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半个通宵的手术,圣玛丽医院加班加点的医生都有一天的休假,方海涛自然也不例外。
可他并不能立刻前去尤所提供的游击队伤兵地址,方海涛的精神损耗实在有点大,休息了四个小时脑袋还是有点酸胀,这个状态去给游击队做手术无疑风险极大。
而且还约了石川佐佐木今天一早进行治疗,这厮可是自己计划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不去可不行。
再说了,凌晨时分跟踪自己的那个人不知道还在没在,会不会继续跟踪自己,甩掉这个小尾巴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石川佐佐木的保镖亲自接送。
早上八点半,石川佐佐木的专车准时把方海涛接往了里奥别墅,不用自己开十一路公交,方海涛乐得在车上闭目养神,恢复精神是最重要的。
石川佐佐木今天居然在别墅大门迎接自己,这让方海涛对他的怕死程度又有了新的认识,如果石川这样的礼遇搁在其他普通人身上,怕是受宠若惊,早对其卑躬屈膝、马屁乱拍,可方海涛却觉得这厮不来大门迎接还好,因为大门到巴洛克主庭院还有一段距离呢,现在要跟着这位让自己有心理反应的菊花脸一路同行,实在是有反胃的冲动。
今天别墅的守卫明显又比昨天要严密许多,看来石川佐佐木还真相信有人想谋害他,自己这病是被人下毒的。
如此一来方海涛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只要他后续谋划得当,就算基因药剂真的研制成功进入投放阶段,那也能拖上一些时日。因为三菱商会在物资售卖流通这个渠道中占有的比例最重,石川佐佐木忙于揪出子虚乌有的下毒者,那肯定对商会在华夏的运转管理有所放松,这就给了方海涛拖延破坏的便利。
由于赶时间,方海涛没像昨天那般磨磨蹭蹭,一上来客套话也没说两句,就开始为石川佐佐木配置药液、血液透析、安排食谱等一系列的治疗,反正身为三菱商会的代表,他的住所什么医疗器械、药品没有?那自然是怎么复杂方海涛就怎么给他治疗。
毕竟左滕胜也是个学医的,太简单可忽悠不了他,再说了,石川佐佐木的毒已经侵入脏器,单用西医那一套,按现在的医疗水平不这么复杂也办不到哇。虽说方海涛只要给他扎上两针排清毒素一天时间不用不了,但为嘛这么尽心尽力,方海涛的目的就是要把石川佐佐木的心思全拖在这个病上。那么快将他治好,除了显示自己医术高明和暴露自己会华夏针灸之外,还有个毛球的好处?
在方海涛高度复杂又眼花缭乱的治疗手法下,左滕胜彻底晕菜了,他现在就像医院里的小护士,只有打下手的份,而且这下手打得十分的忙乱,哪里还有心思去琢磨为嘛要这样治疗。
左滕胜忙,方海涛却一点也不忙,他只是动动嘴皮子而已,动手的活全是左滕胜捣弄的。一个小时不到,方海涛就将一个星期的治疗排程说清道明,留下目瞪口呆的石川佐佐木和左滕胜大眼瞪小眼,约好下星期再来进行第二疗程就拍拍屁股走人。
一出里奥别墅的大门,方海涛眼睛就被一道亮光闪了两闪,那是早上临出门时跟林震约好的暗号。他怕凌晨跟踪的那个家
伙贼心不死的还跟着自己,就让林震、小德子、钱多多三人给自己保驾护航确定有没有跟踪者。这道亮光就是林震在两百米开外用镜子反射而出的信号,表示没有跟踪一切正常的意思。难道那厮跟了大半夜,回去睡回笼觉了?太不敬业了!方海涛极度鄙视的想到。
事实上,立花那子很敬业,他在跟近藤御汇报了之后,又倒回方海涛的住所监视起来,一天两天不睡觉对受过严酷训练的立花那子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在跟踪到里奥别墅这里时,他就跟不下去了,连立花那子都没想到这个方海涛居然跟石川佐佐木有牵扯。这个人不但社会影响力够大,还跟军方有关系,而且与三菱商会也有牵扯,这样的人立花那子可不敢再轻举妄动了,恐怕连自己的师弟要动他也得考虑考虑后果,这事估计得让宗主出面。
因此,方海涛等石川佐佐木接送的保镖离开后,直接就动身前往游击队的伤兵安置点。
可没等他出城,就感到自己被两个不入流的跟踪了,按他们的身手和及其不专业的跟踪手法判断,应该就是凌晨时分的那第二拔跟踪者。
方海涛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这样的水平就想要跟踪我,大头菜吃多——想想就好了。
无论是地下党还是特工间谍,他们一拿到任务,准备工作不是直接针对任务目标的周边,而是首先对任务地区地形的侦察。熟悉的地形是任务的顺利执行和撤退的保障,在太原卧底也有一些时日了,方海涛比本地人还要熟悉太原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哪里有小巷、哪里有胡同自是清清楚楚了然于胸。
所以,在方海涛带着那两个业余跟踪者绕了五条街道小巷后,彻底甩掉了尾巴,中午时分就赶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座隐藏在深山里的废弃寺庙,虽然被游击队修葺了一番,遮风挡雨勉强够用,但还是显得破陋。
二十多个重伤的游击队同志就挤在这小小的一间破庙里,庙里只有六间房,六个人分到一起,看起来窟窿最少的一间分给了留守的女卫生员们。
方海涛对上切口验过身份后就被哨兵领了进来,面对那么多挣扎在死亡线上的同志,方海涛二话不说就开始忙碌的检查起来,他要先将伤兵分分类,看哪些是需要立刻救治,哪些可以缓一缓。
在这里,他没有像圣玛丽医院那些受过专业训练的护士助手,什么事都要亲历亲为,那些女卫生员能做的非常有限,而且药物器械也没有医院里的那么齐全,甚至可以说是匮乏,但这也难不倒方海涛,因为在这里他不用顾虑身份的暴露,可以随心所欲的运用自己最拿手的中医医术进行救治。
没有麻醉药剂没关系,老子用针灸麻醉;没有手术器具没关系,老子炼体术摆着好看的吗?用内力吸我也把子弹吸出来;没有止血钳止住内出血没关系,定魂针法都可以让人体进入假死状态,小小的止血还搞不定?
