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郑成奎被任命为滇西敌后抗日游击纵队司令后,与董李茂的第一次见面。
“小胡子,你们连长还没睡醒吗?”郑成奎和他的警卫到了董李茂住的山洞口,笑哈哈的问胡三。
“嘘……小声点,连长刚睡下。”胡三竖起食指:“请郑司令再等等吧。”
被一个小小的勤务兵给挡了驾,心里很不爽,郑成奎一把推开胡三,要往洞里走。
胡三哪能就这样让郑成奎进去,主要是他担心郑成奎看到董李茂和刀兰香睡觉的样子,所以赶紧嬉皮笑脸的拦住郑成奎说:“郑司令,我们连长他实在太累了,就请你让他好好睡一觉吧,我带司令你到胖子那里,先吃点好吃的,然后再……”
郑成奎给他身后的警卫递了个眼色,那个警卫立即用冲锋枪对准胡三。
胡三一愣,竟然在自己地盘上被人用枪指着,心头无名火腾的冒了起来,也把手中的冲锋枪对准了警卫:“连长说过,枪口应该朝向敌人,不能对准自家弟兄,你***把枪口对准老子,那就是我的敌人!”
那警卫被胡三的气势给镇住,不知道该不该放下枪,朝郑成奎看。
郑成奎正要发火,却听到了董李茂的声音。
“小胡子,嚷嚷啥?”董李茂人还没走出山洞,低沉的声音先飘出洞口。
“报告连长,郑司令求见!”胡三立即把枪收起,立正回答。
董李茂其实在洞里早已听到了郑成奎的声音,但他装糊涂,走出洞口后,看到穿一身崭新上校军服的郑成奎,显得有些惊讶的赶紧走上几步,伸出手说:“郑司令亲自找来,肯定有什么要事?”
郑成奎刚才被胡三阻拦的气还没消,斜眼看着董李茂,并没伸出手要和他握手的意思。
“董连长,好清闲自在啊,太阳都晒屁股了,还在睡觉,是不是一夜没合眼呀?洞中藏娇吗?”郑成奎说着,伸长了脖颈朝山洞里瞅。过去他一直喊董李茂嘉城老弟,现在却改口喊董连长,语气中,完全没了过去的兄弟情谊。这人啊,就是贱,可以同患难,不能共享福。
董李茂脸一沉,收回伸出的手,冷冰冰的回了一句:“郑司令不会是来监督我怎么睡觉的吧。”
郑成奎脸色一变,皮笑肉不笑的说:“怎么,董连长不打算请我到洞里坐坐?”
“现在不行。”董李茂盯着郑成奎,一副不容争辩的说。
刚堆起的笑容,立即从郑成奎的脸上消失:“董嘉城,本司令亲自前来,不是到你这里和你磨叽的,是为了公务……”
“郑司令,你说话能小点声吗?”董李茂朝身后的山洞看了一眼,压低声音打断郑成奎的话。
郑成奎没想到董李茂竟敢不把自己说的话当回事,于是双眼一瞪,提高了嗓门:“董嘉城!立正!”
董李茂嘴角露出苦笑,摇了摇头,他才不听郑成奎的,也不立正,而是走到山洞口边撒尿。
“你……”郑成奎在下属面前,也许还是头一次被人如此忽视,气得用手指着董李茂后背,说不出话来。
胡三噗嗤一声笑了,郑成奎的警卫朝他瞪了一眼说:“别笑!笑什么笑!”
“光你屁事!老子就要笑!”胡三给郑成奎警卫做了个鬼脸说。
刀兰香听到了外面有人说话声,睁开眼,躺着伸展了一下四肢,可能睡在铺了树叶茅草山洞中,让身体肌肉骨骼睡得有些难受,她像一条蚯蚓一样扭动几下身躯,这才站起身,朝洞外走,恰好听到了胡三说的话。
“小胡子,和谁说话呢?”刀兰香睡足了,心情很好,娇笑着问。
郑成奎听到山洞里果然有女人的声音,他早已听说董李茂把腾冲城温泉苑的那群婊子给带到了山里,让那些婊子为战士们服务,当他听到董李茂山洞中传出刀兰香的声音后,又联想到刚才董李茂不让自己大声说话,也不让进洞里去,更加证实了他听到的传闻并不是谣言。
“好你个董嘉城!竟敢违反军纪!还真把自己当成山大王了你!”郑成奎怒声呵斥董李茂。
董李茂撒完尿,转过身来,看到刀兰香走出山洞,也不和郑成奎争辩,而是微笑着问刀兰香:“兰香,是不是吵醒你了?”
刀兰香没见过郑成奎,但从他身上穿的军服看出他是个上校,立即立正,给郑成奎敬了个军礼,然后把目光投向董李茂,微笑着不好意思的问:“董大哥,你昨晚睡哪了呀?”
