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强盯着前面的人,用灰布蒙着头脸,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眼睛,穿着黑西装,手里平端着一支手枪,在窗户玻璃刚开的孔洞上,继续保持着射击的`姿态。
这人好生奇怪,为什么要包裹着头面呢?徐强在紧急时刻,也没有想那么多,反正是敌人,他从平沼的座位上推开了尸体,朝着前面的孔洞举起了枪,但是,很快又放下,他咬紧牙关,决心和对手赌一把。不到最后关头,决不开枪。
噗噗噗,后面的车窗,也被子弹的金属射流被打得千疮百孔,玻璃四下里飞溅,其中的两片穿过了徐强的身体,鲜血,从左臂和左手上喷射而出。
徐强明白自己的危险处境,就是忍耐着,只有示敌以弱,才能在关键时刻大显身手,狠狠的敲打一把。所以,他纹丝不动,任凭左臂颤抖着流血。
车前车后的枪弹,都开始朝着车子猛射,子弹纷纷击破了玻璃,或者将玻璃凿成一片片孔洞,呈现可怕的分崩离析的裂纹。
一管乌黑的花机关枪,这是徐强的称呼,其实就是一挺轻机枪,从后面的窗户玻璃上抵进来,“下来!下来!嗨?”
刚才的两人射击,虽然频率很高,但是,都没有清脆的枪弹声,可见,都使用了消音设备,只有玻璃的破裂声,石破天惊。
是一个男人凶狠的声音。
徐强想都没有想,随手给了他一枪,循着声音,连瞄准都没有。
但是,最令人想不通的事情是,子弹卡壳了!
徐强连抠几次扳机,这才知道,完了,这手枪废了!
头脑里轰了一声,他气急败坏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打开右侧的车门,一推,跳了下来。
他决定出来,死也要死得象个人样儿,绝对不和几个法西斯政客和破烂的保镖司机死在一起,那玷污了他的名声。死就死了何饶舌也?咱中国人,要死得象条汉子。
徐强的心情异常激动,现在,就是他英勇献身的时刻了,为了国家民族,他死得其所。
他在车旁边站好,冷冷地盯着前面的枪手,双臂抄在胸前,作出了大义凛然的姿势,他甚至还准备大喊:“打倒日本法西斯。”
他距离车子三米左右。
“闪开,闪开!”前面的哪个饿人挥舞着手对他大喊。
那是一个女子竭力做作出来的腔调。
不射击?还要我躲避?
徐强怎么都没有从这巨大的现实反差中意识过来,不过,那个头面包裹严肃的人,冲了上来,一把推过他,用娴熟的日语警告他:“你不要命了?”
徐强一呆,下意识地向边上顺势躲避。
手枪,在这人手里飞快地吐出了一颗颗急速的弹流,射进了车窗户里,紧接着,后面也有一串串子弹打进了车里面,徐强还没有站稳,就被那个人猛然地一拉,被动地向着前面跑去。
“我被俘了?”徐强怎么都不觉得是被俘的样子啊,而且,这逮捕自己的敌人,怎么也不象一个皇军的宪兵啊。而且,她肯定是一个女子!
难道她是信子或者云子?
徐强心头一热,对了,一定是她们俩来帮助自己了。想到这里,他没有任何反抗就跟随着那个女子向前面奔去,那人到了车门边,转回来揪住徐强的衣服,狠狠一甩,帮助他钻进车`里,然后挥了挥手。
徐强做梦似的坐在车里,看着这人飞快地冲进前面驾驶室,迅速拨转了方向盘,汽车发出了一声急速的怒吼,以一个漂亮的飘流姿态,惊险地从横向态势甩正了,几乎要撞上右面那根电线杆的时候,漂亮地躲避开了。
汽车,象一头凶猛的雪豹,飞速地行驶着,将外面道路两侧的树木,玄幻般地甩向后面。
忍不住扭头观察的徐强,忽然发现,背后的那辆轿车,就是平沼的座驾,已经在一阵轰轰隆隆的声音中,爆发出了巨大的火焰,血红的火焰吞噬着车子,几乎看不到车子的痕迹了。
那个手持花机关的人,已经不见了,那辆车子,也从爆炸引起的浓郁烟雾中若隐若现地窜出了道路,向着另外一个方向飞驰。
徐强感到莫名其妙,如果她是信子或者云子的话,怎么不和自己一道呢?哦,对了,她是要引开可能的追踪目标!
徐强激动极了,向着前面喊道:“信子?信子?”
前面正在开飞车的女人没有回答他,她的背影明显就是信子嘛,俏丽的肩膀,修长的脖颈,简直有长颈鹿般的优雅,加上成熟的风韵,虽然已经三十有余,而更有诱惑的魅力。
信子没有理睬他,他也能理解,所以,也就没有再干扰她,毕竟,能够逃出事发地点越远越好。
徐强暗暗得意,太好了,今天一举干掉了日本法西斯的首相,真不知道明天的日本政局是如何地混乱呢,想到这里,他在疲惫不堪中焕发出了难以想象的激情。
“要不,我来开车?我的技术很厉害的。”
“住口!”前面的女人说。
徐强一惊,她不是信子!也不是云子!
怎么回事儿?不是信子,不是云子,那她能够是谁?
在这一瞬间,徐强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儿,太可怕了,她们是谁?
不管怎样,她对自己并没有恶意,如果有的话,还让自己躲避吗?如果有的话,早在轿车里就使用了厉害的武器,将轿车打成一团大火球了。
“你到底是谁?”
“住口!”
徐强不语了,可是,他也不能这样任凭人家摆布,不管她怎么对待自己,徐强都不能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外人来,所以,他双手一抓前面的背椅,身体一荡一猫,也不管左臂的伤害如何剧烈,硬是冲到了前面的副驾驶的位置上了。
这也是一辆轿车,不过,和平沼的车子微微不同。
开车的女人依然包裹着脸面,眼睛紧紧地盯着前面,车子飞快,前面的道路梦幻般地飞驰而来,展开,展开,甩向两翼,这女子的双臂娇媚地游移着,将方向盘掌握玩弄得行云流水,格外娴熟。
徐强在暗暗赞叹她的车技时,还是从侧翼观察下了她的脸。
虽然给布包裹得非常严密,那大致的轮廓还是有的,和信子差不多,不不,差很多,信子是典型的半圆式,而她是稍长的瓜子脸,两只眼睛黑幽幽的,闪烁着雪亮的光芒。
用右臂迅速地一捣,这女子狠狠地撞击了下徐强,那意思是警告他不要乱动。徐强就在副驾驶的位置坐好,安心地观察着她。
不是信子,又不是云子,她能是谁呢?谁能在这样重大的事情帮助自己?谁也在策划着对法西斯分子的刺杀行动?难道她们是拉姆扎小组派遣的?对对对,一定是!
奔驰了约二十余分钟,在一段寂静的道路上停歇了下来,这女人将自己的嘴上布稍微向一边拉了下,露出了一张粉嫩的红唇,“去,把车牌照换下来。”
“是!”徐强自觉地把自己的命运和这女人放在一起了,所以,很顺从地在车前面的接了牌照,冲下车子,更换了牌照,然后跳上来。“旧的牌照呢?”
“扔掉,越远越好!”
“啊?”
“快扔!”
在徐强震惊的时候,这女子已经顺手一加力,使那张牌照晃晃悠悠地飞向了边上的泥浆湖泊里,湖面上荡漾起了一圈儿波纹,牌照就消逝了。
徐强看到了这女子的下巴,以及脸部的相当部分,他猜测,这是一个熟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