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中国军人,从来不缺乏牺牲的勇气。
无论在地上还是天空之上。
已经被周大鹏疯狂开火打成筛子却依旧目光狰狞盯着百米外目标准备最后撞击的铃木正雄没有达成自己的梦想。
一架从斜刺里猛冲而至的战机,在铃木正雄和周大鹏两机相距百米的时刻,冲了过来,以比两机还要高多的时速,犹如一支利箭,从铃木正雄的飞机下方冲过。
快的几乎都没让一直睁大眼睛的上万军人看清,战机就已经远离一百米,而铃木正雄的飞机却是狠狠地一偏,周大鹏的七颗星战机险而又险的从日机侧边冲过,两机的距离,绝对不会超过三米。从远处看,就像是撞上一样。
驾驶舱里,周大鹏的脑门上也全是大颗大颗汗珠,只差0.3秒,他就和座下的战机一起和这个世界说拜拜了。
虽说不怕死,但绝没人想死不是?
只是,陈不平这个蠢蛋怎么样了?虽然时间很短暂,虽然周大鹏根本没看清是谁破坏了日军飞行员这拼死一搏,但周大鹏却知道,除了陈不平这个僚机,这处战场再不会有别人。
最少已经有十架战机遵守他的军令,在击落敌机后根本不返回,就编队向东方飞去。
虽然他也没有和日机相撞,但凭着经验,周大鹏几乎已经猜到了他是用什么破坏了日机的平衡,那对于任何一架飞机来说,也是毁灭性的。
周大鹏一边蹬着尾舵放下襟翼以最快速度将飞机向左划出一道弧线,一边努力回望,他想知道陈不平这个混蛋现在的情况。
可是,飞机瞬息百米,几秒钟过去,就是近千米,他又如何能看得清陈不平飞机的模样,他只知道陈不平的飞机还在天空上,还在飞行,这稍稍的让他放了一丝担心。
周大鹏看不清,但地上的中日双方上万军人却看清了。
等到三机像三道直线在空中交错而过,红太阳尾翼属于日军的那架视死如归的战机的机头,突然掉落,然后整架飞机打着旋儿,彻底失速,就像一个被丢在空中的玩具,向下方掉下。
等到他们再看到突然加入冲撞再飞远的那架战机的模样,大部分人终于明白,为何满怀死志要和中国战机同归于尽的日机为何没有得逞。
那架战机已经没有涂装着青天白日旗的尾翼,他的尾翼在从日机机腹掠过下撞没了。在如此高速下,那个高高竖起给飞机保持平衡的尾翼就像是一把锋利至极的手术刀,竟然将日机的整个机头给生生切掉,同时,还带偏了日机的航向,让编号001的中国战机得以逃过一劫。
他成功了。飞行员的勇气与高明的飞行技巧让数千日军为此失声。
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不,确切的是说仰望天空的目光中,一名中国飞行员以完全不输于所谓武士道的勇气和决心,以近乎于完美的飞行技巧,以尾翼为刀,切断了他们眼中英雄的机头,也切断了已经死去的铃木正雄期待的零的突破。
同时,也切断了铃木谦二大佐心中原本坚定的信心。
如果,中国人在战斗中都能有如此勇气和决心,他和麾下的数千官兵真的能坚守嗷援军到来吗?又或者说,他们,真的能打赢和中国的这场国战吗?
这一战,除了收获编号119战机的飞机尾翼,24架日机纷纷折翼,却什么战果也没有。
只是,肉眼清晰可见的,飞过了数百米机头向下极速俯冲,业已经失去尾翼的中国战机还失去了座舱的玻璃盖子,在数秒前实施了那次手术刀般精准的空中斩首后,中国战机亦受创严重。
他,还能继续展翅翱翔吗?
“八嘎,命令重机枪中队所有火力,对空射击,把支那人打下来。”铃木谦二红通通的眼睛瞪着天空上高度已经不算高,翅膀抖动着摇摇欲坠的中国战机,咬牙切齿的命令道。
做为日军现在的最高指挥官,他很清楚,正是由于这架飞机的横空出世,将刚刚升腾起来的士气又给打没了,尤其是看到己方那架欲拼死一搏的战机无比凄惨的从空中坠落的时候,战场上士兵们的士气简直比帝国雄鹰向地面跌落的速度还快。
唯有打下他,或许还能拯救一下低迷的士气。
“大佐阁下,敌机,在最少3000米之外。。。。。”收到上官不靠谱命令的重机枪中队的中队长脸色犹如吃了一坨翔一般难看。
裆下,应该满满的都是忧郁。
悲剧的大日本帝国陆军,竟然没有防空高射炮。用重机枪去打数千米外的飞机,大白天的,大佐阁下您醒醒。
“混蛋,打不着也要打,陆航那帮混蛋创造的耻辱由我们光荣的帝国步兵来替他们雪耻。”铃木谦二大佐这会儿因为愤怒显然是已经有些上头了。
由六挺重机枪组成的集火阵地徒劳的朝天空射击,如果有高速摄像机的话,会发现子弹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然后向群山中落下,平地射程也不过一千多米的92式重机枪想打中三千米外最少也有700米高空的飞机,正如那名中尉中队长脑海里不断响起的一样,大佐阁下,您还是醒醒吧!
