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太后寝宫。
兰阳长公主正在跟她的母亲,周太后哭诉告状。
她是小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姐姐,今年已经十六岁了,比小皇帝年长四岁。
先皇嫔妃众多,却子嗣艰难,公主倒是有几个,却很少有人怀上皇子,就算勉强怀上生了下来,也很难长大。
因此,先帝死的时候,只有小皇帝一个儿子,那时,他刚刚五岁而已。
小皇子当了皇帝,一向不怎么受宠的周美人,顿时子凭母贵,一跃成为皇太后,还有多了一个垂帘听政的权利。
一开始,刚成了太后的周美人,还老老实实的,就算朝堂听政也不太发表什么意见,但渐渐的,她的胆子就大了起来。在朝堂上,排除异议,任人唯亲,自己的娘家哥哥都封了侯爵,她的父亲封国公加封太师,不过几年的时间,周家就从一个三等世家,一蹿成为京都权力最大的家族之一。
若是周太后能有几分吕后或武则天那样政治手腕,未尝不能成为真正手握重权的皇太后,让朝堂成为自己的一言堂。可惜,她没什么政治才华,也不耐烦管朝堂上的事情,只喜好享乐,权利自然被下臣给平分了。
但,即便如此,周太后在朝堂上也有着超然物外,绝不可忽视的作用。
因为这些权臣,大都是跟她有关系之人。
周太后大概是以前不受宠,压抑太久了,当上太后之后,她就毫无顾忌地养起了男宠,而且她有个怪癖,不爱美貌男子,独爱那种长相粗犷,行事粗鲁的男人。
若是有男子被她看重,她怎么也要弄到手,若是让她高兴了,高官厚禄指日可待。
如今的孙丞相,不就是抱着周太后的大腿爬上来的吗?据说,周太后非常喜欢他,简直对他言听计从,连她的父亲周太师都曾经隐晦地表达过不满。
其实,孙丞相长得一点也不好看,长得黝黑高壮,一脸大胡子。但你若是认为他只是个直肠子的粗鲁人,那就大错特错的,他其实比任何人都奸猾、狠毒。而且也算得上比较有才华。否则,又怎么能爬得这么快,这么高?甚至跟周太师和九千岁分庭抗礼?
周太后最爱享乐,穷奢极欲。前几年,她大兴土木,动用国库几百万两银子,建立了富丽堂皇的极乐宫。据说,极乐宫的地面都是金子铸造的。而在去年,北面发生旱涝灾害之时,又强征十万农民做苦力,宫外修建别苑,丝毫不顾及饥民的死活。
如今,除了宋大将军,朝堂上都是一些趋炎附势、欺下媚上,又没什么能力的小人,有点良心和臣子不是被诬陷下狱,就是被排挤出去了。着些小人只想要讨好周太后,又怎么会劝阻?就算有反对的声音,也很快就被压下去了。
小皇帝又刻意被培养成了胆小如鼠,贪玩愚蠢的胖子,只知道做周太后和九千岁的应声虫,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跟这个蠢笨如猪的儿子相比,周太后显然也更喜欢这个漂亮聪明,性格跟自己相像的女儿。
富丽堂皇,美轮美奂的极乐宫里,风韵犹存的周太后拉着兰阳长公主坐在铺着雪白的狐皮的金榻上,怜惜地替她抹了抹眼泪,冷哼一声说道:“乖女儿,别哭了。既然他如此不识抬举,哀家立即命人将他抓回来,关到地牢里去,严刑拷打,直到他肯向你磕头认错为止,你看如何?”
兰阳长公主只是流着泪不说话,神色委屈中,又带着几分恨意和不甘,她红着眼睛,哽咽着说道:“我长这么大,还没丢过这么大的脸!女儿就是想不明白,我到底哪里不好,他竟然避我如蛇蝎?宁愿去剿匪,也不愿面对我,我就那么惹人嫌吗?”
周太后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胡说!我女儿长得国色天香,身份又如此尊贵,天下女子根本没有比得上你的,你看上他是他的福气。要哀家说,你也不必念着他,世上比他好的男人多的去了,大不了母后给你介绍几个,肯定比他强得多,你何必在他这棵树上吊死!”
“不,”兰阳长公主擦干了眼泪说道,恨恨地说:“他越是不理会我,我就是要得到他。我就不信,凭我堂堂长公主的身份,还拿不下他。”
就算是大将军府又如何?就算是宋家战功赫赫又如何?在皇室面前,又算得了什么?什么都比不上身份重要?
