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躺在床上翻了个身,迷迷糊糊中发现天色已晚,肚子里也开始唱空城计了,掏出手表一看,已经傍晚六点多了。
他起身来到楼下,从水缸里舀了瓢水倒进脸盆,三下五去二地洗了下脸,转身朝门外走去。到鬼子的总领馆去见岩井英一之前,他先要找个地方填饱肚子。
他走出弄堂口,刚刚拐到街边的时候,忽然看四周有几个身穿黑衣布鞋的年轻人,那些人看上去都是些帮会里的小混混,而凌风更相信他们是铃木善信派了监视自己的。
站在街对面的两个黑衣人中,一个年轻一点的,大概二十出头,还有一个年长一点的,应该三十不到。看到凌风从弄堂里走出来,年轻一点的碰了一下年长一点的。年长一点的抬头看了凌风一眼,又朝周围的几个黑衣人使了个眼色。
这一切都被凌风尽收眼底。
不过他觉得铃木善信也未免小题大做了,就算监视自己,派一两个人足够,哪里用得着如此兴师动众?
凌风低头不语,恍若未觉地进行朝前走,忽然感到身后有人快步接近,而且不止一个人的脚步。
凌风一怔,回头一看,三个身穿黑衣的年轻人朝他扑来,左右一边一个年轻人,手里拿着铁棍,中间那个居然双手牵着麻布袋袋口,看样子是准备从后面把凌风套进麻布袋。
——这是监视还是绑架呀?
凌风忽然感到他们应该不是铃木善信的人,大概是看到自己西装革履的,准备绑架之后敲诈勒索吧?
这样的事在租界里并不少见。
看到凌风突然回头,左右那两个年轻人挥起铁棍朝他脑袋上劈来,凌风不退反进,飞起一脚扫向他们的脑袋,“啊”地一声惨叫之后,他们手里的铁棍“当啷”坠地,凌风双掌推出,只听“噗”地一声闷响,两条黑影便倒飞出去,“噗通”一下仰面跌倒在三、四米开外。
中间那个拿麻布袋的年轻人一见,心想:赶紧扯呼,这家伙原来是高手。
他扔下麻布袋一转身,还没跑出三步,忽觉两眼一黑,不知道从天上掉下什东西,居然把自己给罩住了。
凌风伸手接过他扔下的麻布袋,飞身追过去套在了他的头上,朝他屁股“噗”地踹上一脚,那人便在麻布袋里朝前滚了两三米远。
站在四周的还有七、八个黑衣年轻人,凌风没有管他们,直接朝街对面的那个年轻稍长一点的黑衣人走去。
那人一惊,立即一挥手,周围七、八个年轻人立即朝凌风围了过去,他们有的手持铁棍,有的挥舞着砍刀,凌风注意观察了一下,他们中间没有拿枪的。
“打——”
“杀——”
那些人叫喊着朝凌风扑去。
凌风速度更快,在他们还没有靠近的时候,他已经来到那个年长的黑衣人面前,飞起一脚直接踹向他的胸口,那人瞪大眼睛看着凌风,似乎没有想到凌风的身形快的犹如鬼魅,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便一声不吭地就凌风踢得倒飞出去。
“噗”地一声撞到身后那棵大树上之后,又“吧唧”一下重重地摔趴在地上。
这一脚实在是太快,太重,那人还没感觉到痛,几乎就背过气去了。
“找死!”
那个一直和年长一点的黑衣人在一起的年轻人,看到大哥摔趴下后,并无半点惧色,大吼一声之后,挥拳朝凌风的面门击去。
与此同时,那七、八个手持砍刀、铁棍的小混混们也拍马赶到。
凌风伸手抓住年轻人的手腕,另一只手托住他的腰,一使劲把他举到空中,当着一件兵器朝扑过来的那些人挥舞而去。
“啊?”
那些人惊叫着刚刚停住脚步,凌风再次腾空而起,“啪啪啪”一连串脚踹脖子的脆响声,那些人和他们手里的砍刀、铁棍,叮咚咣当地摔了一地。
凌风扣着那个年轻人的手腕一使劲,那人立即哭爹喊娘地尖叫起来:“哎哟,哎哟,侬行行好,快放掉阿拉,阿拉要死掉了,死掉了——”
凌风刚想问问他们都是些什么人,那些摔趴在地上的人又爬了起来,有的挥拳,有的在地上捡起砍刀和铁棍,再次向凌风扑来。
别看这些人不会武功,但动起手来却相当拼命,凌风不想要他们的性命,却又不能不制住他们,因此松开那个年轻人后,他飞身而起手脚并用,时而挥拳直击,时而化掌斜劈,空中旋风扫堂腿更是一次又一次地施展开了,只是在接触到对方的身体时减轻了力道,否则那些人就不仅仅是躺在地上哭爹喊娘了。
性命算是保住了,但七、八个躺在地上的人象是在杀猪般地嚎叫着。
那个年轻人看到这副惨状,加上刚才被凌风捏得犹如万蚁蚀心般地剧痛,转身就要跑。
凌风过去伸手抓住他的衣领,吓得他嗷嗷直叫:“侬快放手,小心阿拉大哥要了你的性命!”
凌风“哦”了一声,把他拽到面前问道:“你大哥是谁呀?”
年轻人看了那个一直趴在地上没动的年长一点的人一眼,没有吭声,因为那人就是他们的大哥,如果现在说出来,别说是凌风,恐怕连他自己也感到有点滑稽。
“说,”凌风再次问道:“你大哥是谁?”
凌风的声音不大,但年轻人还是忍不住浑身一哆嗦:“阿......阿拉是李爷的人,侬可要想想好!”
“李爷,那个李爷?”
“侬真是个巴子(乡下人),李爷都没听刚(说)过?”
凌风看出他瞧不起自己,但却并不气愤,反而觉得他一口上海方言挺有趣的。
“那侬倒是跟阿拉‘刚’‘刚’呀?”
“听刚过黄爷吗?”
凌风摇了摇头。
“杜爷呢?”
用不着再往下说,凌风明白他说的李爷,就是与上海三巨头黄金荣、杜月笙、高虎齐名的另一青帮大佬李云汉。
对于这些上海滩大佬,先别说他们势力有多大,就连蒋委员长都对他们尊敬有加,凌风自然也不想去得罪他们。
“你们既然是李爷的人,我又没得罪他,你们为什么要算计我?”
这时,那个趴在地上的年长一点的人抬起头,“噗”地吐出一口血来,血里面还带着一颗门牙。
“小子,你是没得罪李爷,但却得罪了红姐!”
那个年轻人插道:“红姐可是李爷的干女儿,侬得罪了伊(她),就等于得罪了李爷!”
凌风现在才明白,原来他们是赵云红的人,也可能是一般的小混混,听说最近与赵云红有过节,于是就主动在这里盯梢,准备绑架自己去邀功求赏。
凌风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今天我没空,你们给李爷和红姐捎句话,改日一定登门拜访。”
说完,看到一辆空黄包车从街边经过,一招手,坐上黄包车扬长而去。
“哎,大哥,”年轻人把年长一点的人扶起来,说道:“伊居然扬长而去了吔?”
年长一点的白了他一眼,心想:不让他去还能怎么样,接着找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