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华搭了钟民的自行车回到家,正赶上家里吃晚饭。
等周建华洗好脸回到客厅,母亲已经帮周建华把饭给盛好端桌上了。
“赶紧趁热吃吧。”母亲爱怜地望着周建华柔声说道。
“嗯!”周建华一边答应着一边坐了下来。
“在外面做事辛苦吗?”母亲端详着周建华关心地问道。
“还好,不怎么辛苦。”周建华扒了口饭边嚼边笑着回答道。
“妈,你就放心吧!哥才不会辛苦呢!”周丽华边吃着饭边插嘴说道:
“每次出去,人家都有汽车接送他,就跟个大领导似的!怎么可能辛苦?!”
“呵!坐个车就成大领导了啊?!”周建华笑着回道:
“不过就是个微型面包车而已,人家领导都是坐轿车和吉普车的。”
“哥!你坐的那个面包车比吉普车还漂亮!”周荣华也插话道。
“就是!那么漂亮的车,坐在里面一定比吉普车还舒服!”周丽华羡慕地说道:
“什么时候我要是也能坐着那车去省城逛一圈那该多好啊!”
周建华听到妹妹这么说,心里不由得一动,是啊!他们俩人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做过汽车呢!
那个昌河微型面包车虽然比不得轿车气派,也比不得吉普车豪放,却有其美观实用的一面,坐在里面也比较舒坦,不但能客货两用。还比较省油,美中不足的就是马力小。速度略慢了点,也装不了太重的东西,不过装些电子元器、辅料件啥的还是没问题的,以后随着业务的扩大,恐怕经常要在一些城镇之间来回跑,要是有这么辆车倒是蛮方便的。
“丽华,你好好读书,学好了。哥一高兴,到时候买辆汽车带你去省城玩!”周建华半真半假地笑着说道。
“买辆汽车?!”周丽华和周荣华不敢相信地惊呼道,两人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嗯!等哥有钱了就买一辆!”周建华又笑了笑说道:
“真的假的啊?!”周丽华等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兴奋地问道。
“哥,你啥时候能有那么多钱呀?”周荣华也问。
“呵呵……真不真,那得看你到时候考的怎么样了!”周建华微望着周丽华笑着回道,然后又扭头对周荣华说道:
“等你姐姐能考到班上前5名了,哥哥就有那么多钱了!”
“哥!你怎么说话变来变去的啊?!”周丽华嘟着嘴较真了起来:
“之前说我考前10名你就带我去省城玩。现在又说前5名……”
“我没变啊!”周建华解释道:
“我是说你考了前10名就带你去省城玩啊!现在说的是如果你考得更好,能到了前5名的哈,我就买辆汽车带你去省城玩!”
“你说话真的算数吗?!”周丽华眼睛死死地盯着周建华沉声问道。
“当然算数!”周建华瞥了妹妹一眼,悠悠地说道:
“就怕你考不到!”
周丽华凝视着周建华,咬着唇微微地点了点头,说道:
“哼哼!走着瞧!”
周丽华说完不再说话。自顾闷着头飞快地吃起饭来。
周建华饶有兴趣地望了望周丽华笑着问道:
“你怎么了?”
“没怎么!”周丽华一边西里呼噜地使劲吃着饭一边回道。
“那你吃那么快干嘛?”周建华又问道。
“赶紧吃完看书去!”周丽华边吃边说道:
“我要抓紧时间努力学习,争取挣辆车回来!”
“哈哈哈!我又没说车是给你买的!”周建华忍俊不禁地笑着说道。
“你买的就是咱家的,咱家的就有我一份!”周丽华头都不抬地边吃边说道。
“嘿!这丫头……”周建华笑着遥遥头,也扒了口饭问道:
“入学三天了吧?在学校感觉怎么样?老师同学对你还好吧?”
“嗯,都挺好的!”周丽华回道。
“老师讲的课都能听得懂吗?”周建华又问。
“没问题。都能懂!”周丽华又简短地回复道。
“你们开学之后会摸底考试吗?”
“昨天上午已经考了,全班53人。我是23名!全年级6个班300多人,我是113名,成绩排名是今天下午出来的。”周丽华回道。
“可以嘛!”周建华也不由得佩服起妹妹来了,心说这小妮子学习能力确实不一般!这才学了一个月就抵得到人家一个学期的了,是块读书的料!幸亏能让她继续读书,否则真的要埋没了一个人才了。
“哥,你等着瞧吧!”周丽华抬起头来瞟了眼着周建华自信地说道:
“这个期末我肯定拿得到前10名,拿前5名也是很可能的!我建议你赶紧存钱买车吧!你可别反悔!”
