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料般的蓝黑色泽,如同潮水般,不断外扩散。
犹如银瓶乍落于地破碎的声响,不过持续半秒。
那深沉的蓝黑色,便铺天盖地般,占据了一切。
与之接触的所有,星骸也好,虚兽也好,抑或飘浮于虚海中的微小的灰尘,在第一时间便失去了原本的结构,液化为无数细小的气泡。
像煮沸的水一般,不断升腾,蠕动,挤压。
随后融入蓝黑的潮水中,继续向外蔓延。
巴尔干星外,由无数星骸垃圾组成的寂灭之河,其中原本有以各种手段隐藏的星体炸弹,
只是在此时,不过亮起些许微乎其微的光亮,便彻底陷入了蓝黑的色泽中。
巴尔干星上。
原本地表的城市,纵横交错的街道上,行人尽无,一辆辆造型各异的悬浮车停滞在路中。
与两旁的如森林般的机械高楼一同,蒙上雪霜。
很显然,整个巴尔干星上的人造太阳已经暂停使用,地表上的人们,也都撤避到了地下基地。
只剩下地面上一根根如烟囱般的能量反应炉,射出一道道璀璨的蓝色光柱。
爆发出庞大的助推力,使得梭形如小船般的巴尔干星,在广袤无垠的虚海中,朝远处疾驰。
此时,巴尔干星中心,巴尔干宫殿中。
尼雅,查理特,蒙特莱恩静静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远处被蓝黑色笼罩吞噬,随后不断内敛,如气泡破灭骤缩的寂灭之河。
其中尼雅面色恍惚,蒙特莱恩一脸难以置信,而很是沉稳的查理特,也脸色极为难看。
他们的反应很是迅速。
在蒙特莱恩发觉不妙后,便立即全功率启动了恒星发动机,同时发布了第一等军事警报,在启动超磁信号光护罩时,开始了星球迁移。
如今恒星发动机的强大助推力,已经能够摆脱水滴的牵引力,已经算是安全了。
只是……
尼雅脸凑在透明的特制落地窗前,面皮甚至大半贴在上面,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越来越小,已经快要看不清模样的寂灭之河。
“我们……这就要离开了??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难以置信,难以接受。
从启动恒星发动机,到巴尔干星迁移,总体用时不超过一个帝国时。
整个过程中,巴尔干星外,并不是所有人都顺利进入地下基地,位于地外的诸如琥珀龙舰队,巴图罗舰队,甚至有部分还在外界巡逻。
也来不及撤离。
现在就那么……?
“没有办法,这……就是现实,水滴,扭曲空间结构,具备刻印,真正能做到能量半永动,真正意义上的八星级天文武器,
帝国天文武器序列,排名第十三,同时唯三不允许智能操控的禁忌序列天文武器,有这样的威力……很正常……”蒙特莱恩望着那抹如颜料般不断收缩的蓝黑色,
“听说,其可以轻易打破物质固液气三相的界限,同时使得任意物质核简并度,在一定时间内接近于0,
这意味着,在它面前,世间之物,皆如泡沫,一触即破……”
“那,他们……都死了吗?”尼雅默默听完,趴伏在窗户上的身子微微起伏,指节发白,颤声道。
手指硬生生在玻璃上,都留下了肉眼可见两条指印。他指的是此前还未来得及撤离巴尔干星舰队,以及其他围绕于巴尔干星周遭的开拓卫星。
“八星级禁忌序列天文武器,那是连九星级存在难以应对之物。”蒙特莱恩喃喃自语,
“其一枚造价,甚至超过了巴尔干星域和周遭的托雷星域的总和,正常而言,即使是第三等灭绝令,也绝对用不上此物,没想到……”
他轻轻吐了口气,“看来那千羽星,的确蕴藏有极大的秘密,帝国那群官老爷,目的绝不是单纯的前者本身,而是其背后的势力……”
就在这时,巴尔干星上原本的恒星发动机,明显再次提升了一倍的功率,整个星球都在颤抖。
轰!!
一道道光柱从星球表面激射而出,射向虚海,庞大的推进力下,整个巴尔干星,犹如惊涛骇浪中的一纸折船,摇摇晃晃着,高速向更远处驶去。
远处那抹浓重的蓝黑色,不断向外扩散。
呲啦啦!!
在众人眼中,那蓝黑色的泡沫海潮,开始不断朝中心处收缩坍塌。
像是有一方巨大的黑洞,在吞噬所有。
另远处,也有察觉到不妙之人。
只见一艘艘舰船释放着强烈的灵能波动,像一道道划破虚海的流星一般,拼命向外驶去。
其中不乏元帅波动。
但可惜,即使是元帅,只要自身舰船上没有恒星级发动机那么庞大的功率,那便无法逃离水滴的牵引。
只见其速度越来越慢。
在与那蓝黑色距离近到一个限度时,速度更是直接暴降,犹如折翼的飞鸟一般,急速向下坠。
这是受到水滴干扰,舰船上所有物质结构被打破了……
只见其中,一道微不可见的白光脱舰而出,向外逃窜。
但最终,还是淹没于无尽的蓝黑色色泽中。
唯一的反应,不过是白光微弱闪了一瞬。
一切……就如落入了蛛网中的蝇虫一般,即使反抗,但都无济于事。
看着这一幕的尼雅与蒙特莱恩,查理特默然,再没有了说话的心情,
开始催动着灵能,精神链接发动机中心,接管了原本智能的权限,调转方向,加速向外游去。
他们已经认命了,水滴释放,这片星域都已经毁了,这样的威力下,别说元帅,就是大元帅,也无法于其中幸免。
唯一能做的,便是逃离,然后再等待……帝国的赔偿。
事实也确实如此。
犹如一滴墨水落入清水中,墨汁飞速将一切侵染。
在那恐怖的蓝黑色波及下,数个星域,一切物质,通通失去自身结构,在混沌中扭曲,蠕动,最终坍塌入水滴中。
只有寥寥几个如巴尔干星一般,提前发觉不妙之人,花费大代价逃离而出。
一切,在此时,一下安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