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宾详细地向王风讲述了发现齐景得病的经过。
“这要怎么说呢?”黄宾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着王风:“前些时他的住所遭受到了日机的轰炸,所以他无处可去,我就让他住到了防空司令部外面的临时宿舍里,可是才住了几天,他的脸色就有些不对,我就让司机送到去陆军医院看一看,哪里想到会是这个病!陆军医院查下来之后,马上通知了重庆卫戍司令部,司令部立即将我们防空司令部里的每一个人进行了筛查,而且将住在临时宿舍的三十多个人全部隔离!弄得如今我这里想要一个跑腿的人都没有!”他说着,叹息一声,又有些悔恨地道:“早知如此,我还真得不如不让齐副官住到临时宿舍里去!”
听完了黄宾的介绍,王风却皱起了眉头来,他对着黄宾道:“黄司令,听你的话,齐景应该是在住进临时宿舍之后才得的病,之前他去过哪里吗?”
黄宾摇了摇头,道:“他去过哪里,负责的人员也想问,但是那个时候他已经昏迷不醒了!”
“你们的临时宿舍在哪里?我想过去看一看!”王风问着黄宾。
黄宾道:“临时宿舍就在我们这个地下掩体的外面,那是用木板搭起来的,只是现在你看不到了,在齐景一查出那个病之后,那里就被卫戍区封锁了,而且没过多久,就被整个一把火烧掉了,如今那里还是禁区,有人守着不让过去!”
王风愣了愣,却又觉得有些奇怪,问道:“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没见到重庆的报纸刊登呢?”
黄宾对着发出了一声苦笑来,道:“王风呀,亏你还是稽查处的副处长,这种事情怎么能够随便宣扬的呢?如今正是抗战的关键时期,重庆城好不容易渡过了人心惶惶的时期,如今后方也才刚刚稳定下来,如果这个时候重庆忽然发现有鼠疫,那么对于整个重庆城的人来讲,那真得就是灾难性的了,先不说别的影响,就是这政治影响,只怕国民政府也承受不起呀!”
王风点了点头,他自然明白黄宾所说的这个苦衷,如果在重庆再制造恐慌,那真得就是自乱阵脚,只能让汪伪集团的讲和派得逞,而令主战的国民政府失去民心。
黄宾又道:“好在经过卫生部门以及卫戍部门联合秘密的查探,对整个重庆市所有的医院进行了暗中的摸排,除了齐景这一例四个患病的人之外,其他的地方并没有再发现有这样的病例,也许这只是个例,所以大家在商量一番之后,还是决定将这件事隐瞒下来,同时也密切加强各医院和各卫生部门的排查工作,并且有关部门也在安排各处社区和街巷的灭鼠工作,如果再发现一例的话,那就真得要采取措施,疏散人员了。”
听着黄宾的话,王风也可以理解此时那些相关部门的紧张了,就如同是自己的工作一样,如果真得造成大面积的鼠疫流行,那种结果便可想而知了。象重庆这种上百万人口的陪都城市,到时候因此而死去的人又何此千万人呢?
王风却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不由得有些奇怪地问道:“照理说,鼠疫这种病菌是靠着老鼠身上的跳蚤进行传播的,有那么一句民谚:‘东死鼠,西死鼠,人见死鼠如见虎;鼠死不几日,人死如拆堵!’如果真得要发生鼠役的话,那么首先是大量的老鼠会先死的,我也没有听说过哪里有大量老鼠死亡的现象呀!”
黄宾点着头,道:“这也正是上面的人决定封锁消息的一个原因,齐景得的这个病有些奇怪,就是在我们的临时宿舍及周围,也没有人发现过有死老鼠的影子,而且防疫部门还专
门在这一带抓捕了一些老鼠回去研究,也没有发现那些老鼠身上带着鼠疫病菌,齐景得的这个病就好像是从天而降一样,凭空的就出来了!”他说着,又有些庆幸一样地道:“好在现在正是寒冬时节,大家穿得都多,病菌也不容易扩散,要是在春夏之际,只怕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听到黄宾的话,王风面色开始凝重了起来,如果真得如同黄宾所说的那样话,齐景之所以得鼠疫也许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无意中接触到了中原岸介和刘金彪所藏的那批病毒。想到这里的时候,王风不由得出了一身得冷汗,既然齐景能够不幸接触到那些病毒,说不定就会有别人也接触到这些东西,只怕到那个时候,就真得没有那么幸运了。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然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如果再不马上找到那批被藏起的病毒,后果就真得不堪设想了。
王风正在沉思之时,有人在敲着黄宾办公室的门,黄宾喊了一声,一个戴着防毒面具,穿着白色防护服,便是连手里也戴着手套的防化兵模样的人站到了门口,见到黄宾地时候,这个人还是有礼貌地摘下了头上的防毒面具,对着黄宾问道:“我已经把齐副官的所有东西都收拾出来了,司令准备怎么处理?”
“这有什么好问的?”黄宾皱起了眉头,想也未想地答道:“统统烧掉,把所有的东西都烧掉,连他办公桌和椅子,对了,干脆把那个办公室里面的所有东西尽数都烧掉,一个不留!”
