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行夷水边,往日的河堤已是碧波荡漾、平湖鳞影、波光闪闪、岸芷汀兰、郁郁青青,何来乱世景象,好一幅长河画卷
看着眼前的滚滚波涛,张纯钧等人皆是颇为诧异,这滚滚碧波,一望无尽的辽阔,当真还是那一条养育了百万人的母亲河水么。
可也正是夷水的波澜壮阔,让张纯钧等人对于眼前这个世界的变化,有了更深的了解和明晰。
而此时河畔之上,聚集着六七台车,这些人又该如何度过着滚滚夷水。
张纯钧一家五口,其中包含着一个幼儿。
吴白游一家五口,包含着一个幼儿。
张承影一家四口,包含着一个幼儿。
刘真刚一家四口,包含着一个三百七十二个月的幼儿。
张含光一家三口,包含着一个三百六十个月的幼儿。
如此一来,算上张荼在内的,大大小小二十二个人,如何渡河明显是一个难事儿,可是场中的众人却是没有一人为这件事操心。
在他们看来,时缝大变,张荼既然有底气把他们聚集在一起,那自然是有办法,所以众人除了逗弄幼儿或者感慨眼前盛景,其余正是一言不发,十分默契地等待着张荼的发话。
“啊喂,你们就不问一下,我们该怎么过河么?你们这样,我很没存在感啊。”
张荼有些不满地嘟囔着,声音虽小,在惊涛拍岸的声音中若隐若现,可是在场众人都是提起耳朵等待着张荼的话语,可是这埋怨之声,长辈听到后,皆是笑而不语。
张承影抱着幼女走了过来,说道:“你把我们都搞了过来,背井离乡的,你要是连这个都安顿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吴白游远远地接话道:“就是就是,快说,怎么弄,风挺大的,我家姑娘有点受不了了。”
刘真刚说道:“赶紧的吧,折腾了半夜,天都亮了,还没有正式上路,困死我了快。”
一顿絮叨和埋怨,可是听在张荼的耳中却是那般的顺耳,没有因为自己的异变导致关系的变质,这是张荼最想看到也是最笃定的答案。
看了一眼车的排序,张荼大手一挥,说道:“当然是一副蛮力,霸王扛鼎了,来刚子,带着妹妹以及伯父伯母,上车!”
刘真刚一脸雾水,虽然迷惑不解,但是也听从张荼的安排,这滚滚夷水,总不能让自己开过去吧。
可这正是张荼心中的想法,来前就已经试验过了,要不然也不会是耽误到天彻底黑了才开始出发去寻找张纯钧等人。
张荼的想法便是,背过去。
“坐稳了,捆好安全带哦。”
张荼站在车尾,对着后视镜促狭的一笑,随后便是消失在了刘真刚的视线之中。
而就在这时,刘真刚试着车体一阵晃动,连忙捆好安全带,可就在这时,他才骤然发现,自己的车子,好像是升了起来。
在纯钧等人诧异惊骇的目光中,张荼稳稳地站在碧波之上,大步流星,向着河的彼岸飞速而去,转眼间变化做一个小点。
“畜生!”
“艹!”
“非人类!”
“奥特曼~”
纯钧等人看着张荼远去的背影,开口下意识地就是国粹,但是随之在长辈的嗔怪下闭了嘴,以免带坏了小孩子。
而那一句软软糯的奥特曼,自然是出自问兰之口。
张荼背负着真刚一家老小加上车,自觉得肩上有着千斤重担,但是所幸长春功本就是细腻绵长,最擅持久,是故除了吃水深了些,倒也没有太多的大碍。
速度还是极快的,这也是因为张荼担忧夷水发生自己不知的变故,不惜增加损耗急速前进,不多时,河岸便已经遥遥可望。
“砰!”
一声重物和地面的碰撞声,发出一声闷哼,刘真刚感觉自己又重新回到了大地之上,脚踏实地的感觉,让他颇为心安。
方前,刚刚起步之时,刘真刚感觉到一阵的心惊肉跳,可是别看张荼走得极快,那也是极稳的,在车上一点也感受不到颠簸,若非是车窗外的景色飞快的倒退,甚至是觉得还在原地没有动弹呢。
看着从车头气喘吁吁爬出来的张荼,刘真刚一时间有些想笑。
张荼无形地咧咧嘴,瞅着刘真刚,比比口型。
“笑屁!”