胡三撅起嘴悄声说了一句:“连长一夜没睡,这刚要睡,就……”朝郑成奎扫了一眼,后面的话没说下去。
刀兰香心疼的看着董李茂,有些愧疚的说:“对不起,董大哥,我应该找别的地方睡,害得你都没休息好。”
郑成奎看到刀兰香,被她的美貌给惊呆了,双眼一刻不离刀兰香,他已经很久没碰过女人,就像一堆干柴,而刀兰香,好似火星,让他这堆干柴燃烧了起来。
董李茂看到郑成奎双眼痴痴呆呆的傻样,心里觉得好笑,他给胡三说:“小胡子,你带兰香到小溪边洗把脸,让后到胖子那里,让他给郑司令弄点好吃的来。”
胡三应了一声,朝那个郑成奎带来的警卫狠狠瞪一眼,领着刀兰香走了。
“郑司令,请进吧。”董李茂这才邀请郑成奎进山洞。
郑成奎双目就像钉在了刀兰香身上一样离不开,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去,喉头在脖颈里上下滑动两下,感觉口干舌燥的,吞了口唾液,并没听到董李茂的话。
董李茂于是提高声音再次说:“郑司令,请到洞里凉快。”
郑成奎这才把双眼从刀兰香妖娆的背部撤离,尴尬的裂了裂嘴,想给董李茂笑一笑,但似乎觉得现在自己身份不一样了,应该在下属面前装得威严一些才对,咳嗽了一声,跟在董李茂身后,走进洞里,那个警卫代替了胡三,站在洞口守着。
董李茂拿出香烟,递给郑成奎一支,并给他点上,坐在一个空弹药箱上问:“郑司令,有什么事,直说吧。”
郑成奎扫视了一眼山洞,把目光停在了铺在地上的树叶和茅草上,一屁股坐在那上面,还用手去摸了摸,那上面还留有刀兰香的体温,他借着吸烟,偷偷的闻了闻刀兰香留下的那股淡淡兰香,然后闷在胸中一会,才徐徐吐出烟雾来。
“这美国香烟,味道就是不一样,与我吸的水烟味道好多了。”郑成奎盯着手指间夹住的香烟说,他嘴上说的是香烟的味道,可心里却说的是那股刀兰香留下的淡淡兰香的香气。
“我以为郑司令不喜欢卷烟,嗜好水烟呢,要是郑司令喜欢,等会我让胖子给你带两条回去抽。”董李茂可不是想拍郑成奎的马屁,他又没什么可求的,用不着拍马屁,他是敬重郑成奎的抗日决心,把他当做一条汉子,一个同仇敌忾的战友,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所以董李茂是从抗日的高度来和郑成奎交往的,要不然,依他的脾气,早和这个新上任的滇西抗日游击纵队司令闹掰了,别说香烟,恐怕郑成奎想见他都难。
“呵呵……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郑成奎笑了两声,算是收下了董李茂送的两条香烟,接着又深深吸了一口烟,这才开始说正事:“今晚夜间,后方将有一批物资空投在山上那块水草地上,这是游击纵队成立后,后方给予我们的第一次物资援助,主要是一些武器弹药,当然,还有部分的食品和药品,为了安全起见,所以我昨晚把部队连夜拉到这附近山林中,以防不测。”
董李茂不相信郑成奎仅仅只为这事找自己,如果只是为空投,根本没必要他亲自来,随便派个人来说一声就完事了,所以董李茂等着郑成奎往下说,并不插话。
郑成奎停了一下,见董李茂不答腔,于是接着说:
“上峰命令我们,要保存实力,尽量少和日本鬼子正面打阵地战,主要以破坏敌人交通运输线和后勤保障为主,上峰还特别强调,要惩罚那些为日本人卖命的狗汉奸,为此,纵队打算成立一支锄奸队,后方也派来了大批经过严格训练的人才……我想以嘉城老弟的特务连为锄奸队的核心,由你亲自出任锄奸队长一职……”
董李茂终于明白了郑成奎此次前来的真实目的,没等他说完,便开口问:“郑司令的意思是撤销特务连的番号,对吗?”
郑成奎一拍大腿,哈哈笑着说:“看看,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没错,我的意思呢,反正也不用打什么大战了,干脆把特务连改为锄奸队!”
“郑司令,有件事,也许你搞错了吧。”董李茂冷眼看着郑成奎说。
“啊?搞错了?什么搞错了?”郑成奎一愣,不明明白董李茂说的是什么。
“特务连属于五军警卫团辖制,要把特务连改为锄奸队,是不是应该先得到孔团长的同意呀?”董李茂才不愿把特务连解散呢。
“孔团长?谁是孔团长?嘉城老弟,是你搞错了!现在特务连是纵队辖制的一个连队,已经不属于五军编制了。”郑成奎打着官腔,摆出他纵队司令的架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