“行吧!我倒要看看我的妹妹到底有多厉害!”周建华回道,心说这丫头要是发起狠来,没准还真能冲到前5名去了。
周丽华飞快地扒完了碗里的饭,一抹嘴,说道:“你们慢慢吃,我看书去了!”说完就马上站起身走出了客厅。
几个人都抬起了头默默地望着转身出去的周丽华,谁都没说话。很快,周荣华也吃完了饭回了房间。
见两个小的都走了,母亲才小声问道:
“建华,你是真的想要买汽车呀?”
“嗯!是有这想法。”周建华边吃饭边回道。
“建华呀,买汽车得花多少钱啊!你就是有那个钱也不能买啊!”母亲不由得皱起了眉担心地说道:
“那东西又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衣穿。浪费那个钱干嘛?!再说了,你又不是领导。买辆车放在那里显摆,人家都会眼红说闲话的!要是哪天再来个“割资本主义尾巴”啥的运动,头一个遭殃的就是咱们!”
“妈,你放心吧!不会再有这种事了。”周建华微笑着安抚母亲:
“那个年代已经彻底过去了,国家已经确立了改革开放的政策,不会再走回头路了。而且,我买车也不是为了显摆,我们那个厂需要有辆汽车做事才方便。”
“呀!那可说不准!”母亲坚持道:
“这么些年。政策变来变去变了多少次!你是年纪小没有经历过,不懂这些事,你听妈的没有错!千万别太张扬了!这些天场里好多人都问我你现在在做啥,问你是不是发了财了,还问怎么总有车来接送你,还给丽华买了那么好的自行车,还有那个放音机。大家都盯着呢!”
“妈,没事!咱们平常尽量低调点就好了,这个车还是得买的,没有车太不方便了。”周建华回道:
“以后我经常要从省城拉货回来,没车真的不行的……”
“你咋就不听劝呢?!”母亲有点急了:
“建华我跟你说,我虽然没什么文化。也不识几个字,但我是过来人,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长!你要是不听我的,以后倒霉的就是你!”
周建华叹了口,不再说话。
周建华不想和母亲争下去了。他完全理解他们这一代人的顾虑和担心。说实在的,自己若不是个穿越客早已知道国家今后的发展趋势的话。作为一个社会底层的普通民众,就算自己再聪明、再有见地、再有本事,也绝不敢冒险去办厂、买私家车。别说母亲了,就算换做同林公社的蔡书记或其他的普通官员,他也未必敢这么做,从国家几十年的发展历程来看,他们现在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
周建华忽然想起来,这个年代,国家是不允许私人搞运输的,而且,私人买车能不能买得到还是个问题!而且,驾照也是个问题,这个年代的司机都是由单位派出去学车的,周建华的印象里,还没有听说过哪个人自己就能去考驾照的!他郁闷地拍了拍脑袋,又叹了口气,心说自己刚才答应妹妹的话未必能实现得了了。
“建华,妈妈跟你说的话,你到底听进去了没有呀?!”母亲依然不依不饶地苦劝道。
“好吧,妈,这个买车的事我就先放一放吧,过段时间再看,看看以后有没有别的什么办法……”周建华不甘心地回答道。
母亲见周建华这么说,虽然依旧担心,但还是忍住了没再说什么了。
她这段时间算是明白了自己儿子的本事了。儿子这段时间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她都听在耳里看在眼里,儿子许过的诺言、应承过的事,还有他现在正在干着的事,曾经在自己的心里觉得是那么地不现实,但这些诺言和事情,无一例外地全部都一一地兑现了,虽然她不知道买一辆汽车需要多少钱,但是儿子既然说了要买,那他就肯定有那个能力去买,所以她现在是真的担心了。
“对了,你走的那天下午,你表哥来找过你。”母亲忽然想起同林公社堂哥的大儿子林东明来过的事,便赶紧告诉周建华:
“他说有些生产方面的的问题想问问你,他见你不在就说还要赶回去上班,很快就走了。”
“哦!那我明天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什么事吧。”周建华回道。
周建华估计表哥是被同林机修厂厂长范洪泉给派来的,否则不会在上班时间过来。虽然周建华已经把自己的联络电话告诉过同林公社书记蔡忠明和同林公社管委会主任兼同林煤矿矿长陈国栋,但是并没有告诉过同林机修厂的人,估计同林公社的这一、二把手也没想到要告诉他们,所以范洪泉才会派表哥过来找自己而不是打电话找自己。不过这样也好,自己还真的有些话需要和表哥当面聊聊。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