满意,又给秦姝说了一些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
他深知,母亲并非一个单纯的后宅妇人,一些眼界和见识都是不凡,提出的一些意见有时候也很中肯,因此,也并不肯将她当成那些物质女子来糊弄。
不,他根本不会跟女人谈论正事,连糊弄都不屑。
在他眼里,只有世上只有两种女人。
一个是母亲,一个是其他的女人。
他可以瞧不起任何女人,却绝对不会瞧不起母亲。
如今,他的水军已经初具规模,他打算派一部分将士过江,攻打对面的州城,继续抢占地盘。
对面才是产米区,是他将来的粮仓,他还是非常重视的。
秦姝绝大多数的时候,只是听着,偶尔才说两句。
直到夜快深了,秦佑安才离开。
秦姝也没有食言,立即派人将一大篮子佑安爱吃的水果,送了过去。
因为太晚了,秦佑安并没有去妻妾那里,而是在前院自己的书房睡下了。
沈静芳和赵涵秋其实也没有睡,都在等着他。
确定他不过来了,沈静芳立即熄灯休息。赵涵秋却是到了半夜,房间里的灯才熄灭。
第二天,来给秦姝请安的时候。沈静芳神色如常,气色也不错。赵涵秋却是带着浓浓的黑眼圈,总是在秦姝没注意的时候,小小的打呵欠,显然没有睡好。
秦姝见了也不多问,只当没看到,免得她脸皮薄受不住,很快便让她们回去了。
赵涵秋见状,心中很是感激,觉得婆婆十分善解人意。
其实,她昨晚笃定元帅会过来的。
毕竟,她们新婚还不到三天,蜜里调油,她也能察觉,元帅是喜欢她的。
所以,即便收到了元帅在书房歇下的消息,还是不肯死心,多等了半宿,好不容易睡下,有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自然就没有睡好,黑眼圈,扑了好几层粉都挡不住。
原以为会被婆婆训斥,哪想到她连问都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