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快模式建设下，星球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
网络人个体数量已经在打脸，即便有意控制，在一个月后还是达到了15亿。这些单位完全作为一个人去工作时，效率无法想象。
若从低文明的角度看，安扬现在正在做的就有点像创世了。
从无到有，从荒凉到繁华，青山绿水和飞禽走兽，仅仅花了半年时间就出现在了这个原本并不适合生存的星球上。
再用一年时间，大气层完善起来，太阳光芒的直射再也不会让地面开启烧烤模式，星球的阴影面也得到了有效的保暖。
动物排放的气体，被茂密的植物吸收，植物再排放出足够的氧气……如此日复一日，一整套复杂的星球生物循环，正式建立。
高楼大厦也不断拔地而起，四通八达的公路沟通了卫星城市，航空和超音速管道网络陆续启用，第一批数量十万的轮回者正式进驻。
安扬站在高山上，遥望着山下忙碌的城市，这都是他的杰作。
“一切都在朝着预期的目标前进。”哈丝娜倚在栏杆上，风吹起了她的发丝，她为这个世界倾注了很多心血。
安扬转头看她，目光又移开。
“想什么？”哈丝娜敏锐的感觉到了。
“没什么。”安扬没有往下说，他是有个打算或者说是惊喜，但现在还不太是时候。
“你会说的。”哈丝娜嘴角一抹笑容。
……
筹备了五十年后，轮回者体系加上网络人的作用，总人数已经达到二十亿，他们能够同时负责超过三百万个平行宇宙的有序工作。
安扬又在这三百万个里面，挑选了五十万个临时管理者，让他们拥有者与当初未转正前自己相似的特权，提高整体任务的效率。
只是人数一多，伴随而来的问题也会层出不穷，这一天哈丝娜就专门把工作带到了餐桌上，打断了安扬早餐时的走神。
“嗨。”他目光回到妻子身上。
“亲爱的，轮回体系出了点问题。”哈丝娜把电子影像交给了他，虽然图像都是投影的，但在力场的作用下，触感跟实物一样，能够拿起来。
“怎么回事？”安扬已经习惯了体系偶尔出点问题，没有绝对完美的模式，但一直以来团队都是能够解决的。
哈丝娜能够带到在餐桌上商量的问题，证明事情不小，她说：“我们一名负责轮回世界和有序任务监控的追随者，有失控的迹象，他的行为脱离轨迹，言论可能会危害到整个体系。”
“失控？”安扬好奇心来了，“追随者都是高层吧？他们是我最坚定的一批手下，问题到底多严重？”
哈丝娜拿出了数据：“他叫肖飞，是我们五十年前挑选的轮回者，在三十年前晋升为了追随者，在基地总部进行有序和虚拟的监控。”
安扬点点头，对此人有点印象，他的表现非常的出色，因此也是最快一批晋升为追随者的，当年还特地表扬了，并给了他更重要的工作。
哈丝娜说他身上的问题：“根据监控组负责人整理的数据，最近几年肖飞存在对轮回世界和有序任务的情报收集，在上一个星期还有同事听到他嘴里的‘反现实’话语，之后他便脱离了岗位。”
“具体的呢？”安扬想知道反现实的内容。
“这正是问题所在。”哈丝娜说，“他已经分不清现实和虚拟，他认为有序任务是虚拟世界的拓展，现实世界是有序任务的延伸，一切都是虚假的，他以及其他人都现在了这个无止境的循环中。”
安扬思考起来，理解道：“他是想说，我们所有的一切都是虚拟数据？”
哈丝娜慎重的点头：“是这个意思，此人的精神已经出了问题，他手上还掌握着相当多的轮回体系资料，为预防泄漏，我建议立即控制他。”
“他的位置呢？”安扬问。
“你不必亲自执行。”哈丝娜示意着桌上的餐点，“我让考威尔去做就好了，现在我肚子饿了。”
“他毕竟是我提拔起来的。”安扬对此人有点好奇，他先招来机器女佣，“给夫人准备一份早餐。”
细节之处的举动非常暖心，哈丝娜声音格外的柔和：“你的意思是先按兵不动，静待事情发展？”
……
肖飞躲了起来，藏身在一座繁华城市的地下，和一些避世者、流浪汉挤在一起。在外人看来，他们都是一群拒绝社会帮助的问题人群。
但肖飞不认为自己精神有问题，他很清楚无论在自己躲在哪里，藏得多深，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幕后人的监控下。
躲藏起来只是他给自己寻找的安慰感罢了，他正想方设法将自己复制的感受数据，上传到联邦网络，让更多人知道。
当然数据在传出去后，便被智能拦截下来。
安扬下载了这份数据，通过虚拟梦境的方式开启——这是一种新时代的信息交流方式，在破译人脑记忆方式后，将记忆和感悟完整储存下来，并分享给每一位处在休眠态下的使用者。
不需要借助任何工具的，管理者安扬在瞬间就代入了肖飞这个角色，开始去了解他的感受。
可能是因为时间仓促，数据是断断续续的，但整体概括就是一个词：循环。
肖飞认为一切都陷入了循环中，人类从演化到文明形成，从进化到星际发展，逐渐的掌握了接近神的技术，便行使了神的能力。
虚拟世界就是神（人类）的测试区，一开始他们的能力有限，虚拟世界是单独的，活动范围悠闲，存在可触及的边缘，比如突破第一宇宙速度飞出了星球，外面就是一片空白了。
而随着人类实验和数据需求的增长，他们填补了星球外的空白，让周围有了行星、有了星系，丰富了实验目标的活动空间，并且还允许实验目标进行文明的进步，自由的进化。
如果将这个实验目标称之为a人类的话，当a发展到星际时代后，也有人突发奇想想要测试，便建立了虚拟世界，生活在仅有一颗星球上的人类则是b，b也会不断发展。
a人类在b人类发展到一定程度后，对实验数据量的需求开始增加，便扩充了b人类的活动范围，扩大到了星系，a人类也在途中往更高一级升级，逐渐的让b人类世界自由发展。
自由发展的b人类世界，某天再突发奇想，创造了仅在一颗星球上生活的c人类，c人类也走上了发展、进化的道路……然后c人类创造了d人类，d人类创造了e人类……
当最初人类接近完美后，虚拟世界也在跟随发展。一整套循环的思想在消费的脑海里成型，并且他还利用自己的权利使用了基地的超级智能，开始构造了这个世界，并且运行成功。
当它快速模拟十亿年的运作后，一整个复杂担又有迹可循的循环世界，击溃了肖飞内心仅存的现实信念，他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人类a还是人类b，又或者自己是人类f，人类z呢？
数据到这里就演算结束了。
安扬的思绪回到了现实，但那股怀疑的心理却没有从记忆里彻底赶跑：“你说，他的模型有没有一点可能？”
“太简陋了。”哈丝娜已经共享了数据，“如果整个循环体系成立，那必然有一个贯穿所有世界的核心，但它没有；且整个循环里，也只考虑了人类局部的演化模型，外星文明呢？也没有。”
“说的也是。”安扬赞同的点点头，这股有点苗头的异想天开，很快就被矛盾重重的现实给毁掉了。
“嘿，你难道也中毒了？”哈丝娜在他面前摇了摇手，笑着：“身为管理者，对整个宇宙的认识比他全面多了吧？”
“是我想多了。”安扬跳过了这个话题，“处理掉他吧。今后给追随者的工作压力减缓一些，省得又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