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抽噎着打算回萱馨园,谁知刚转身走了几步,就听到后面一片吵闹之声。她停下来回头看去,就见杨姨娘所在之处,几个人围在一处忙乱。
徐嬷嬷留意着后面的动静,她低声告诉姚氏:“是杨姨娘昏过去了。”
芊姨娘一听,盯着不远处忙乱的几个人,满脸的厌恶。
晨姨娘却不愿意沉默,凉凉说道:“杨姨娘装的挺像吗?六爷大难,杨姨娘凡事不操心,关起门把日子过儿有声有色。前几天还满大街的溜达呢,六爷一回来,她就昏倒了。这就是给六爷看呢,想着让六爷知道,她有多在乎六爷。”
姚氏面色更是不好看,“六爷都这样了,她那里还添乱。徐嬷嬷,你过去告诉她们,想昏厥回她自己的院子,爱死爱活都由她,只是不要给救治六爷添乱。”
徐嬷嬷过来,正好听到廉伯,要把冬儿安置在六爷的书房。
徐嬷嬷求助的朝姚氏的方向看一眼,然后对廉伯说道:“廉主事,这是外院,杨姨娘不适合留在这里。还是送回锦绣院,让管家另外请郎中,给杨姨娘瞧病。不要打扰了救治六爷。”
姚氏看到徐嬷嬷望向她,也赶过来,接着徐嬷嬷的话说:“不就是昏过去了吗?用的找这么兴师动众,给大家添乱?徐嬷嬷,过去给杨姨娘掐人中。只要够疼,杨姨娘自然就醒了。”
然后,又责备廉伯道:“廉主事,不是我说您,您也有些岁数了,六爷又亲近、看重您,怎么您连主次也分不清了?杨姨娘不过是个奴婢身份,您该操心的是六爷。还不赶快去服侍六爷,看六爷那里有什么当紧事情。”
说完,去看徐嬷嬷掐冬儿的人中。徐嬷嬷用尽力气,冬儿也没丝毫反应。
当徐嬷嬷缓了缓力气,打算再掐一次的时候,宋婆婆把她的手挡开了,“徐嬷嬷,没见姨奶奶的嘴唇都被你掐青了吗?”把徐嬷嬷挡在一旁,宋婆婆又抬头问廉伯,“廉主事,要不然把姨奶奶送去医馆吧?姨奶奶看起来不太好。”
若是寻常的昏厥,掐掐人中也就醒过来了。徐嬷嬷那样的重手,都没把姨奶奶掐醒过来,还是尽快找郎中看看比较好。
廉伯说道:“就去书房吧。”又回身对候命的小厮顺子说道:“去蒋管事那里,抽一个郎中去书房,给姨奶奶瞧病。”
姚氏惊愕的柳眉倒竖,呵斥道:“廉伯,你竟然至六爷的生死于不顾,只看重这个贱婢?她是你什么人?”
廉伯被姚氏呵斥的愣了一下。也是,抽开一个郎中,万一六爷那里正好缺人手,岂不是耽误事。可是,冬儿这里也一样不能出事。
他喊住顺子,“不要喊郎中了,直接把姨奶奶安置在寝室外间的榻上,郎中也方便照看。”
说完,匆匆对姚氏施一礼,领着背起冬儿的穿云和宋婆婆等人,往张谦位于外院的寝室而去。
姚氏本就满是泪水的脸,更加气的惨白,指着一行人的背影,半天说不出话来。
晨姨娘凑近姚氏说道:“她这就是找机会往六爷身边凑呢,等六爷醒来,会以为只有她关心六爷。”
姚氏抬脚就要跟上去。徐嬷嬷瞪了晨姨娘一眼,一边紧跟着姚氏,一边说:“六爷那里不但有两个郎中,还跟着几个背着药箱的医童。另外,好像还有六爷交好的几个客卿。”
果然,姚氏停住脚步,犹豫的看向徐嬷嬷和翠喜等人。
徐嬷嬷也不说话,只等着姚氏自己决定。
其实,六奶奶就是跟过去,也没丝毫用处。那么多外男在房间里进进出出,以六奶奶爱惜名声,根本就不可能守在那里,任由外男打量。更何况,她刚才可是看见了,是蒋六领着人,把六爷抬进来的。蒋六的身边,还跟着原本在外院伺候张谦的一众下人。
当初蒋六把外院让给范常有,他自己领着原班人马离开。现在,蒋六又领着六爷的原班人马回来。可想而知,现在打理外院的六奶奶的陪嫁下人,一定会被蒋六清退回来。
六奶奶没亲眼看见也就算了。若是去六爷的寝室,正好看到范常有等人被赶出来,六奶奶的脸面往哪里放。
姚氏显然还没想到这么多,仅仅是满院子的外男,就让她止步了。深闺的规矩女子,怎么能在闹哄哄、满是外男进出的房间里呆着。
姚氏不甘心的一甩帕子,转身往内院返回去。
她原本打算六爷若是回不来,她就可以重新办杨姨娘的卖身契。那时,她想把杨姨娘怎样,就怎么。谁知道六爷回来了,而且,回来的这么快。
若早知道是这种结果,她也就不想着怎样慢慢折磨杨冬儿了,直接在锦绣院周围安排个走水什么的,把她身边的人调开,扔个野男人进锦绣院,给她安个私通的罪名,打杀了了事。
唉,还是怪她不够果决,没有当机立断打杀了杨姨娘。结果留下来这个祸患,以后到哪里找这样好的机会?姚氏恨恨的想着,心里满是遗憾。
冬儿醒来已经是半夜了。房间里灯光昏暗,倒是墙角的火盆,红彤彤的甚是明亮。她睁开眼睛看了看,这不是她的房间,似乎也不是她见过的任何一个房间。
冬儿皱着眉,再看手边趴着的巧云,心里踏实多了。
她微微挪了挪身体,把巧云惊醒过来。巧云见她醒来,立时高兴起来。
巧云站起来,小声问道:“姨奶奶醒了?觉得怎样?有没有觉得身上有哪里不爽利?”
冬儿回想之前的事情,迟疑着问道:“六爷……他怎样了?”语气颤抖,极是害怕听到不好的结果。
巧云忙说道:“六爷还好,在外院的卧房里睡着呢。午间和天黑前各醒过来一次,吃了点东西,喝了药,又睡了。两个郎中轮流陪着呢。”
郎中轮流陪着,那就是说张谦很可能还处于危险之中。冬儿坐起身来,巧云连忙往她身后放了个靠枕。
冬儿又问:“六爷是不是有性命之忧?”
巧云犹豫一瞬,说道:“郎中说,六爷身上虽然没有致命伤,但是受刑次数多,身子损耗的厉害。需要谨慎调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