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觉民在接到凤翔机场传来的关于王进的消息时,已然到了晚上八点多钟了,他还是十分兴奋得通过机场的电话向何立民大队长进行了报告。当听到王进还活着,而且还驾着新式的战斗机击落了一架鬼子的侦察机,如今已经迫降在延安的时候,何立民和高飞的眼泪都流了出来,两个人高兴得不得了,虽然此时高飞也才刚刚带着航空队的队员们驾机回到白市驿基地,如果不是因为天黑的缘故,他一定会再一次架机前往延安去把王进接回来。
在简单的听到了翁觉民的汇报之后,何立民当即作出了一个决定,让翁觉民第二天一早就驾机赶往延安。何立民的目的有二,其一,还是担心王进经验不足,一个人从延安飞回来可能会有问题;其二,他是听到王进曾与敌机进行过空战,担心那架战机会有损伤,而王进作为一名新手,有可能并不知道那架战机有伤势如何,他让翁觉民赶往延安去,也是要他去先检查一下那架飞机的状况,确认无误再回归,以防有可能出现的技术故障造成事故。
翁觉民自然十分愉快地接受了何大队长的命令,马上去找相关的人员联系延安方面。虽然此时延安并非是国统区,而是共产党统治区,但是名义上还属于国民政府管控的范围之内,对于共同抗敌也有着义不容辞的义务。
但是,在何立民放下电话的时候,刚才的那种兴奋也随之消退,高飞这才想到了什么,有些担心地道:“老何,王进可是去的延安呀?”
何立民也明白了什么,却又不以为然地道:“延安怎么了?不就是共产党的地盘吗?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在国民政府的治下!”
高飞点了一下头,苦笑了一声,对着何立民道:“我并不是怕共产党会为难王进,我只是怕到时候王进回来,有可能会被那些军统特务找麻烦!”
何立民点了一下头,道:“这是肯定的!”他说着,又有些无可奈何地道:“谁叫他跑到哪里不好?却偏偏跑到了延安去了呢?”
高飞也是一声得苦笑,耸了耸肩膀,道:“老何呀,你又不是不知道,真要是在天上打起来,有的时候根本就是身不由己!”他说着,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不过,我也不得不佩服阿进,他才入队两个月,就能够击落一架敌机,而且还是一架侦察机,我真得不知道他是怎么打下来的?呵呵,到现在为止,我还从来没有打下来过敌人的一架侦察机过!”
何立民没有回答,只是道:“王进的确是一个值得培养的能手,高飞呀,等他回来之后,你真得要好好地带一带他,怎么也要让他在最短的时间里学会打仗!”
高飞睁大了一双诧异地眼睛看着何立民,就象是看着一个怪物一样。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何立民不解地问着他。
高飞笑了笑,道:“呵呵,我还记得当初你跟我说的,说过就让他执行完这个任务之后,便让他去后勤,一切从头做起!这才几天的功夫,怎么?你又改主意了?”
何立民也有些尴尬,但是却又十分坦然地道:“有的人不管你怎么培养,他也成不了材;但是有的人却天生就是好料,只要稍加雕琢,就可以成器,我为什么要将他弃之不用呢?呵呵,虽然我不是伯乐,但是也不想做毛延寿呀!”
高飞看着他,笑了起来,他
的心里也舒畅了许多,不管怎么说来,王进也是他带出来的徒弟。徒弟受到了肯定,当师傅的自然也会觉得脸上有光。
高飞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着何立民道:“对了,老何,我们怎么忘记了,阿进的大哥就是军统的一个副处长,我想有他那个大哥在,他应该不会受到多大的冲击吧?”
何立民怔了怔,他当然听说过王风这个名字,也知道这个人在重庆稽查处担任着要职,而且也是在重庆的风云人物,当下见高飞提起来,也抱着一线的希望,道:“但愿如你讲的这样就好!呵呵,那些军统特务们真得是很难缠的,没有事他们也能够找出事来,如果真得让他们查出王进有什么问题的话,只怕到时候我们航空队也会受到牵连!到时候那些发生过的、没有发生过的事情都会找到我们!”
