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特加沉默的时间稍微有些长,琴酒听出了端倪,冷声道:“继续。”
伏特加只能硬着头皮说:“咳,是这样的,‘宝藏’虽然在他家里,但那份宝藏却不是丰臣秀吉留下的‘千成瓢箪’,而是梶助留下的一小罐金币。”
“梶助?”琴酒起初以为,这又是哪个私藏了成果的外围成员。
但结合前后的事,他很快反应过来,蹙了蹙眉:“是江户时代那个传说中的盗贼?”
“梶助”是个名人,出名在他成功盗窃过大阪城的金库。
他所在的那个年代,大阪城还是德川幕府用来掌控西部的据点。从西部各地收上来的贡金,以及长崎贸易的收益都堆在这里。城里有数栋装钱的金库。
金库防守严密,大门厚重,窗口和换气口都有铁网封死,地板也用石块封严,石块之间的缝隙牢牢浇筑,杜绝了被挖地道的风险。
但即使是这样,当时在大阪城当值的梶助,也还是利用自己的内鬼身份,以及高超的撬门技术,从里面偷出了四千两黄金。
伏特加的声音,很快又从手机中响起:
“刚才那两起焦尸案里出现的龙虎卷轴,也就是所谓的‘藏宝图’,似乎就是梶助留下来的——后人看到‘龙之卷’上记载的千成瓢箪,就容易认为‘虎之卷’上记载的是宝藏的埋藏地点,但其实虎之卷上,只写了一句废话,‘龙之卷所记载之物,确实有一千个——梶助’。”
……
众所周知,千成瓢箪上的金葫芦到底有一千个还是九百九十九个,根本不是甚么重点,重要的是它的位置。
但梶助显然不打算把它告诉给看到过这个卷轴的人,只是来溜一溜后继的寻宝者。
琴酒的手机,无声被捏出了一条裂缝:“……”
旁边,干饭猫眼睛一亮,在琴酒看不见的角度,悄悄朝他伸出了魔爪。
……
在琴酒慢慢接受“一千个安土桃山时代的金葫芦,变成了江户时代的一小罐金币”这个残酷事实的时候。
另一边的主河道。
一艘外表漆黑的小船上,有人正举着望远镜,无声查看着四周,仔细观察着各个偏僻的角落。
明天,大阪城公园将有一件热闹事——铃木美术馆开业。
同时,他们收到了一封来自“怪盗基德”的预告函。
根据警视厅的统计,基德目前作案134起,其中15起在国外,足迹遍布十二个国家,盗取的宝物总计152件,盗窃总额达到387亿2500円。是个让警方闻之色变的大盗。
而此时在船上的人,则是另外一个可怕的大盗。
——神秘的国际知名通缉犯,史考兵。
知名大盗们,通常都有一些自己的偏好。
比如基德格外热衷于盗取宝石。
而史考兵,则专盯罗曼诺夫王朝的秘宝——罗曼诺夫王朝是沙俄的最后一个王朝,它灭亡前夕,曾经有过一个传奇妖僧“拉斯普京”。他深受沙皇夫妻信任,权倾朝野。
“史考兵”就是拉斯普京的后代。她疯狂崇拜着这位传奇的祖先,并且坚定地认为,罗曼诺夫王朝留下的秘宝,都应该是拉斯普京的。
当然,因为拉斯普京死了,所以宝藏应该由她这个后人来收集。
也正是为了纪念遭遇刺杀身亡、右眼缺失的拉斯普京。史考兵每一次作案杀人的时候,都会枪击死者的右眼。
……
明天即将在铃木美术馆展出的“回忆之卵”,就不巧同时引来了这两个大盗。
“回忆之卵”也叫“皇帝复活节之卵”。是复活节时,沙俄皇帝送给皇后的宝物,从1885年持续到1916年,总共有50枚。
这一次铃木家无意间从仓库里找到的、打算送去展出的,则是第51个。
……
史考兵想起这些,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屏幕的冷光中,铺开着基德的预告函:
[从黄昏的狮子,到拂晓的少女
没有秒针的时钟走到第12个字时
我将从闪光的楼阁登场,前来收下回忆之卵]
目光一扫而过,史考兵无声露出一抹冷笑:基德的谜题一向云里雾里,十分难解,而且往往有着不止一种理解方法,但唯一解释权只在基德手中。
因此她懒得解谜,而且也并不需要——身为国际大盗,她知道得手之后人会从哪边离开。
正好她其实不太擅长这种精细的偷盗方法。所以史考兵决定,等基德把“回忆之卵”偷出来以后,她再把这位“月光下的魔术师”打掉,捡走他掉落的宝物。届时警方通缉基德,史考兵就能从容离开。
而且……
史考兵想起关于基德的种种传说,浅灰色的眼底除了不屑,又涌出几分兴致盎然:名声响亮的大盗,狙击起来肯定更有乐趣。只可惜基德那里,似乎没有其他关于罗曼诺夫王朝的宝物,否则自己还能有一份额外收获。
……
史考兵一边想着,一边举起手中的望远镜,四处观察。推测着基德可能的逃走路线,同时寻找着那条路线上,最为合适的狙击地点。
正仔细看着,她忽然感觉有哪里不太对。
她猛一低头,警惕地望过去。
就见船边漆黑的水里,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道人影。
那似乎是一个年轻男人,大半身体沉在水中,只有一小片浮出水面。他闭着眼睛,顺着一伸船桨就能够到的地方,缓缓漂了过去。
史考兵:“……?”
……被抛尸的人?
大阪治安这么差?
……不对,仔细一看,这人各种特征都不像死人。胸口似乎还有细微的起伏。比起抛尸,更像是谋杀未遂。
如果换一个船夫在这,可能就顺手把人救上来、顺便报警打救护车了。
但史考兵却没有这种想法:还活着不要紧,再泡一会儿应该就死了。
她并未多理,小心换到了一个不会被水里人看到的地方,继续观察。
……
过了两分钟,史考兵终于找好狙击地点,收回了视线。
下一刻,她拿着望远镜的手骤然一僵。
——河里,还是同样的人,还是同样的姿势,还是同样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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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不知被谁扔到了水里的倒霉蛋,又一次静静从她眼前漂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