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谦探头看着冬儿抄书,嘴里啧啧说道:“看你这身姿、笔势都不错,怎么能把字写成这样?真是不简单。”一边说,一边不停的“啧啧”摇头。
冬儿嘴角微微抽了两抽,终于还是忍住了,依然沉着性子继续自己手里的事情。
王嫂子无语的看着冬儿,见她丝毫没有收笔招呼六爷的样子,当着张谦的面,又不好明言提醒她,只好笑着说道:“六爷,您再好好看看,姨娘的字写得不错,汤先生那么挑剔的人,都说姨娘的字写的好很多呢。”
张谦笑眯眯的看着冬儿,说道:“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啊,这么短的时间,能把字练成这样,真是不简单。看看这字写得,灵动而有骨力,让我这写了十几年字的人好生叹服。”说完,又连着啧啧数声。
特么的,这就是不能再写的意思吧,明说不好吗?正好,巧云端着茶壶、茶盏上来。
冬儿干脆把手里的笔放下,对妙云招招手,“收拾下去吧。”
王嫂子还帮倒忙的说了句:“姨娘,六爷这是真心夸您呢。”
冬儿凉凉的说了句:“王嫂子,这话你也好意思对我说,我看六爷倒是真心,只不过是真心讥讽我写的差劲。算了,还是把桌子腾出来,伺候六爷斟茶、上茶点吧。”她说着,就帮着妙云,把炕桌上的纸张、笔墨收起。
张谦则乐呵呵的的说道:“冬儿你多心了,你接着写,茶具和果子放茶盘里就行,斟茶、上点心也用不着你,你把你该伺候的事情伺候好就行了。”
冬儿闻言,收拾笔墨的手停顿了一下,什么是她该伺候的事情,如果他指的是那些事情,那他这说话也太赤/裸/裸吧?
王嫂子也听出张谦的话外之意,她不动声色的快手帮着妙云,把炕桌上的纸张、砚台等物收拾下来,让巧云斟茶、上点心。
张谦往炕桌前坐了坐,探头在冬儿耳边低语:“你没理解错,我说的就是那个意思。”虽然是低语,可是该听见的人都听见了。
张谦的话,成功的让冬儿给妙云递书册的手抖了一抖,冬儿甚至没敢抬头看王嫂子几人一眼。只是在心里咒骂,她理解什么了?就算他说话声音不大,可是足够王嫂子和妙云听到了,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啊? wωw¤ttκд n¤¢ ○
张谦心情愉快的看着冬儿拘谨、恼怒,又强自镇定的样子,觉得很有意思。这个女子,明明在这方面很紧张、羞怯,却没有女子们通常的娇羞神态,总是想保持风轻云淡的样子,看起来很不想让他知道她内心的紧张、青涩。
难道她还想表现出她在这方面很老辣吗?张谦想着,不由得笑出声来。
这类话就不是她们这些下人该听的了,王嫂子领着两个丫头悄悄的退下了。
大白天的,马上就是午饭时间,古人不是对白日宣淫很不耻吗?料他张谦也不至于在这时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至于说什么,就随他去好了,当耳旁风吹过,只要没有实质性的事情发生,自己还应付得来。
王嫂子退领着丫头们出去了,冬儿也镇定下来。
话说,自己的实际年龄,比这个无耻的男人还大些不是吗?又不是黑灯瞎火的,有什么不安的?混过一会儿是一会儿,谁知道晚上又会发生什么事情,没准儿他真的惧内,又被姚氏叫走了呢。
张谦见冬儿竟然在很短的时间里把心情平复了,不觉有些奇怪,刚才王顺家的几个在场,冬儿紧张成那样,跟前没人了,她倒显得很踏实的样子。
张谦想的心下疑惑,就凑上前去,冲着冬儿耳朵吹了口气。这时,正是冬儿安慰自己把他的话当做耳旁风,就有一阵风在耳边吹过。
冬儿身体略歪,看了张谦一眼,心想,大概自己真的人品不好,刚刚用这个话打劝自己,事情就真真的照着样子来了。
不过吹口气而已,不是多大的事儿。冬儿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又给张谦的茶盏里续了茶,中规中矩的说道:“六爷请喝茶。”
张谦却把茶盏往外推了推,“马上就是午饭时间,不喝了。”接着笑问她,“怎么?不紧张了?”
冬儿略作犹豫,干脆说了实话:“是。”
张谦笑道:“女子初时面对夫君,不是应该很娇羞的吗?冬儿是怎么回事,怎么看起来像是很老道?”
