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喝药吧!”雪儿端着案子到床边。
珍儿端起药碗,递给王娡。王娡饮下后,把二人叫到床前。
“此次劫难,多亏两位妹妹拼死相救!姐姐这厢有礼了!”王娡艰难起身,跪在床上要拜。
“娘娘!娘娘!奴婢承受不起!”两人扶住王娡,跟着跪在地上,“服侍好娘娘是奴婢份内之事!娘娘多礼了!”
“从今以后,我们姐妹相称。二位妹妹再不要跟姐姐客气!”王娡被二人扶着躺好。
“娘娘原本待我二人就亲似姐妹。主贵仆荣,娘娘有事,奴婢必尽全力!”珍儿说道。
作为穿越者,王娡本就没有什么主仆概念。带着两宫女玩闹,摘花,做胭脂,捣鼓小东西,一直是很开心的。加上太子的专宠,赏赐之物颇多,王娡随手就给了两人。所以,相处很是亲昵。
危难时候见真情。这次死里逃生,全靠二人全力帮助。这让王娡很是欣慰,也让她明白,珍儿雪儿是心腹可靠之人。
“以前太子专宠,我们言语行为,不加掩饰,可能引人嫉妒。以后,我们要低调。”王娡拉着二人的手,亲切说道。
“以后你们行事说话,都要注意分寸。和宫里其他人相处,一定要小心谨慎!小心祸从口出。这深宫之内,不知道谁揣的什么心思,防人之心不可无。”
王娡说着想起新垣平。内外勾连,置她于死地。这深宫内,到底是哪个人下如此毒手?
有人看她有孕,急不可耐地要除掉她。“当生天子”的偈语,让她危及哪些人的利益呢?
太子妃?薄妃是当今太后的侄孙女。这种政治联姻的结果,是薄妃不受太子待见,一直无所出。但做为太子宫正主,只要生下世子,便是第一顺序继承人。王娡威胁到她了吗?
栗良娣?以歌舞冠绝一时著称。她是太子初恋,为太子产下三位世子。如果太子妃一直没有嫡子,按长幼排序,栗良娣的庶长子刘荣,很大可能成为皇位继承人。
程姬?贾姬?唐姬?都有庶子,谁又甘心居人之下呢?
现在她看哪个人都觉得心怀叵测。不由得惴惴不安,后背发凉。
“太子殿下,贱妾想省亲归宁田府。”
太子回到崇芳阁,王娡问安后,就提出想法。
“爱姬这是为何?大病初愈,安心养胎吧!”太子牵着王娡的手,在床边坐下。
“殿下,贱妾孕中嘴馋,想念家中味道。”她垂下眼帘,“尤其想念家母亲手所做小炒。”
“哦,那我禀告太后和母后,准允后,孤陪你归省。”太子说着,把手放在王娡的腹部,“啊!宝儿在踢我!”他温柔地笑着,“你这么不乖呀,会不会把你娘亲踢疼了?”
看着此时的好男人好父亲,王娡想落泪。
如果刘启不是太子,不在权力中心,是不是可以做个货真价实的好男人好父亲?她王娡是不是可以安心孕育,不用担心太子宫里的魑魅魍魉?也不用担心随时丢命?
“太子公务繁忙不必亲往。贱妾归省小事一桩……”王娡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刘启用手堵嘴。
“爱姬身体沉重,如不陪同,孤放心不下!”刘启说着把她拥进怀中。
王娡心里暗暗叫苦。刘启因“妖女”之事心中负疚,趁此机会她提出回田府,有其目的。
一则躲开太子宫心怀鬼胎之人,回田府寻求母家安慰帮助。毕竟,最想她好好活着生下孩子的,只有娘家人。
二则要见见姚翁那个老逗逼。死里逃生,她要把那个老梆子的胡子一根根拔下来!看他“命里注定”“进宫什么事都不会有”这话是不是胡呲!
当太子的车驾仪仗停到田府门前时,阖府上下,仆跪相迎。
太子亲手搀扶王良娣,进到府邸,接受众人跪拜,赏赐各人礼物。
看到臧氏喜气盈盈的笑脸,王娡想起《我的前半生》里,罗子君那个虚荣臭美又疼女儿的妈。
众人赐座后,仍拘谨地不敢落座,太子见此,就嘱王娡好好养胎,离长陵邑回京城忙公务。
臧氏抱着女儿,少不了肝儿疼肉儿疼地哭诉思念。虽然穿越而来,和臧氏并不亲昵,但也知道只有臧氏会真心爱她包容她。
“母亲可知,女儿已是死过两次的人了!”王娡悲从中来,在臧氏怀里哭得肆无忌惮!
