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杂役弟子都看过来,眼中闪着好奇,揣度云重和戴真的关系。
戴真轻咳了一声。
居宜体,养宜气!
多年上位者的经历,让戴真自带一股威严气势。
他一声咳嗽,周围的杂役弟子不自觉露出敬畏的神色,纷纷加快脚步,各自去干活,不敢再偷听。
戴真满意的看了看四周,微微点了点头,对着云重道:“小云重,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来。”
两人来到戴真的居所,一座干净整洁的小院。
小院前后两进,东西厢房,天井院落,一应俱全。
云重先前住的小茅庐,和戴真的小院一比,简直就是个乞丐窝。
戴真带着云重在前厅落座,神情有些复杂,欲言又止。
戴真不开口,云重这个当小辈的,自然也不会胡乱说话。
云重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两人相顾无言,厅内的气氛一时陷入沉默。
过了良久,戴真重重叹了一口气,率先打破了僵局。
“小云重,以你……恬淡的性子,我没想到,你会来找我。为了救出张一凡,也是苦了你了。”
恬淡,这个词,当然是形容死鬼云重的性格。
云重心中不由莞尔,也真是难为戴真了。
其实,形容死鬼云重的性格,用“懦弱”来的更准确。
戴真继续道:“张一凡被打入水火天狱后,我得知消息,已经去找过老陆。本来想凭我这张老脸说个情,谁知老陆闭门不见我……看来,他是打定主意,要置张一凡于死地。”
云重闻言,心中暗暗好笑。
看来,这戴真是误会了,还以为云重来这里,是找他帮忙救出张一凡。
云重站起身,对着戴真深深一礼,由衷地感激道:“多谢真伯为张一凡打抱不平。不过,这一次我来找您,并不是为了张一凡。”
戴真笑而不语,神色明显不信。
不是求我救张一凡,难不成还是专程来看我?
你小子入门这么久,从没来登门拜访过!
云重咬了咬牙,似乎下定某种决心,郑重从怀里掏出一物。
“真伯,我这里有一物……”
起初,戴真还不在意,一个小小杂役弟子,能拿出什么好东西?
偏偏云重还一副无比郑重的模样,似乎真有什么了不起的宝贝。
戴真不由好笑,他身为清溪山外务管事,这些年在山上也见识了不少好东西。
上等名人字画,古玩玉器之流,他戴真管事什么没见过。
不过,这里终究是仙家修炼之地,寻常名贵之物,在这里并没有什么太高价值。
真正让修士们重视的,只有那些天材地宝,比如说灵草灵药之类的。
灵草灵药,那些都是宗门的宝贵资源。杂役弟子别说能拥有了,很多人见都没见过。
戴真在心中猜想,云重拿出来的东西,多半是世俗中值些小钱的东西,比如古玩字画之类。
把这些东西当宝,终究是年轻,没见识啊!
戴真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带着上位者天然的优越感。
但是下一息,他所有的笑容凝固了,眼中爆射出不可思议的神光!
他看到了什么?
一株百年人参!
天哪,云重手中握着的,竟然是一株百年人参。
人参不值钱,就算是九十九年份也不算什么。
但是,一旦突破自身桎梏,人参晋升到百年年份,就发生了质的飞跃。
百年人参,已经摸到了灵药的门槛。
戴真身为外务管事,平时也能分润到一些普通丹药滋养身体,但灵草灵药,是绝对没他的份的。
清溪山数十万人,只有入了山门,成为入门弟子,才有资格享用灵草灵药。
戴真激动得双手都有些颤抖,下意识伸手一抓,抓向云重手中的百年人参。
云重不闪不避,任由戴真将百年人参夺去。
此刻,云重脸上依然是恭敬的笑容,但是他的双眼,却仿佛古井幽潭,深邃沉静,注视着戴真。
握住百年人参,戴真激动的心情,终于平复了一些。
看了看手中的百年人参,又看了看云重,戴真不由老脸一红,暗道忏愧,失态了,失态了!
戴真有心将百年人参还给云重,却怎么也伸不了手。
舍不得!
真的舍不得啊!
百年人参,可遇而不可求!
有百年人参为主材料,戴真就可以央求一个和他关系不错的入门弟子炼一炉养气丹。
一炉养气丹,少说也有二十余颗,足够戴真修炼到炼气后期境界。
戴真年纪大了,仙资枯绝,即便晋升到炼气后期境界,也不可能拜入清溪山门,成为入门弟子。
但是有了炼气后期境界,戴真完全可以离开清溪山,在世俗中安生立命,开创一个修仙小家族。
如果祖宗保佑,家族香火鼎盛,说不定他的子孙后代,能出一个真正的入门弟子。
这一条出路,对许多仙资枯绝,无望长生大道的人来说,充满了诱惑力。
这,也是云重选择百年人参的原因。
戴真尴尬的笑了笑,对着云重道:“小云重,这株百年人参……”
云重看火候差不多,当然不会让戴真继续尴尬。
他表现得像个心思热切的毛头小子,急吼吼的道。
“真伯,这株人参是我在一个山洞里发现的,当初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馥郁的药香,想来应该不是凡品。您帮我看看,这株人参值多少银子?”
戴真闻言,心头猛然一跳,一阵狂喜涌上,眼中爆射出一道异芒。
不过他掩饰的很好,所有神情一闪而逝,很快面容恢复了平静。
但是,他的心中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太好了!
云重这个傻小子,看样子并不知道百年人参的价值。
不对,云重甚至都不知道它是百年人参。
既然如此……
戴真压抑住激动的心情,努力让语气显得很平淡。
“小云重,人参在俗世中算是名贵药材,不过在修士们眼中,也没什么了不起。”
云重看向戴真,问道:“真伯,所以,这株人参不值钱吗?”
戴真张了张嘴,“是”已经到了嘴边,却始终开不了口。
看着云重,戴真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愧,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忍不住换了一种说法。
“倒也不是不值钱,我估计,应该值……”
戴真想了又想,最后艰难的吐出一个数字。
“应该值一千五百两银子!”
“哇,这么多!”
云重表现得大喜过望,几乎乐得跳了起来。
但是,他心里却是呵呵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