随后便是一屁股坐在地上,闭目调息,其实原本也并无大碍,长春功的恢复能力可谓是独步,可是想着此次背负的是自己的兄弟和兄弟的家人,由不得他不慎重。
片刻后,张荼摆摆手,说道:“小心些,这周围也不是百分百安稳,若有问题,高呼,这附近有护国军,就算有歹人也不会太过猖狂。”
“要是不是人的,记得跑。”
刘真刚在张荼离开之后,小心翼翼地翼翼地锁好门窗,启动点火,凝神关注着四周,对于张荼的话语,他显然是放在了心上,可是他哪里知道,所谓歹人,在护国军露面之后,又有几人敢行凶。
而与此同时,就在不远处的聚集地中,自从护国军的到来,众人的紧绷的心神终于能够松懈了下来。
虽然生活仍旧是一片惨淡,但是护国军的旗帜只要存在,那就是莫大的心灵慰藉。
可就是这种松懈,让云苍整个人差点陷入莫大的悔恨之中。
那一日,云裳与刘金玉将话讲明白之后,云裳自忖自己一介女流,且自认有几分姿色,想要如以前那般安稳的寻到张荼的可能性怕是不大。
便是一心在聚集地照料父母。
而恰恰就是这般温馨的生活,有人不欲看到,而这个人便是刘金玉。
正所谓一朝梦碎爱恨痴,花落人去两不知。一份情,半世缘。弹指间,如梦似幻,爱恨难明。
昨日,趁着云裳外出寻找饱腹的食物之时,在一处人迹罕见的废墟出将云裳烂了下来。
当云裳看着眼前的男子,面目狰狞的模样,没有丝毫的心痛和后悔。
只是看着刘金玉直欲发狂模样,冷淡地说道:“看样子,我没有做错决定呢。哪怕是后来我们名义上在一起,他也没有对我半分不利,反而除去私情外,呵护仍在。你知道么?你与他最大的不同便是,他只是想让我开心和过得好。”
“你们都会劝我开心和把日子过好,唯有他,他在努力让我开心和教我怎么样才能把生活过好。”
“而你们呢?”
语调平平淡淡,就好像腹部深深刺入的匕首,不是扎在她的身上一般,那涓涓而出的鲜血,很快沾染了大块的衣衫。
“我伤你一次,你捅我一刀。”
“我们扯平了。”
看着踉跄而退的刘金玉,云裳冷静地将匕首狠狠拔出,眉头紧蹙,左手死命的压制着伤口,可是剧烈的疼痛和大量的出血依旧麻木着她的神志。
看着面前筹措的刘金玉,云裳不禁讥笑道:“怎么?还觉得不解气?要不,你再捅一刀可好?别的,我给不了你。”
“草泥马的,狗东西。”
一声暴喝,自刘金玉的背后传来,紧随而来的便是一阵破风声,刘金玉哪里还能思虑其他,只待一个驴打滚,便是没入废墟中,头也不回的离去。
看着面如白纸的云裳,云苍不敢大意,那绽开的红色花朵,无不在昭示着云裳的性命危在旦夕。
而就在这一日,徐团集在张荼的带领下,来到琅琊城区,安抚众人,肃清秩序,保一方安宁。
而云裳的事件,则是被徐团集当做典型来抓。
只可惜,刘金玉在刺伤云裳之后,便是已经不知所踪,唯有留下了一双年迈的父母,让徐团集无可奈何。
满腹愧疚的徐团集,在前来看望云裳之时,却是听到昏迷不醒的云裳不停地喃呢,心中好奇不已。
徐团集搓搓手,黝黑的面庞,因为愧疚而涨红,尴尬地转移着话题,说道:“额,云姑娘这是在念叨的着什么?”
云母一声叹息,说道:“还能是什么,自然是她的心上人,一切都是孽啊!”
“早知今日,当初我们就该……”
云父打断道:“行啦,都过去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徐营长,小女所念的正是他的心上人,张荼。只可惜,前些日子因为误会,导致张荼一气之下不知所踪,想必是带着父母回了老家。”
“可是如今这般情况,我们又上哪里去寻找他。”
徐团集眉头一挑,心道,不会这么巧吧。但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依旧是大致的描述了一下张荼的身材相貌,云父自然说是没见过,可刚刚回来的云苍却是大喜过望。
“徐营长,怎么,你见过我荼哥?”
徐团集说道:“嗯?当真是一人?”
云苍大喜过望,说道:“查不了,你们来的方向也正是荼哥老家的方向,应该便是一人了,他现在在哪里呢?”
徐团集说道:“就在城区啊。不过应该去河那边了。”
看着云苍眼中的期待,徐团集信誓旦旦地说道:“你放心,刘金玉抓不住,但是这张荼,我一定给你弄回来,你等着。他说要借我一辆军车,所以应该会来找我的。或者你去河边看看也成,估摸着该回来了。”
躺在床上的云裳,双眸紧闭,没有尽是豆大的汗珠,就像是梦境中遇到了什么磨难一般,口中不住地低吟。
“荼荼,快走。”
“张荼,你给我滚啊,快滚,滚得远远地。”
“荼荼,坚持住,我们马上就到了。”
“荼荼,我们一起回家。”
“张荼,我恨你!”
没有人知道云裳梦境中究竟经历了什么,但是在包扎的纱布之下,那血淋淋的伤痕,此时此刻却是如同冰雪消融一般,悄无声息地在治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