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可以自己提呀,现在可不是矜持的时候。”那老臣有点恨铁不成钢地道。
傅景山苦笑道:“我暗示过了,可秦首领要么不接话,要么就岔开话题,朕能有什么办法?”
说完之后,他又道:“不过,李老先生说得也对,现在不是矜持的时候,为了大周,朕就是舍弃一点脸面,又算得了什么?”
“臣等无能,让陛下受委屈了。”大周的大臣们闻言,都忍不住感动地落泪道。
“不要这么说,为了大周,为了百姓,朕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傅景山摆手说道。
果然,第二天拔营上路的时候,傅景山特意骑马上前,跟秦姝套近乎说话。
马车里的薛氏见丈夫离开,特意喊了他一声,傅景山却仿佛没有听见,完全没有搭理她。
薛氏脸上有点挂不住,生气地放下马车上的窗帘。
看到李氏在一旁垂眸不语,老实地跟鹌鹑一般,心中的怒火,顿时升腾起来,柳眉倒竖,暗骂道:“真是没用的废物,嫁进来这么久,连个蛋都没下一个,养你有什么用。”
李氏正是那位老臣的女儿,虽然知书达理,性子却太软绵了些,从来不敢反驳自己的丈夫和婆婆,嫁过来之后,一直遵守三从四德,从不敢逾矩,听到婆婆的斥骂声,也只是红了眼圈,默默垂泪。
薛氏以前对理李氏还算不错,虽然有诸多挑剔,却也不会经常呵斥,到底要端着皇后架子呢,怎能做出泼妇一般的举动来?但是现在,她正在逃亡,早就堆积了一肚子的怒火、委屈和恐惧,甚至连皇后的体面都保不住了,她也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常常呵骂李氏出气。
她也是看不惯红莲军的人,尤其是红莲军的将领还打了她的儿子之后,她对红莲军就更加看不顺眼了,要知道,她儿子现在说话嘴巴还漏风呢,简直有损太子的威仪,以后当了皇帝之后可怎么办?
偏偏丈夫还让她忍着不让她替儿子找回公道,他自己却常常去找红莲军那群不要脸的女妖精说话,这让她实在忍无可忍。
更何况,那红莲军的首领,还如此年轻貌美,又有兵权在手,她很害怕丈夫因此动了心思。若是丈夫看上了她,自己可没有信心跟她争,别忘了,人家还有个能干的儿子呢!
所以,见到傅景山的行为之后,她才会这么愤怒,这么沉不住气,拿自己的儿媳妇出气。
就连丈夫杀了两个碍眼的侍妾的喜悦,也全都消散了。
薛氏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踏实,有点慌慌的,还说不出什么原因来,她掀开窗帘,对跟在马车旁边骑马而行的儿子说道:“文儿,你去前面跟着你爹,别整日里在女眷里头厮混。”
“娘,我不去!去了万一再挨打怎么办?儿子的身体可受不了了。”傅成文一边说,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本就是个胆小懦弱,欺软怕硬的,现在,他早就被万雄的拳头给吓破了胆,偏偏自己还惹不起,他岂会主动送上门去?那不是自找苦吃吗?
若是往常,薛氏自是舍不得儿子受苦,恨不得离家女儿离那群夜叉远一点,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她自然不能这么惯着他了,便瞪了他一眼,说道:“快去!你再不去,说不定你什么时候就多了一个后娘。到时候,看谁还护着你,说不定你连太子都没得做。”
一听这话,李氏顿时抬起头来,不可思议地看着薛氏一眼,颇有些瞠目结舌,看她的眼神,简直就像是在看一个疯子,显然没料到,薛氏竟然会说出这种不着调的话来。
红莲军的秦首领,她是见过的。一直以来受到的教育,让她也不赞同女子抛头露面,或者参军打仗,但是,她却打心底羡慕和向往,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敬佩。当然,她心里亦是对红莲军心存感激。
秦首领在她眼中,就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女人,她做到了很多女子都做不到的事情,甚至连身为皇帝的公公,都不得不对她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
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威风的女人。
原来女人强大起来,也可以令男人刮目相看,甚至对她们俯首称臣。
这对她造成了极其强大的冲击。
虽然前面有一个石冷玉,可是,石冷玉依旧受制于人,听命于公公,她又没怎么见过她,感受并不强烈。
哪像红莲军这支女子军队那么震撼!
现在听到婆婆这么侮辱红莲军和秦首领,她心里感到一阵阵恶心。
她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做点什么。
傅成文却不像李氏那般想,他心中的想法跟他娘简直一模一样,闻言,顿时慌了,问道:“娘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后娘?什么太子都没得做?爹就我一个儿子,我不当太子,谁当太子?”
