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防空团的余团长亲自找到了大队长何立民,虽然他已经将自己的连长被打的事情呈报给了重庆卫戍司令部,但是在回团之后,显然是听说了一些事情,所以才专门来到航空队里来找何立民。
翁觉民还在与汪纪泉呕气的时候,高飞便亲自来到了食堂,阴沉着脸告诉他,在吃完饭之后,马上去一趟大队长的办公室。看着高飞那张并不好看的脸,翁觉民总有一种东窗事发的忐忑。其实,何此是翁觉民如此,便是王进也是如此。
王进生怕高飞注意到了自己,只是低着头大口地吃着饭,但是高飞还是在转身离去之前,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也叫着:“王进,一会儿,你吃完了饭,跟觉民一起去!”
王进怔了一下,只得硬着头皮点着头,应道:“是!”
看到高飞走了,大家便纷纷议论了起来,王进抬起头,正与汪纪泉的目光相对,显然大家都猜到了什么,而此时汪纪泉的眼睛里,并不是和翁觉民开始的时候那样兴灾乐祸的表情,相反,反而流露着一丝的同情之色,他肯定知道这两个人被大队长叫去,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在被大队长有请之后,翁觉民反而坦然了起来,他大口地吃着饭,咽下了一口饭去之后,便显出了一种十分豪迈的样子,满不在乎地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作亏心事,就不怕鬼叫门!”说着,收起自己的饭盒,离开了座位去水池洗去了。而王进也再也没有心思吃下去,也收起了饭盒,跟在翁觉民的身后,向水池走去。
看到翁觉民在洗着饭盒,王进走到了他的身边,有些不安地问着他:“可能是大队长知道了咱们打架的事,而且他们也一定会怀疑是你找人打的石永川,一会儿见到大队长,我们怎么说呀?”
翁觉民看了看他,发出了一声苦笑来,道:“如今也没有办法了,纸里是包不住火的,也只好实话实说了,没什么好怕的!”
王进点了点头,又有些怀疑地问着他:“翁哥,石永川真得不是你找人打的吗?”
翁觉民转头看着他,皱起了眉来,反问着他:“这几天我们两个一直在一起,你什么时候看见我从基地出去过呢?”
王进怔了怔,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担心地道:“就怕他们不信呀!”
“他们要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翁觉民也有些无奈,但还是十分坚定地道:“我没有找人就是没有,那就让他们去调查好了!”
看到翁觉民如此得硬气,王进愣了一下,心里头也有了些底,也相信翁觉民是不会骗自己的。
果然就象王进所担心的那样,他和翁觉民一走进何立民的办公室,还没有等他们两个人站稳,何立民便怒气冲冲劈头盖脸地问着:“你们两个做得好事?为什么要撒谎?”
王进从进入航空队的那一天起,就听别人说过何大队长的外号叫作“雷神”,但是在这两个多月的相处过程中,他却并没有感觉到何立民有哪一点令人畏惧,因为何大队长在跟大家讲话的时候,虽然不拘言笑,但一直是和颜悦色,王进几乎没有看到他跟谁发过火。要说看到何立民愤怒的样子,王进倒也见过,那还是在鬼子空袭白市驿机场的时候,他见到何大队长为了民用客机的安全,亲自驾着老旧的教练机去吸引鬼子飞机的注意,那一时刻,何立民是愤怒的!但是,那种愤怒却更让王进佩服不已。可是今天,显然何立民是真得动了怒,尽管还没有训斥,便是这么一句问话,便把王进吓得有些张口结舌,不敢说话了。
高飞坐在旁边
,冷眼旁观着。
翁觉民往前迈了一小步,站在了王进的前面,并没有惧怕何立民气势汹汹的样子,反而理直气壮地道:“不就是和防空团的那几个兵打架吗?这又不是什么好事,我们也不想让你为难,所以就撒了个谎!”
王进不得不佩服翁觉民的反应能力,远远在自己之上,这话从翁觉民的口中说出来,反而让人觉得他们做得没有错,还是为了何大队长好一样!
何立民也是怔了一下,脸越发得难看了,不由得指着翁觉民骂道:“我看你小子是死不认错哟?真得是穷有理啊?你跟人家打架,你还有理了?”
“本来就不是我们先动的手,是那几个家伙先打的我们,难道我们就站在那里让他们打吗?”翁觉民反问着何立民。
“你……”何立民被问得哑口无言,但还是训斥着:“不管怎么说,打架就是不对,而且更回可恶的是,你还隐瞒不报,就是罪加一等!”
看到何立民气得浑身颤抖起来,王进不由得拉了拉翁觉民的衣服,示意他不要跟着大队长顶着来。
翁觉民也觉得不应该这么说话,当下把语气放缓和下来,承认着道:“大队长,我承认我不应该向你隐瞒不报,但是真得不是我们先动的手!”
“是呀!”王进连忙在边上帮着腔,道:“我们在前面走的好好的,他们三个就来撞我们!”
这个时候,高飞站了起来,来到了何立民的面前,劝解着道:“老何,这件事反正已经过去了,再追究也没有什么意思了,还是问问他们关于石永川的事吧!”
