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布工坊和制作工匠的事情都有了眉目,冬儿也就轻松了不少,平日也就是到处看看进度如何,再在江浙府分号的染色工坊里转转,看看分号的成品料子各有什么优缺点。
冬儿把两个会画图的管事和两个制机工匠分作一起,花了很大一部分时间,给他们说自己印象里的提花针织面料,她大概说了说她印象里的,那种正面是花纹,背面把不需要的丝线勾带平整的提花面料。让他们先小范围的手工试一下,想想织机是否能实现些简单图案,还给他们绘制了几个简单的花纹,供他们试验。
鉴于廉伯和两个制机工匠签订的年限超长、诸多苛刻的限制条件,类似于高价卖身契的雇用文书。冬儿仔细回忆了两天,又把她的关于毛衣编织机的记忆,说给几人听,让他们结合她绘制的几个简单花纹,看看能不能试想出一种编织方法。
天气渐渐炎热的时候,两个制机工匠和两个管事,被张谦派来的人接回京城。而江浙府的染色工坊也已经建成,并且开始试运行。
眼看着工坊试运行进行的如火如荼,江浙道府衙来人了。说有人举报,这个工坊行事鬼祟,似是进行不法勾当,要求他们停止一切作为,接受差役的检查和勘验。
廉伯和莱文信多方交涉无果,可是事关商业机密,总不能他们的新式工坊还没正式运营,就被人把家底看了去。
廉伯只同意让几个有身份证明的差役进工坊查看。至于跟在差役身后几个身份不明的人,廉伯严词拒绝了他们进入工坊。
差役们也不愿意,身后的几个人不能进去,他们这几个外行进去干什么。
双方交涉无果。廉伯无法,只得把全部工人退出工坊,让差役封了工坊。告诉差役们,他只是给东家做事的,等他请示了东家,再做决断。
几个差役封了工坊,冷笑几声,语气轻佻的问道:“听说这里还有女人出入?”
廉伯立时沉了脸,冷声说道:“几位差爷慎言,那是我们东家的家眷,是主管一方买卖的大掌事。若是差爷的话让我们东家听了,恐怕不好。”
领头的一个差役大笑几声,说道:“你们东家的家眷能抛头露面的出来做这种事情,可见你东家也不是什么明白人。爷告诉你,咱们是衙门办事的人,可不是闲的没事做,陪你们在这里唠闲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要么敞开门让我们进去查看;要么就关门,若是关了门,那就永远不用开张了。”
廉伯冷笑着,看几个差役领着十几个明显别有目的的人离开。做事低调不张扬,就没根底吗?笑话。
一旁的莱管事低声说道:“廉主事,我晚间去拜会守备大人,把此间的事情说一下,看看守备大人的意思。若是说好了,没准儿明日就能开工。”
廉伯对他的话不置可否,而是问道:“你知不知道那几个衙役是什么来头?”
莱管事道:“江浙道新上任的同知,身边有两个幕僚,听说有一个幕僚安排了几个混子进衙门,想来就是这几个人。”
廉伯说道:“先不急着托关系。你差人打听打听,让人查看工坊是谁的意思,摸清了底再说。这几日,工匠们也疲累了,正好趁这个机会,让他们歇一歇。”
哼,几个蠢货,连找麻烦对象的根底都不打听清楚,就上来满嘴喷粪。冬儿能随便让几个蠢货说道?这件事,断不能随便找找人,就把事情了了这么简单?
莱文信去找关系,打听今天事情的初始原因。
廉伯则想了想,这件事还是和六爷说一声的好。若是六爷还在京城也就不说了,前些日子六爷捎信来,说到他出来办事,离江浙府不远。信中还问询他们的事情办的是否顺利,这事给六爷说一声,也告诉他事情不难办。至于六爷是什么意思,那就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工坊发生这个事情的时候,冬儿刚好不再工坊。廉伯回去大概和冬儿说了说,告诉她有人利用官府的小喽生事,工坊暂时关张几天,让她找风景秀美的地方游玩两天。
第二天,莱文信打听来的消息,衙门里的一个经历一直吃着祥云绸缎庄的供奉。前几天,这个经历连着几天和新任同知大人议事,议事时同知大人身边姓元的幕僚都在场。来流锦行要求勘验的几个差役,正是元老爷带来的人。
看来事情的源头,很可能就在那个经历身上。这个经历已经在江浙府任职五年了,看来他要换一换地方了。
廉伯吩咐莱文信:“找人悄悄打听这个同知上任的时候,都带了些什么人,包括家眷、亲戚。着重打听那个姓元的幕僚,看看他是什么情况,家人亲朋都算上。”
他就不相信了,一个用了几个拎不清混子的幕僚,能聪明、干净到哪里去?混子也得看混什么的?若是连个眼力劲儿都没有,只知道欺压弱小,这样的混子,也只能一辈子吃挂落儿。
还没到第三天,同知大人的小舅子,为了争抢一个窑姐儿,跟人打了起来,被人家暴打一顿,浑身剥的精光,扔在离府衙不远的街道上。
更有甚者,还有几个好心人,跑去府衙禀报:同知大人的内弟被人打了,现躺在街上没人管,甚是可怜。
几个差役听了,这可不行,那可是堂堂的同知大人,怎么也得先去把大人的内弟抬回来,还要尽快查找凶手。
差役们到了地方,才看见浑身精光、不着寸缕的同知大人内弟,蜷着身体,被密密匝匝的一群人哄笑着围观,而应该有的随从一个不见。
差役们连忙上前击散众人,胡乱裹了几件衣物,把这位爷送回了同知大人家里。
这么一闹,几乎全府城的人都知道了,同知大人的小舅子,不知做了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赤身裸/体被人围观近一个时辰。连衙门里的差役们,私下都笑语,对那个趾高气扬的公子哥儿品评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