一见日本人还敢朝自己受创的飞机射击,负责攻击他们的敢死营自然不能忍。狗日的老子不打你都好的,还敢主动挑衅?
敢死营所拥有的近三十门迫击炮几乎都同时调转炮口,朝着胆大包天的日军重机枪阵地狂轰。
疯狂的炮火将藏在己方阵地角落里的重机枪打得焦头烂额狼狈逃窜。
在空中激烈战斗的这段时间,771团两个步兵营却是没有停止前进的脚步,40分钟时间,已经足够他们全员抵达。
经过带队的771团徐团长和独立团这边带队的团副张儒浩紧急协商,两个步兵营分别支援敢死营的两个步兵连,一左一右死死钳制着这股人数近千的日寇。
这个时候,独立团和386旅的兵力首次超过了铃木谦二麾下的兵力。
与此同时,在山林中看到天空中战斗的凌洪也在做最后的动员,指着陈不平已经没了尾翼的战机:“弟兄们,我们中国的空军,是不是好样的?”
“是。”山林中传出的吼声震动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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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我命令你们,丢掉一切除枪械弹药饮水以外的一切负重,离开树林,全速向战场前进。团座长官给我的命令是一小时二十分钟抵达战场,现在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你们告诉我,三十分钟后,我们磐石营,能不能到达战场。”
“能!能!能!我们能!”
磐石营的士兵们丢掉背囊,丢了工兵铲,丢了水壶,丢了除了战斗需要以外的所有物资,扛着枪冲出丛林,在山间全速向最少三公里外的战场前进。
没了水壶,单兵水囊里的一公斤水也足够战斗期间的需要了。负重由先前的近20公斤,减少到不到10公斤。
地面上的战斗,由铃木谦二的徒劳军令引发,重新如火如荼。
而天上,那架生死不明中国战机却是牵动着所有中国军人的心,所有人都希望,那名勇敢的飞行员安然无恙。
拿着望远镜默默注视着高空的刘浪突然命令:“三川儿,让通信排给我接入义勇军通信频道,波段为保密手册第四页第16个数字,反过来即可。”
“是!”三川儿很麻利的将硕大的单兵通信器放到了指挥部的桌子上旋开开关按钮,转身就腾腾的跑了出去。
没过多久,单兵通信器里的滋滋声逐渐消失,传来了周大鹏拼命的呼喊。
还好,叶教授们研发的单兵通话器虽然在地面战场上效果不太好,但联系没有遮挡的空中,信号还算不错。
“猎手,猎手,你情况怎么样了?收到请回话。”
通话器中先是一片寂然,接着,就响起了数声焦急的询问。
“雄鹰1号,猎手中弹了?”
“雄鹰1号,猎手情况如何?”
远在十数里之外尚未离开战场的几架中国战机同时收到了周大鹏的讯息,纷纷会问,也证明陈不平这个刚加入“航空义勇军”的小伙儿已经被他们接纳,成为他们的一份子。
没有超人额勇气和飞行技巧,想被一个在一起超过两年半的团体在如此短的时间就接纳,可不容易。
但陈不平做到了。就在数秒之前,他更是用实际行动证明,他无愧于他新结识的这帮同伴们,也无愧于他学习过的杭州觅桥航校的校训,更无愧于中国空军。
良久,陈不平有些虚弱的声音在通话器中响起:“雄鹰1号,我还活着,飞机,还在。”
“上帝保佑,你还活着,该死的混蛋,我教你剪刀切割,可没让你用于实战,那连我的教官都没用过。”周大鹏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在通话器里骂道。
“哦吼!猎手,你行的,抢走雄鹰1号第一王牌的称号,我看好你。”
“哈哈!猎手,回去了我要请你喝酒,你不是早就想喝我藏在座椅下的威士忌吗?中午都归你了。”
“哥们儿,我们四川基地的一枝花密斯杨最喜欢英雄,回去我就介绍你们认识。”
通话器里响彻着飞行员们的欢呼。
在战场上,不光是战斗的胜利可以让他们欢呼,战友的无恙才是最值得欢庆的事情。
“光头,你滚蛋,我可是有未婚妻的人。”陈不平愤愤然的回答道。
天上地下的通信器里同时传来大笑声。
未来大将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轻松。
只要人活着,就好。
只是,他们每个人都没看到,陈不平每回答一句话,就会喷出一口鲜血。
嘴角,胸前,已经是殷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