何立民显然也是在强压着火气,他的脸憋得通红,好不容易使自己放松下来,也放缓了语气,又指着翁觉民问道:“好,我再问你,石永川被打,是不是你找人干的?”
“不是!”翁觉民一口否定着。
“不会是他的!”王进再一次帮着腔。
“你怎么知道?”高飞问着王进。
王进转头看着高飞的眼睛,肯定地点着头:“这几天我一直和翁哥在一起,他也根本没有出过咱们基地!”
“哼!”何立民冷笑了一声,道:“就算是他没有出去过,但是电话却可以打到很多的地方!”
王进愣住了,他已经无法再为翁觉民说话了,何立民说得也不错,基地里的电话虽然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打的,但是翁觉民毕竟是翁部长的儿子,管电话的电务班长也向来是喜欢拍马屁的,他的确就曾跟着翁觉民去打过电话。
翁觉民反而显露出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对着何立民道:“大队长,我说过不是我就不是我,我翁觉民虽然说不上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这种卑鄙龌龊的事情还是做不出来的!”
“那好,你说不是你,那么,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呢?”到这个时候,何立民反而平静了下来,问着翁觉民。
翁觉民呆了呆,摇了摇头,道:“我也没有办法让你相信我,你是大队长,如果觉得我真得违反了纪律,你可以把我关禁闭,但是我没有做的事情,打死我也不承认!”
“你真得能推啊?”何立民指着翁觉民骂道:“你也别在我面前强辩,警察局的人已经介入了调查,到时候就看他们的结果吧!如果他们说你有罪,那么你就是有罪;如果他们说你没有罪,那么,我可以向你道歉!”
“我是无辜的!”翁觉民再一次争辩着。
何立民却已然不愿意再听他的翁觉民说下去,挥了挥手,道:“算了,我现在也懒得听你的解释!高飞,他们两个人违
反纪律,在外面跟别人打架不说,还隐瞒事实,你看怎么处理?”
高飞看了王进和翁觉民一眼,这两个人都算是他比较喜欢的,王进是他的徒弟自不必说,翁觉民却是他们这个航空队里除了自己以外,技术水平和经验最丰富的飞行员,就算是翁觉民真得找人打了石永川,到最后肯定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地来解决。但是,纪律还是要有的,否则就无以服众。当下,他想了想,道:“我看不如先关他们三天的禁闭吧!如果以后调查出来,真得是觉民在背后指使打人,那再作别论,你看怎么样?”
何立民想了想,点了点头,道:“那好,你带着翁觉民去禁闭室!”他命令着,同时又对着王进道:“王进,你先留一下!”
“是!”高飞答着,带着翁觉民离开这间办公室,翁觉民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看王进,而这个时候,王进也正在回头看着他,两个人会意地点了一下头,翁觉民没有再说什么,跟在高飞的身后走了出去。
等看到两个人都离开了,何立民这才直视着王进,对他来说,审问面前的这个新队员,要比审问翁觉民那样的老油条容易得多。
王进的目光与何立民的目光对视了一下,马上就低下了头去,他根本就不敢看大队长的眼睛。
“王进,你老实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面对着王进一个人的时候,何立民的声音也平缓起来,显出十分有耐心的样子。
当下,王进又将那天跟着翁觉民去石板镇赶场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到最后的时候,他再一次强调着:“打架的事真得不怪我们!你要是不信,也可以去问石永川!”
“石永川现在还躺在医院呢!我自然会去问的!”何立民道。
“他伤的厉害吗?”王进忍不住地问道。
“怎么?你心里发现了?是不是觉得不应该呀?”何立民明显得是在套王进的话。
王进却一本正经地道:“大队长,虽然这几天我也挺恨石永川的,但是后来想一想汪纪泉说的也对,那件事是他手下的人做的,又不是他的命令,更何况后来他也把他手下的那三个人进行了处罚!我这个人不是那么喜欢记仇的人,已经不怎么恨他了!”
“可是翁觉民跟你不一样!”
“他是跟我不一样!”王进道:“但是我也可以肯定,他绝对不会是那种背后耍阴谋的伪君子,他私底下就跟我说那不是他做的!我相信他!”
何立民皱了一下眉头,又问道:“翁觉民和石永川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恨?”
王进不由得有些尴尬了起来,当下只得将两个人都在追求自己的表妹裴芙蓉的事情讲了出来,说到后面,又道:“虽然我表妹和石永川订过婚,但那是在老家大人们订的,我表妹并不喜欢石永川,她和翁哥很合得来!”他这是在为翁觉民作解释,也是为了不让大队长偏听偏信。
何立民思索了一下,觉得这些年青人之间的事情的确不是自己所能解决的,尤其是涉及到感情的问题,更是如此,他警告着王进道:“我才不管你们这些年青人之间乱七八糟的事情!你们到了这里,就不要再跟我扯什么情情爱爱的,你们记住,你们现在是军人,是中国军人,你们要面对的是敌人,是凶残的东洋鬼子,是杀机重重的战场,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呢!所以你们必须把那些情啊爱啊给我丢得远远的,等到胜利的那一天,你们再来谈吧!”
被何立民如此一顿抢白,说得王进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又把头低得更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