帝王的冷酷绝情,权势的威压倾轧,被诬的绝望无助,生死之际的心惊胆颤!荣与辱,生与死,甜与苦,爱与恨,喜与怕,深宫之中,步履维艰,一桩桩想来,肝肠寸断!
“我儿受苦了!”臧氏一面和女儿抱头痛哭,一面担心女儿伤了胎气,“娡儿,你平息一下,别动了胎气,孕妇最忌大喜大悲……”
继父田申也劝慰母女二人。
屏退左右,平息心绪后,王娡讲述入宫后的事情。
“被诬妖女,如果焚烧祭天,怕是连累家人!这荣华富贵险中求,真是福祸相依!”王娡说着,仍忍不住流泪。
“新垣平,我也听说过。”继父原是关东贵胄齐国田氏,虽和朝中势力有交往,奈何进不到上层。
“新垣平自称善于“望气”,得以进见皇上,对皇上说“长安东北有神,结成五彩之气”。皇上下令在渭阳修建五帝庙,并郊祭五帝。”
“新垣平又说:“宫门前有一股宝玉之气移来。”果然有人来献玉杯,杯上刻有“人主延寿”四字。皇上求长生不老,见之大喜”。
“新垣平由此得宠,并被封为上大夫,接受赏赐的黄金累计千斤。”
“只是,”继父不解地说,“他为何要加害娡儿?”
一句话说得王娡泪水簌簌:“孩儿幽居深宫,不曾开罪过谁,与朝中之人也无联络……太子说,廷尉张释之,已查明玉杯是新垣平找人刻字,诡称仙人所献……皇上是被他蒙蔽……”
“我儿怕是卷入权力争斗了……以后要低调隐忍……”继父叹气。
“送我入宫,难道不知皇权近在咫尺?我如何躲开?”王娡六神无主。
“去把那姚翁请来!他卜算出我当生天子,宣扬于世。我要看看他有什么妙计!”王娡咬牙说道。
“拜见娘娘!”
不待姚翁起身,王娡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胡须:“害死我了!你个老梆子!”
“松、松、松!”姚翁跺脚,“疼死老夫了!”
“揪把胡子你就喊疼,可知道我差点被焚烧祭天?!”王娡说着掉下眼泪。
听王娡说完过程,姚翁不禁后怕,连连摇头。
“新垣平事件,史料有记载。但王娡先是被捧祥瑞,后被诬妖女,没有记载!”姚翁认真地说。
王娡恶狠狠地瞪起眼:“你不是能卜算吗?你不是说我当生天子吗?我要死了,TMD去哪生天子?!”
“反正,刘小猪是你生的……”姚翁看看王娡的肚子,“不是这个,你要先生三个公主,第四个才是刘小猪!”
一口老血要喷出来!生产队的猪,也不能这么生吧!
王娡抓起书案上的竹简,一捆一捆砸过去:“你骗我入宫!叫你骗我入宫!”
姚翁躲着:“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别动了胎气!”
欲哭无泪!王娡稳着肚子,确实气得心慌。
“那你说,后面还有什么事?!”她瞪着姚翁。
“你怀刘小猪的时候,梦见太阳滚到你怀里。史记所载是,梦日入怀!”
“还有什么事?!”
“你老公,在你要生刘小猪时,梦到一只红色的猪,踩着金色云朵,进到你所住宫殿。还梦到高祖刘邦,让他给你生的胖小子取名“彘”!就是猪!”
姚翁摸摸胡须,提到刘小猪就乐得露出一嘴烂牙!
“那你怎么保证,我一定能活到生第四个娃?”王娡想起这几个月,已经差点死过两次。在这宫斗剧里,她能活几集?
“老夫不知……”
“不知?!敢情你给我一个方程式,给我一个结果,解题方法,解题过程都没有?!”王娡怒了!
“过程自解吧!”姚翁看王娡又丢竹简过来,吓得撒腿蹿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