“是!”这个防化兵答着,正准备戴上面具,转身离去,王风不由得随口问了一句:“等一下,齐副官那里你都收拾出了什么东西?”
这个防化兵愣了一下,看着王风,显然对这个身着便衣坐在司令办公室里的人并不认识,所以也没有马上回答。
“你说一下!”黄宾命令着道。
“是!”这个防化兵这才答着:“有他的衣物,一些书籍,还有些文件!”说到这里的时候,稍稍想了一下,又道:“对了,还有几本日本!”
“齐副官有记日记的习惯?”王风有些诧异,问着黄宾。
黄宾点了一下头,道:“齐景这个人作事十分认真仔细,每天不管有没有发生什么事,他都要写日记,我觉得他这样不好,因为我们的工作应该是保密的,如果他的日记真得不小心弄丢了,就有可能泄秘,为此我还批评过他。他当时就当着我的面烧了几本日记,并且向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把工作上的事写进日记里去。后来我也知道,他还在写日记,但是写得没有那么勤快了,想起来就会写一写,有时一个星期也不写一篇。他为了让我打消疑虑,还专门把他的日记给我看过,写的无非是他每天的心情,以及在街上的见闻而已,所以后来我也就没有去管他!”
听完黄宾的介绍,王风不由得心中一动,忽然想起来几天前石永川曾经向自己说过,有一阵子,齐景曾准备找自己,好像是有什么事要讲,但是到最后他也没有来。对于齐景的病逝,王风惋惜不已,到最后也没有与他见上一面,听一听这个齐副官到底有什么事要找自己。既然齐景有日记留下来,说不定就可以从上面查出些蛛丝马迹来。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忍不住地对黄宾道:“黄副司令,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黄宾问道。
“能不能把齐副官的日记给我看一看?”
“你要看那个日记?”黄宾怔了一下,忍不住问道:“你疯了不成?不怕被传染上吗?”
王风苦笑了一声,道:“有些事情我不能跟你说得那么明
白,我想齐景一定是不幸卷入了敌人的阴谋里,我正在查办一件案子跟这个就有关系,他的这个病不可能是从天而降的,他生前一定去过什么不应该去的地方,所以才带来了祸患!我如今就是想知道,他曾去过什么地方!”
听到王风说完,黄宾点了一下头,道:“既然你非要看他的日记,而且这份日记对你办案又有帮助,那我还能有什么说的?你拿去就是了!”他说着,又同时警告着王风:“不过,你可以当心呀,一定要做好防护措施,否则就真得不知道老天爷对你到底还在不在意了!”
王风笑了一下,点着头,同时对着他道:“谢谢你的好意提醒,放心吧,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情况,我又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呢?”
王风穿上了一身的防化服,又戴上了防毒面具,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齐景的日记,小心得一页页地翻看着,正如黄宾所说的那样,这本日记真得没有什么好看的,记录的无非是齐景心情的状况,就是里面所说的曾经有什么事令他心情沮丧,又或者心情舒畅,王风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事情,因为那些事情没有一样记录在这本日记里。一直翻到后面,正当他的眼睛一目十行的浏览之际,忽然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了他的眼帘。“刘金彪?”他不由得在心里默念了出来,马上对这篇日记又从头细看了起来:
…………
“今天是搬到宿舍的第一天,晚饭后无事,便沿着正街随便走走,到得刀子巷的时候,习惯性得向里面望了一眼,便见到了个人影一闪而过,这个人影我应该见过,只是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了!……”
…………
“呵呵,今天终于想起来了,昨天傍晚时分见到的那个人,就是王风的手下刘金彪,这个人是一个特务,正在通辑之中,当初他就经常在刀子巷出没,难道他现在就是藏在这里吗?……”
…………
“……是不是应该和王风处长反映一下呢?如果那个人不是刘金彪,王处长又会说我谎报军情了,看来,这几天还是多留意一下,也许会有所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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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再没有出现过,但是我总觉得刀子巷里面或许有什么秘密,那里面的义庄曾经被军统监视了很久,也许真得藏着什么秘密,只是那些军统特务没有发现。当初的仲星原不也是曾经往这里面跑的吗?我是不是应该过去看一看呢?唉,算了,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
“……越来越感到不安,那个义庄里一定有什么东西,怎么作梦都是那堆棺材?不行,明天一定要去看一下!……”
日记写到这里的时候,便嘎然而止,也不知道齐景到底是去看了?还是没有去看?但是王风的推测结果,定然还是齐景被好奇心所左右着,一定进入了那个义庄里,而且也一定察看到了什么,否则,他也不会沾染上那些致命的病毒。只是王风又有些奇怪,如果齐景真得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没有马上报告呢?难道当时他所发现的东西,并没有引起他足够的重视吗?显然,那批病菌没有象是梅苹在冯伯伦的试验室里看到的那样,作出明显得标识来,否则,以齐景圣约翰大学的学历,是不可能不认识那些英文的!想到这里的时候,王风心情也紧张了起来,他知道他的判断没有错,那个彭氏义庄里一定还存在着秘密,他恨不能马上跑到那个义庄里去看一个究竟,但是一想到齐景此而而丧命,他又马上冷静下来,知道即使要去那里翻找,也必须要作好全面的防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