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兆民这个混账王八蛋,居然横插一脚,抢我们军统的人。”戴雨农气急,得知押送矶谷廉介的任务交给了军委会的别动总队,他在自己的办公室内骂娘。
军统的早前是复兴社,复兴社内有三大特务系统,贺忠汉的“政训”系,康兆民的“别动队”系,以及戴雨农的“特务处”系。
三大系虽然都是老蒋的爪牙,可相互之间也是竞争关系,争权夺利并不少见。
“老板,总裁这一次为什么会同意让康兆民的人去,而且还是何部长提的建议?”毛齐五奇怪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以往涉日行动方面的事情,都是由我军统方面处置,这一次居然让康兆民派人过去,难道总裁对军统不信任了?”
“会不会因为前一次我们押送那个假的朝香宫鸠彦王中将全军覆没,这一次就不信任我们,让别人接手?”
“若是不信任咱们,可以让荣誉一师直接派人押送,何必要让康兆民的人过去?”戴雨农眉头微微一紧锁道。
“这就奇怪了。”
“戴老板,汉口警备司令部巫主任的秘书丁梦雨小姐来了!”
“老板,我去看看?”毛齐五道。
“嗯,你去见一见,看她怎么说。”戴雨农点了点头。
“丁秘书来了,快请坐。”毛齐五满脸微笑,热情的道,“来人,给丁秘书泡一杯咖啡过来。”
丁梦雨以前也在军统工作,只不过她还巫小云的人,以前的她根本见不到毛齐五的,而现在,换了一个身份后,毛齐五这样在军统内的实权人物也得对她礼让三分。
当然,这待遇并不是她自身的本事,而是她背后巫小云这座靠山,当然,巫小云能够呼风唤雨,如果没有冷锋和荣誉一师强大的军力支撑,就算她再厉害,也不会让戴雨农和军统如此的态度。
“丁秘书百忙之中,还亲自过来,不知有何指教?”毛齐五其实喝不过是个秘书,级别嘛也就比丁梦雨稍高,但实际权势那是不一样的。
一般将军都不在毛齐五的眼里,要知道戴雨农这个上校是可以跟那些上将称兄道弟的人,可想而知,军衔在军统内并不是特别的重要。
“毛主任,小女子只是来传话的,戴老板在不在?”
“我们老板很少来厅里上班,这丁秘书你是知道的。”
“好了,我知道你毛主任是戴老板的亲信,跟你说也无妨。”丁梦雨道,“我们师座说了,人还交给你们军统,至于别动总队的人,哪儿来的,还回哪儿去!”
“什么?”毛齐五激动的失声问道。
“没听明白吗?”丁梦雨就像一只骄傲的小母鸡,头微微一抬道,“我们师座来电,让我转告戴老板,人交给你们军统押送,至于那个别动总队,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明白了,丁秘书,齐五一定转告老板,谢谢!”毛齐五激动的拳头紧紧攥了一下,这刚发愁如何解决这件事,这荣誉一师就送了一份大礼了,这份礼可不轻。
“那我就走了,我们巫处还等着我回去呢。”军统这个地方,真是一刻都不想多待,太阴冷了。
“丁秘书,慢走,我送送你……”
“老板,您都听到了?”屏风后面,戴雨农走了出来,嘴微微的撇起,表情看上去有那么一丝古怪。
“这个冷国光还真是不喜欢报隔夜仇呀!”
“隔夜仇,冷国光跟康兆民有仇吗?”毛齐五听了一头雾水。
“三天前,何部长没有跟委座商议,把正在配合荣誉一师作战的两个炮团给调走了,结果一个炮团走了,另一个却主动留下来了,这一次何部长虽然没有冲着他去,可冷国光却帮我们将了何部长一军。”戴雨农解释道,“这事儿换了别人,绝没有胆子这么干。”
“老板,这是一份大人情呀。”毛齐五惊叹一声。
“齐五,把沈叔逸调回来,这一次任务让他亲自带队。”戴雨农果断的下令道。
“好,我来挑选精干的人手。”
“人手在一百人以内,武器装备要最好的,不够的从我们的秘密武器库里调拨。”戴雨农十分重视这一次的行动。
“这一次不会再出现上一次的情况了吧?”
“那可难说,我收到绝密的消息,上次截杀我们押运小组的日军特战小组的那个日军少佐高桥浩现在就在鲁西,他的通缉令被冷国光洒遍了整个鲁西。”戴雨农解释道。
“难道高桥浩是冲着矶谷廉介去的?”
“不是,他应该早就到了鲁西,砀山铁路大桥就是他带人给炸毁的,我们的人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那怎么能确定他就在鲁西呢?”