“好好好,既然你认定了他,那哀家这就下旨召他回来,让他做你的驸马。”周太后宠溺地拍着她的手,慈爱而又蛮横地说道。
说心里话,她一点都不喜欢宋家。谁让宋家根本不接受招揽,一心效忠皇帝呢?甚至宋家还一直撺掇她的儿子疏远她,对她没有半点尊敬。虽然宋家一直没有表现出来,但她却能感觉出来他们骨子里对自己的那种轻视和鄙夷,这让她羞愤异常,乃至暗恨于心。
可惜,宋家势大根深,尤其是在军中,更是说一不二,即便是现在,周家和丞相也对宋家十分忌惮,不敢轻易下手。幸好孙丞相有办法,一直派人给宋家捣乱,并且渐渐蚕食宋家在军中的势力,得到了部分兵权。
不过,这还远远不够,总有一天,她会让这个碍眼的宋家,彻底在这个世上消失。
至于女儿喜欢的那个宋三公子,就先留着他给自己女儿解闷吧,其他的以后再说。反正没了宋家,他也成不了气候。
兰阳长公主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顿时破涕为笑,抱着周太后的胳膊说道:“母后,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说完,就撅嘴冷哼一声道:“都怪小弟,三言两语就被宋子云给说动了,竟然还给了他圣旨让他去剿匪,给了他光明正大离开的借口,胳膊肘往外拐,真是蠢笨如猪。”
“算了,你弟弟就那样,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说不定,他根本就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呢!我再下道懿旨召他回来就是了,剿匪哪有我女儿的婚姻大事重要。”周太后毫不在意地说道,仿佛女儿骂的人根本不是自己的儿子一般,更没有把那道圣旨放在眼里。
要知道,在大多数时候,她的懿旨和比圣旨管用多了。
兰阳长公主从极乐宫出来后,脸上顿时涌上了满满的得意之色。
宋子云啊宋子云,纵然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你抓回来。
心情好了,她看什么都顺眼了,路上差点被一个小太监冲撞了,她也没让人将他直接打死,至少还给他留了一口气。
不过,当她看到迎面浩浩荡荡走过来的老太监的时候,脸色却一下子冷了下来。
那老太监身着大红蟒袍,头发花白,白白胖胖的,看着慈眉善目的,但谁又知道,他就是当今的九千岁曹忠呢。
曹忠见到兰阳长公主的仪仗,也不行礼,只是向她微微拱手,笑眯眯地喊了一声:“长公主殿下。”
兰阳长公主也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原来是曹公公,你这是急匆匆的要去哪儿呀?”
曹忠笑着说道:“老奴正要去觐见陛下。”
曹忠跟周太后算不上是谁依附谁,当初周太后还是美人时,根本无法亲自照料儿子,那时候就是曹忠伺候在小皇帝身边,比起周太后这个亲娘,小皇帝显然更依赖曹忠,什么都让曹忠打理。
曹忠党羽众多,又在宫里经营多年,势力比周太后还要强几分,毕竟周太后得势只是近七年的事。不过,曹忠对周太后倒也十分恭敬,甚至还投其所好,给她敬献不少伟岸男子,因此,周太后也没想过要对付他。
但兰阳长公主却看不惯他,谁让他的几个干女儿宗喜欢跟自己抢男人呢!她们算什么,不过是个阉人的干女儿,竟还敢跟她这个公主相提并论,她们配吗?
兰阳长公主正要开口讽刺两句,就在这时,脑海中忽然想起一件自己刚刚查到的事来,脸上顿时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带着一丝恶意说道:“曹公公,本宫最近听到一件趣闻,是关于你那干女儿的。”
不等曹忠开口询问,她又仿佛好奇地问道:“听说你干女儿给你找了一个阉人女婿,不知是不是真的?”她当着曹忠的面便说阉人,简直不亚于指着和尚骂秃驴。
曹忠听到这话,脸上笑容不变,但松弛的眼皮下的小眼睛里,却迅速闪过一丝狠厉和阴郁,他笑眯眯地问道:“殿下这话是听谁说的?”
“外头都这么说,曹公公你竟然不知?”兰阳长公主捂住嘴巴,貌似惊愕地说道,“这一年多来,你那干女儿请尽了京城名医给你那女婿医治,银子花得跟淌水似的也毫不心疼,可惜没什么作用。据说,她正打算贴招贤榜求名医呢!要我说,也不必花什么力气治疗了,倒不如曹公公亲自给你那女婿在宫里安排个差事,也算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了,你们翁婿俩一起当值,也算一桩美谈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嘻嘻……”说到这里,兰阳长公主像说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捂嘴吃吃笑了起来。
但她见曹忠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嘴边的弧度都没变一下,顿时觉得有些无趣,收敛了笑容,轻蔑地扫了他一眼,趾高气昂地带着人离开了。
然而,她一走,曹忠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脸上顿时阴云密布,他眯着眼睛问道:“她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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