“好了,你别慌。我只是让你多重视一下这件事,你放心,有娘在,谁也欺负不了你。你现在就替娘办一件事,去盯着你爹,别让他勾三搭四的。”薛氏见自己把儿子给吓着了,连忙安抚他道。
傅成文这才平静下来,正要拍着胸口保证,却听自己的妻子李氏说道:“母后,太子,妾身觉得,陛下找秦首领,应该是有要事要谈,现在让太子殿下过去,万一坏了陛下的大事,可如何是好?”
“你闭嘴!我跟太子说话,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薛氏立即沉下脸来呵斥道。
随即,她又冷哼一声,酸溜溜地说道:“什么大事?我看是好事吧!”
李氏没有像以前那样沉默下去,反而抬起眼帘,看向薛氏,鼓起勇气说道:“红莲军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也是整个大周的恩人,没有红莲军,我们这些人,恐怕都难逃一死。母后这么说,岂不是有些太……太过分了些?就算不记恩,也不该恩将仇报才是。”
薛氏被她一番话给堵住了嘴,她老脸通红,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她,向傅成文哭诉道:“文儿,你快管管你媳妇,她这是要气死我吗?你问问她,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安得什么心?难道我在她眼里,就是这种忘恩负义之人吗?人家都说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如今我这个皇后,也不被人看在眼里了,连儿媳妇都干指责我的不是……我没脸活了……”
李氏听闻指责,心里发慌,忙结结巴巴地辩解道,“不……母后……儿媳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觉得这样不妥,才出言提醒,儿媳绝没有对母后不敬的意思……”
她本就是个胆小的妇人,也已经习惯了做一个三从四德,凡事都沉默退让的女子,说出刚才那番话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实在不敢的再跟薛氏顶嘴了。
傅成文却不听她的解释,早在李氏反驳的时候,他就已经火气冲天了,此刻更是气冲冲地说道:“真是不要脸的贱妇,亏我以前还觉得你是个贤妻,原来都是装的。像你这种女人,本太子根本不愿意多看一眼,等安顿下来,我第一件事就是休了你!”
薛氏一听这话,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她就知道,儿子什么时候都会站在自己这一边。不过,她虽然不满李氏刚才的行为,但是,却没有换儿媳的打算,可不是所有人都像李氏这么听她的话,受她摆布,万一换了个厉害的,她就是哭也没处哭去。
“好了,成文,你略给她一点惩罚就够了,休妻就太严重了,到底是你父皇给你挑选的媳妇。你放心,等到了光县,我一定给你挑选几个身份高贵又美貌的妾室伺候你。你快点去你爹那里,别在这里耽误了。”
听了薛氏的话,傅成文犹自有些生气,他狠狠地瞪了李氏一眼,这才打马向前跑去。
薛氏放下车帘,不屑地瞥了李氏一眼,也没兴趣跟她说话了。
而她却不知道,离马车不远的石冷玉,却将他们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一双秀眉紧紧此蹙了起来,脸色更是冷了几分。
石英和石蕊亦是义愤填膺,满目愤然,不过她们都没说话,只是不约而同地看向石冷玉,似乎想要她拿个主意。
石冷玉心里很不是滋味,原本她就知道了傅景山品性,对他早就没了尊敬之心,可是没想到,他们一家人的所作所为,竟然如此让人不齿,越是相处,她越是无法容忍。
尤其是想到自己,竟然为了他们卖命,甚至要拥护这样的人当皇帝,心里就感觉一阵不甘和恶心。
他们简直比秦家军差远了,虽然她没有真正接触过秦佑安,可是以小见大,从红莲军就能看出,秦家军是什么样子的。
她心中一阵欣羡,若是,她效忠的主公是秦首领或者秦大元帅那样的人该多好。
像傅景山这样的主公,到底值不值得她拼命拥护,她真的有些迷惘了。
前方,傅景山正在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试图说服秦姝将颍州借给他。
秦姝一直淡然相对,不为所动。
傅景山却毫不放弃,口中继续说道:“秦首领,并非我们有意要抢占你们地盘,我们实在太需要这么一个地方了。如果没了颍州,我们大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实力。而且,我向你保证,我们大周只是借颍州一段时间,以后还是会归还给你们的,不但如此,我们还愿意额割十座城给秦首领做补偿,你看如何?”
秦姝笑道:“周天子,你说的提议我很心动,只是,这件事我也做不了主。”
“秦首领说笑了,你可是秦大首领的母亲,我听说,秦大元帅一向孝顺,只要你开口,他必定听从。”
“周天子,佑安是孝顺,可是,那仅限于私事方面,对于公事,他从来都不肯让我插手的,我虽然领兵打仗,但这种大事,却是管不着的。说句不客气的话,若是令堂在世,难道周天子也能容许她对你的政事指手画脚?”秦姝反驳道。
傅景山的脸一下子黑了,他当然不可能允许了,只是让他这么放弃也不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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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写打仗没什么反响呀,大家都不爱看,累感不爱,好想直接跳到佑安当皇帝的下一卷,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