“推断,高桥浩已经十天没有露面了,从上一次高桥浩灭掉我们的人,我就加大了对此人的监控,前天监视高桥浩的小组传来消息,因此我推断他很可能去了鲁西,而冷国光在南京也留有后手,他估计也得到了同样的情报,推断出高桥浩到了鲁西,而且他还能拿到砀山铁路桥被炸的第一手资料,可以从现场的情况推断出是否是高桥浩的手笔。”
“老板相信冷国光的判断?”
“他是一个值得让你信服的人。”戴雨农眼神骤然变的深邃起来,没有直接回答毛齐五的问题,“让沈叔逸马上武昌来,今天就到。”
“是!”毛齐五郑重的应承下来,从来没有见戴雨农如此急切过。
开封,豫东第一兵团司令部。
“好饭不怕晚,这个冷国光还真的沉得住气,不过土肥原这两天有点儿反常,14师团表面上还是在进攻,可使用的兵力和力度小了很多,似乎连弹药也不足?”薛伯陵道,“老吴,你们参谋处是怎么分析的?”
“我们也觉得有些纳闷,不过这两天日军高层人事变动很大,听说华北方面军第二军的司令官香月清司让寺内寿一给软禁在北平了,新来的第二军司令官也从东京飞过来了。”吴锡祺推了一推鼻梁上的眼镜说道。
“你的情报效率蛮高的,从哪儿来的?”
“冷国光那边,他们不是有一个相当机密的情报来源嘛,都是他们提供的。”吴锡祺道,“这要是没有他们提供的情报,我们还真是两眼一抹黑。”
“他有自己的情报系统?”薛伯陵惊讶的问道。
“有,不过也是脱胎于军统,但相对独立的存在,具体负责人还是一个女的,叫巫小云,听说来头还不小。”
“巫小云,难道是巫刚兄的女儿?”薛伯陵惊讶的说道。
“巫刚的女儿?”吴锡祺也吓了一跳,这些年他都在粤军,薛伯陵呢游.走于地方和中央之间,加上通讯交通各方面的限制,他们也不可能做到掌握一切信息。
薛伯陵也不太喜欢跟军统的人来往,而巫小云早两年已经离开军统了,去了教导总队,沉寂了下来,他们俩都是太忙了,根本想不到。
“我记得当年在大元帅府的时候,她才这么大,扎着两个辫子,很少说话,经常一个人坐在台阶上发呆,宋先生最喜欢的孩子中,就是她了,后来,听说她去上海念书,再后来,就很少听到她的消息了。”吴锡祺道。
因为薛伯陵在大元帅府干过警卫,而巫刚是大元帅的侍卫副组长,虽然官不大,可都是大元帅身边信任的人。
现在的蒋委员长对这些侍卫们也是客客气气,称兄道弟的,不过当年的老弟兄死的死,伤的伤,还活跃在军界和政坛的很少了。
必经卖命和卖脑袋还是有区别的。
“我也没想到她会走上这条路,巫刚兄的死,她才六岁,给他的刺激很大,我当时也常年在军中,南征北战,从来没有在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三个月,一晃十几年过去了,现在我才发现,我的记忆里居然没有这个孩子的任何模糊的印象。”薛伯陵叹了一口气。
“你都没有印象,我还停留在她十岁之前的样子,现在就是见到了,恐怕也不认识了。”吴锡祺苦笑一声道。
“巫刚兄天赋异禀,过目不忘,想必这孩子也有如此特长。”
“你的意思是,她能认出咱们,咱们未必能认出她来?”
“算了,不提这个,到时候,咱们找个机会去看一看就是了,现在咱们还是说土肥原吧。”薛伯陵中断这个话题。
“我觉得如果我是土肥原的话,现在最想的就是保住基本盘,然后再想着如何改变被动的局面。”
“说下去。”
“把战线收缩,集中于郓城和曹州之间,他的部队都是高度机械化的部队,依托鲁西平原的宽阔之地,我们在这里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这是要建立在他有足够的油料和弹药补给的情况下。”
“我不认为他现在缺少这个,他这两天做出来的动作,其实就是引诱我们上钩,让我们认为他没有力气发挥自己机械化兵团的优势了,而我们在台儿庄刚打了一场大胜仗,接着在鲁西又给了他一记重创,这个时候,我们应该会乘胜追击。”吴锡祺分析道。
“你的意思是,土肥原现在就等着我们打上门去?”薛伯陵脸上古井无波道。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如果我们主动出击,对他来说是求之不得,如果我们不动,他反倒为难了,没有办法抉择。”吴锡祺解释道。
“老吴,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呢?”
“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吴锡祺郑而重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