讲真心话,冬儿也不想在这方面表现的老道,问题是,她更不知道怎么才能做出娇羞的姿态。
冬儿是真的为难了,她皱着脸说道:“我,那个,我不会做娇羞的样子。”
“娇羞是一种自然表露的神态,不是做出来的样子,你竟然说你不会。”张谦几乎要扶额哀叹了,好像真是这么回事,从自己第一次见她,无论什么情况之下,这个丫头都没流露出类似娇羞、羞怯的样子。
至于吗?冬儿看着张谦懊恼的样子,问道:“娇羞这个……东西,无论会不会,都没什么关系吧?”
张谦上下左右的打量冬儿几个来回,才意有所指的说道:“当然有关系,这会让你少了妖娆妩媚的女人气。”会让夫君不喜。
冬儿在他打量她的时候,就知道他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她挑了挑眉,问他:“六爷不是让我来做管事的吗?有没有女人气有什么关系?”
张谦笑道:“可你也是我的侧室,你得先做好侧室,才能去管买卖。不然,我怎么会放心把张家的买卖交给你管理,有句话不是说,女性外向吗?”
冬儿看了张谦好半天,再一次确定,若论无耻,自己无论如何也比不过他,认输才是正道。
她转头向外,“王嫂子,午饭还没取回来吗?”
张谦和冬儿的午饭,应张谦要求,摆在炕桌上。张家的饭菜一向不错,味道好、精致,但也不奢华,每餐下来所剩不多。
今天,家主张谦在锦绣院用饭,多了两个精品菜和两样主食。张谦把冬儿招呼到自己对面坐下,其余人都打发到外面。
冬儿只是在开始的时候思量张谦是什么意思,这是要她伺候他吃午饭的意思?张谦一动筷子,冬儿就明白了,大概张谦嫌弃人多麻烦。
张谦把一个红烧狮子头一分两半,给冬儿夹了一半,自己碗里夹了一半。虽然一动筷子就是肉菜不是冬儿的吃饭方式,但是,六爷给她夹菜这么高的待遇,很让她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六爷喜欢吃什么?我帮六爷布菜。”冬儿最终也无法坦然接受张谦的好意,连忙回问表达善意和感谢。
张谦摆了一下筷子,“不用那么费事,又不是够不着。你只管吃自己的就是。”
自己一个妾室居然会有这种待遇?还是张谦不喜欢大家族那看似排场,实则影响胃口的用餐方式。
既然他这么说了,自己就当真好了,饭桌上偶尔互相夹个菜算是客气或者关心,他们是从属关系,这些套路就不用了。
于是,冬儿实心眼的自顾着吃了个很有自助意义的午饭。饭桌上,张谦没有秉承食不言的严谨传统,问了冬儿这几天过的怎样,在府里的感觉是否还好。
冬儿的回答也客气有礼,整个午饭的过程气氛和谐,唯一一次不怎么默契的举动,是冬儿把筷子伸向最后一个蒸饺的时候,被张谦的筷子碰到。
冬儿飞快的看了张谦一眼,迅速放下蒸饺,另外夹了个小花卷。张谦这厮,绝对是故意的,自己已经夹起来了,他的筷子才突兀的出现。
而张谦那里也慢条斯理的收回手,微笑说道:“难道你不应该客气一下,把这个蒸饺夹给我吗?”
既然这么想的,还装什么样子?冬儿暗自腹诽,但也知道作为妾室,自己确实做的不妥,于是顺了张谦的意思,拿起王嫂子留下布菜的筷子。
正要去夹那个蒸饺,张谦又说话了,“还换什么筷子,这个蒸饺你的筷子不是已经夹过了?”
冬儿的手停顿一下,事儿真多,到底要怎么样嘛。然后继续把蒸饺夹进张谦碗里,说了句,“六爷请用。”爱咋地咋地去。
虽然这样想了,但是冬儿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好在午饭已经进入尾声,冬儿偷眼看张谦面不改色的吃下蒸饺,心里舒了口气,放下筷子。还好,和陌生人一起的这顿饭总算是吃完了,饭菜不错,就是比平时早了些。
王嫂子虽然在外间吃饭,但眼睛和耳朵却时时关注着冬儿这里的情形,让她欣慰的是,六爷和冬儿午饭的气氛还算和谐温馨,听闻他们的说话,更多像是已经熟悉的家人或者夫妻之间的对话,丝毫不见冷场。冬儿的表现也中规中矩,没有亮出她的牙齿,哦,还是六爷表现比较好,没逗冬儿。
直到午饭结束,冬儿喊她们进来收拾桌子,里间的气氛都不错。
巧云伺候两人漱了口,王嫂子问张谦:“六爷午间安排在哪里休息?婢子们也好着手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