在方海涛精湛的中医医术下,伤兵一个个得到了妥善的救治,看着挥汗如雨、用神奇的医术将伤兵从阎王殿里抢救回来的这个帅气医生,留守的女卫生员一个个眼里都冒着绿光,这可是
个宝贝疙瘩啊!一定要说服卫生队队长将这医生收进来!这是所有女卫生员的心声,但个别单身年轻的女卫生员还有没有别的心思就不得而知了。
救治的过程也不是一帆风顺的,方海涛此时就遇到了一个左脚将要坏死的伤兵。
这伤兵也有够倒霉的,被敌人击中五枪,可枪枪都打在左边的小腿上,膝盖被打碎,胫骨和腓骨也被打断成长短不等的三截。由于没有得到及时有效的治疗,虽然外出血止住了,但血管却被断骨压迫,使得膝盖以下的小腿部位血液不流通,有组织坏死的倾向。方海涛建议这伤兵进行截肢,避免感染。
这伤兵一听到左脚保不住要截肢,情绪立马就激动起来,死拽着方海涛的手一个劲的哀求帮他保住左脚,任由方海涛如何劝说就是不肯松手。
其实换了任何一个人突然得知自己的手手脚脚要被锯掉,也是很难接受的,试想一下,以后要靠拄着拐杖走路那得有多不方便,而且1938年那会,华夏的许多人都还有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老旧观念,要锯掉他的脚不是要他的命吗?
可这伤兵死活不肯截肢的原因不是怕以后不方便或是那些老旧观念作祟,而是怕不能再上战场杀鬼子。
这伤兵名叫李韬,原是太原阳曲县黄寨镇人,家里有十口人,也算是镇上比较大户的人家,倭国人攻打过来的时候,来不及避走,李韬的爷爷李仁傅就举家投降了倭国人,家里的钱财都被掠夺一空。可丧心病狂的倭国士兵见得李韬的姐姐长得水灵漂亮色心一起,直接就在李家全家人面前对她施暴,那可是整整十五个如狼似虎的兵油子,足足有一个小时,李韬的姐姐生生被奸杀。
李仁傅亲眼看着自己的孙女在眼前被糟蹋至死,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和力气,抄起一张椅子就砸到了其中一个倭国士兵头上。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凶兴大发的倭国士兵,用刺刀将李仁傅刺成了筛子,而且还将李家所有的女眷全部奸杀,李韬的奶奶六十多岁,最小的妹妹只有四岁,都没有放过。
李韬虽然才十六岁,平时也是个循规蹈矩的乖孩子,这炼狱般的情景确实让他弱小的心灵感到恐怖,但人一旦被逼狠、害怕到了极致,不是发疯就是爆发,李韬没疯,他爆发了,当时就想冲上去跟这些恶魔拼命,却被父亲李庆死死的摁住,不断在李涛耳边反复着那么一句话:“韬儿,你不能死!你死了李家就绝后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李家遭受这个劫难的摧残过后,就只剩下了李韬两父子,但李庆没有等到十年后的报仇,就因为心结气郁而离开了人世。
李韬了然一身,可他也牢记了父亲的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的自己拼死了也就只能拉一个倭国兵垫背,这不划算!他想要杀个够本,起码也要拉二十个鬼子才不亏。
于是李韬一直在等机会,有一天,他无意中得知山上的游击队袭击了鬼子的一个据点,杀了十几个倭国士兵。从那时起,李韬就打起了加入游击队的心思。一个月后他终于得偿所愿,成功加入了陈队长的游击队,并在第一次攻打据点时亲手捅死了三个鬼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