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哈尔滨与满洲里之间的火车每天也只有四列罢了,那是对开的两列客车两列货车。
满洲里在中国的西北边陲,与苏联毗邻,那里也就是中国的国门之一了。
可是那里虽然说是国门战略地位比较重要,但那更多的是象征意义上的,而从实际上讲那里的资源和东三省比起来那可就差远了。
这也是日本统治下的伪满洲国对这条铁路线并不怎么上心的原因。
并且,就时下的火车那也真不是一般老百姓能坐得起的,那票价是真的很贵。
所以能坐火车的人那一般都是着装整齐的有钱人,而坐车也绝谈不上满员。
而此时就在这列往西而去的列车某节车厢里,那些乘客却是都避开了西面的那些个座位。
只因为那里正坐着刚刚从齐齐哈尔上车的那么二十来个人。
那些人的年纪都在二十来岁,可是一个个那真的就是面无表情。
他们似乎并不忌讳露出自己的本来身份,有的人手里直接就露出了腰间插着的盒子炮或者王巴盒子!
尤其其中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人那看人的的目光里所带着的那种怀疑与不可一世,让火车上出门在外的人更是联想到了扮成平民的日本特务!
这年头有人只是因为吃了顿饺子被日伪发现便遭了无妄之灾,而现在人们眼见着这些人那就是灾星临门,自然没有人会往前凑。
以至于,就这些坐车的平民与西面的那二十来个人中间还空了几个座位无人敢坐!
而实际上这一队人,正是乔了装的赶往满洲里的雷鸣小队。
雷鸣小队的密营所在地是在黑龙江北部的大兴安岭的半丘陵半山区地带,他们那里距离满洲里有多远呢?
答案是,800多公里!对,是800多公里,那也就是接近1700里地了。
就么远的距离也直接让雷鸣他们断了骑马或者坐汽车前去的念头。
如果他们去抢一辆日军的卡车开车过去,第一他们不知道在日军发了协查通报后他们沿途会遇到什么情况。第二,他们不认识路。
所以,坐火车去满洲里那就成了他们的首选。
于是,就在雷鸣和那个安德列谈完的第二天雷鸣小队不从密营里徒步走了出来,在第三天的夜里他们才扒上了一列往南去的运粮车。
那趟列车的目的地是经过哈尔滨再转运到旅顺口。
只是他们二十来个人挤在了那火车车厢装着粮食与车厢的空隙之中实在是过于狭窄。
于是,他们在半道上就把那粮食往下掀。
那可是二百斤的大袋子,没有劲的人那是掀不动的,所以这个活就给了巴特尔。
只是巴特尔在掀第一袋的时候没有找好落点,却是把那袋苞米给掀到蒿草丛中去了!
这个可不是小问题!
这要是让沿路巡逻的日军或者铁路的养路工发现了一上报,那他们这列货车可能就会遇到日军的检查了!
而实际上也正是如此,他们掀掉的第一袋苞米便被那四名养路工发现了。
只是那四名养路工却并没有上报,而是偷偷的把那袋苞米分了。
雷鸣还真就为了那袋可能泄漏他们行踪的那袋苞米着实担心了一下。
可是,如果他知道那袋苞米已经是被工人给分了那也只能真的感谢老天爷眷顾了。
第一袋粮食没有掀好,再掀粮食时,雷鸣便让巴特尔专挑铁道线旁有水泡子的地方掀粮食。
而他们这一路上掀到水里的又岂止是一袋,却是被巴特尔足足掀下去了六袋。
只是这六袋苞米注定是无人可以发现了,因为直接都入了水了。
在快到齐齐哈尔的时候,雷鸣小队就又在那列车在某个小站补给煤水的时候下了火车步行到了齐齐哈尔车站。
勾小欠是知道铁路上有那么一种铜制的象征身份的火车卡票的。
于是,乔装成日军的勾小欠、猴子和小不点便到那车站办公区那里转悠,他们的想法自然是弄到那样一张铜车票。
这样的话,他们雷鸣小队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坐火车带武器而不用藏着掖着了。
他们的目标是固定的,不管是日军还是铁路上的人,他们是打算发现了之后或偷或抢再随机应变的。
结果还真的是巧了,他们就观察到那个车站站长丛文景从办公楼里挺胸腆肚出来上厕所。
勾小欠自然明白有着那样的铜钥匙的人绝大多数也只是拿那个东西当成了钥匙坠儿拴在钥匙上臭显摆罢了。
你别看日本人给汉奸们发个象征身份的紫铜车票那好象是很大的恩典似的,可是那东西在日军内部不说是那烂大街的白菜却也差不多。
勾小欠当初在给日军做翻译的时候,那日军军官给他他都不惜的要呢!
于是,勾小欠在发现了那个丛文景有那个铜车票后便埋伏在那厕所里面。
这个方案那都是勾小欠和猴子设计好的。
首先抢是不成的。
虽然说那个家伙也是汉奸,但可能也罪不致死,另外一抢那动静可就大了。
其次,偷也是有讲究的。
他为啥带着小不点去的?那自然是为了看到那种当钥匙坠用的铜车票给偷出来。
可是你一偷如果对方发现一丢,就可能会联想,那可能就在火车上采取行动了。
所以,勾小欠就选择在厕所动手,他却是在那厕所的蹲坑上面的木板上直接做了手脚。
这头扮作日军的猴子伸手薅着那个丛文景的脖领子,那头小不点就在后面将那丛文景的那套钥匙给摸去了。
而丛文景一时之间也根本不可能发现钥匙丢失,结果在踩上那踏板的刹那自然就掉到了那个粪坑里了。
这样一来可就是两个好处了,勾小欠他们自然就把那个铜车票弄到手了,而那个丛文景自然也掉粪坑里了。
粪坑很臭却淹不死人。
丛文景当然会发现自己的那串钥匙丢了,可是他绝不会想到那串钥匙是被别人偷走的,而会以为那钥匙是掉到粪坑里了呢!
至于那串钥匙对丛文景到底有没有用处那可不就不是勾小欠所关心的了。
丛文景乐意派人到粪坑里去捞钥匙那就去捞吧!
火车依旧隆隆向前,此时安德列都对雷鸣小队这些人已是佩服不已了。
他现在可是三十来岁了,虽然说乡音已改鬓毛未衰,可在少年时离开中国在那老毛子的地盘里求人生存那也绝不是容易的事。
他什么样的苦没吃过?什么样的累没挨过?什么样的危险没有碰到过?
他那也是在刀口上舔血的打斗中幸存下来的。
所以他对雷鸣带自己钻到那货车棚布下面坐火车往南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见了雷鸣布置巴特尔把那袋子一定要扔到水里去却感到了雷鸣心思的细腻。
至于勾小欠他们如何搞到了那个铜质的火车票他自然不清楚,可是他现在却是真的佩服雷鸣他们就这样乔装成日本人带着自己堂而皇之的坐火车!
“安德列,我记得你说我的家乡是牙克石吧,到时候咱们下去看看?”这时雷鸣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安德列对雷鸣的话也只能同意,说白了他终究是一个俘虏,这事由不得他做主。
虽然,他认为那个家乡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
这年头,只要能活下来的地方那就是好地方,何处黄土不埋人何处不家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