高飞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何立民所担心的是什么,毕竟王进进入航空队的这个过程还有些不明不白的地方,这也正是他和何立民都害怕被查出来的事情。
王进没有想到八路军里的人对他也是如此得热情,吴科长为了迎接他的到来,还专门让下面的人去老乡家里买了一只鸡,晚饭虽然并不丰盛,但是王进看着吴科长身边的两个士兵眼馋万分的样子,就已经知道这顿饭对于他们来说,已然算是奢华了,这让他有些受宠若惊。而就在他吃饭的时候,还有许多的八路军战士和当地的老百姓闻迅赶过来看望他,他们挤到窑洞的门口,仿佛是在看一个怪物一样对着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也许是不敢相信,这么年青、脸上还带着一些稚气的人,竟然能够击落敌人的侦察机!被这么多的人围观,当真得令王进有些坐卧不安,便是端在手里的碗也不好意思狼吞虎咽地来吃。
还是吴科长比较明白王进的心思,看到他如此拘束的样子,便来到门口,把那些围观的人赶走,同时把门也带上了,这才让王进感到舒服了许多。
不过后来吴科长也告诉了他,上级要他好生得招待王进这个击落敌机的飞行员,而且还希望他能够在延安多呆上一天,说是《新中华报》的记者想要采访他。
本来,王进并不愿意被那么多的人吹捧,准备把他战机里的油箱加满油之后,马上归队,对于他来说,一个人离开航空队到达一个陌生的地方,总觉得好像是失去了家一样,令他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但是,后来吴科长又告诉他,说明天会有他的一个队友从凤翔机场赶过来与他汇合,让他在这里耐心的等待一下。
听到这个消息,王进有些兴奋,还想要问一问吴科长是谁赶过来了,但是吴科长却摇着头。“一定是飞哥!”王进猜想着,他相信高飞是不会抛弃他而带着航空队回转重庆的。一想到高飞明天就要赶过来,他又有些害怕,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来向这位师傅解释,尽管他击落了一架敌机,但是按道理说,他此时应该跟着大家一起,回到了白市驿机场,而非是延安!
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情,王进在窑洞里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在吴科长的安排之下,还是接受了《新中华报》记者的采访,向这位记者讲述了他击落敌机的经过,当然,在面对记者的时候,王进并没有把自己开始时被敌机追得无处可逃的事情讲出来,继续要当英雄,他还是有一些虚荣心的。《新中华报》是延安最大的报纸,虽然没
有重庆的《新华日报》办得好,却相当于是陕北共产党的机关报了。
上午十点多钟的时候,翁觉民架机到了延安机场,当看到来的并非是高飞之时,令王进有些失望,同时却又有些感到意外惊喜,对于他来说,面对着翁觉民,要远比面对着高飞要令他放松得多。两个战友见面之后,都不由自主的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就好像是很久没有见面的亲人一样。
翁觉民先检查了一下王进迫降在保育院土塬之上的战机,发现除了一些表面的装甲被子弹击穿之外,并没有其他的损伤,这也让王进放下了心来,毕竟在这个时候,战斗机就是他们这些飞行员的命根子。翁觉民的技术还是十分超凡,他在悬崖边上开着王进的战机倒退回来,然后在并不平整的黄土土塬上滑行了五百米后,终于冲天而起,并且将这架战斗机稳稳地停到了不远处的延安机场之上。
在延安机场的帮助之下,他们把两架战斗机都加满了油,而这些油对于延安方面来讲,却也是十分珍贵的!这一切忙完,又到了傍晚时分,考虑到从延安飞回重庆,中间还需要停靠一下汉中机场,如何也需要五到六个小时,所以只能再在这里住上一天,等到第二天再走。
王进不得不再在延安住上一晚,而对于翁觉民来说,他却对这个共产党人控制的城市感到十分得新奇,很想和王进到处走一走,但是看看自己身边看护他们的全副武装的两个士兵,他还是什么也没有做。翁觉民要比王进有经验得多,他可以看出来,吴科长一直派人跟着他们,名义上是为他们指路和搭个下手,实际上却是在监视他们,不让他们到处乱跑。
吃过饭之后,李丹带着小楚来到了王进和翁觉民所住的这个窑洞,来看望王进,他们已经知道王进会在明天一起离开这里,所以李丹同时也带来了一封信,希望王进到达重庆之后,能够帮他把这封信捎给《新华日报》里一个叫作李梦茹的女主编。
“李梦茹?”王进拿着这封信,喃喃自语一般地念着这个名字,显然十分得熟悉,他不由得想起曾听迟尚武提起来过,自己大哥原来的女友,就叫李梦茹,好象也是在《新华日报》,他想要多问问,又觉得不方便,还是将疑惑吞进了肚子里。
“怎么?你认识她吗?”看到王进沉思的样子,李丹忍不住地问着他。
王进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笑道:“我记下来了!”他说着,又问道:“这个李梦茹,是你们什么人呀?”
“她是我妈妈!”不等李丹答话,小楚抢先地告诉着王进。
“哦?”王进愣了一下,有些想不到自己大哥的女友原来还有儿子。
李丹笑着向他作着解释:“呵呵,小楚知道你要回重庆,一直缠着要我带他过来,他让我替他写了一封信,叫你帮他带给他妈妈,说只要妈妈收到了,就一定会回来接他!”
“原来是这样!”王进将这封信揣到了自己的身上,同时走到了小楚的身边,捧着他的脸,越看就越觉得象是自己小时候的样子,他忽然就有了一种十分亲切的感觉,也许这就是自己的侄子呢!但是,他没有敢乱说,只是对着小楚笑道:“放心吧,小楚,我一定会把这封信亲自交给你妈妈的!”
“谢谢叔叔!”小楚高兴的说着,分明就是无限的幸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