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位朋友送来的礼盒,里面确实是血液,”池非迟觉得自己喝血这种事有些难以启齿,但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坦诚些,“是经过处理的可食用血液。”
“可、可食用?”越水七槻一下子抓住了重点,“难道说,那个礼盒里面的血液其实是……是被你们当成食物吗?”
“没错,”池非迟直接了当地承认了,紧跟着问道,“是不是很奇怪?”
“是有一点……”越水七槻背靠墙壁,仰头看着天花板,有些纠结道,“应该说,我不太能理解,为什么要把那个当成食物呢?”
“血液在我们口中有特别的味道,有的血液很美味,我知道成瘾不太好,也在克制,目前我的情况是,如果手边没有血液,我不会特别渴望,但如果有血液可以品尝,我也会很乐意尝一尝,当然,如果长时间没有尝到美味血液,我看到鲜血,就会去想那些鲜血是什么味道、会不会很美味,闻到美味血液的味道,也会像饥饿的人闻到了食物的香气,会想要喝一口试试看,”池非迟冷静地说了自己的情况,又问道,“我这么说,你能不能明白?”
“我大概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了……”越水七槻见池非迟现在说话还这么镇定,心情复杂,既觉得别扭,又有种‘池先生不正常才正常’的释然感觉,“是类似于电视剧中的吸血鬼吗?我之前看过一些心理学资料,其他地区好像也有人臆想自己是吸血鬼、臆想血液可以治疗自己身上的不治之症或者可以让自己变得年轻,由于这类错误认知,那些人开始食用血液,并且在不断地暗示下,对食用血液成瘾,甚至在停止食用血液之后,真的会出现身体不适,你和伱说的朋友,会不会也是这种情况啊?”
池非迟突然觉得科学能够解释很多现象。
他和小泉红子确实很像越水说的那类人的特征,哪怕一些小细节无法解释,只要不深究,也还是可以圆过去。
就算他亮出自己的翅膀来,越水也可能会怀疑那是人体改造技术。
科学和玄学水准到达一定高度之后,似乎真的具备共通性,可以达成一样的目标,区别只是达成目标的方式、路径不同。
“你说的很神奇,但是也不是没有道理,不同的个体,体内血液自然不一样,味道也可能会有细微差别,只是一般人无法从浓郁的铁锈味中分辨出那些细微差别,”越水七槻右手托着下巴,思考着道,“我以前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除了自己不小心咬破舌头时尝到过自己的血液,也没有刻意去尝尝其他人血液的味道,所以我有点好奇,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也能尝出不同血液的区别……”
“原来你说的朋友是女性吗?”
“你说那些血液的安全问题有保证,那我尝一点点应该没问题吧?”越水七槻问着,又期待保证道,“你放心,我只是尝一点点,不会把你那些存货都喝光的。”
“你放心,我说的那个朋友是安布雷拉的股东,血液来源渠道是我们两个人共同建设的,都是在黑市里接受一些人有偿献血,不会抽取太多,也不会牵扯进凶杀案里,当然,如果她牵扯进凶杀案里,我也不可能不管。”
越水七槻若有所思,“算是一种追踪能力吗?”
“我没有护食,”池非迟有些哭笑不得,转身朝厨房走去,“只是你想要喝血的思路很奇特,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你还真是坦诚啊,不过,就算渠道没问题,血液本身的安全问题呢?血液不一定干净,里面说不定会携带一些病菌,把血液当成食物,就可能将病菌一同摄入体内,对健康很不利的……”
试图理解越水的脑回路。
“我没有感觉到渴望程度递进,至于血液是来源于动物还是人类,我也不太确定,可能都有。”
池非迟:“……”
“是,她还是女高中生,改天可以介绍给你认识。”
“大概是因为好奇心突然发作吧,”越水七槻动身跟了上去,耐心地解释道,“听你说渠道安全、血液本身安全,而你对血液的渴望程度也没有递进,我好像松了口气,又好像还紧绷着神经,总会想着你还是戒除比较好,不过你说食血对你有用处,我突然开始反思,我希望你戒除食血的想法,到底是想着这样对你好,还是因为我受主流观念影响,一想到食血行为,潜意识里就冒出邪恶、怪物、危险人物这样的字眼,或者是因为心里无法接受异类行为,所以下意识地去排斥食血行为,想到这里,我突然就轻松了不少,因为在我看来,池先生本来就是危险人物……”
理解了,这大概就是身为侦探的好奇心吧。
听他说‘能够尝到不同血液味道的区别’,就琢磨着这是不是真的、会不会是某种自己没发现的人体秘密,想要亲身体验一下,来给自己一个答案……
“这些血液有经过健康监测,也用科技设备消除了病菌,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对方没有告诉你血液来源吗?如果对方做出了杀人之类的举动,又被警方抓住,说不定会让警方调查到你这里,一旦被人发现你有这种嗜好,事情一定会变得很糟糕的!”
“渴望程度会递进吗?”越水七槻担忧道,“如果心理渴望程度会递进,那也会演变成严重成瘾哦,一旦缺乏血液供应,身体、情绪都会受到影响的……说到这个,我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想问,那些到底是人类的血液,还是动物的血液啊?”
“好、好啊,不过真是难以置信,她还在念高中就染上这种癖好了吗?啊,我也不是说你们这种癖好很古怪……”
越水七槻没有再靠在墙壁上,站直了身看着擦头发的池非迟,还是一脸忧心忡忡的纠结模样。
池非迟:“?”
池非迟停在冰箱前,见越水七槻跟到身旁,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越水七槻的头发,才去开冰箱门,“奇怪的想法,奇怪的思路。”
“收购血液的渠道很安全,而且就算渠道被发现了,我也可以保证那种事不会影响到我们,血液安全也可以得到保障,短期内是不会有问题的,”池非迟安抚着,转身把擦过头发的毛巾丢进浴室门口的脏衣篓里,神色平静地说实话,“越水,我也想跟你说‘请放心、我以后不会再喝了’这种话,但是我有某个让我难以放弃喝血的理由,非要说的话,就是我能够分辨不同血液里特有的味道,只要我尝过一次某个人的血液,下一次就能通过血液来分辨血液是不是属于那个人。”
聊天期间,池非迟冲好了澡,重新套上了衣物,从水盆里捞出非赤擦干,把非赤揣回衣服下,重新找了一块干毛巾,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开门走出了浴室。
“那确实是一种古怪、甚至可以说变态的癖好,没什么不可以承认的。”
“嗯……”越水七槻垂眸思考了一下,很快一脸郑重地看着池非迟道,“那些血液,也请让我尝一下吧!”
分心思索着,池非迟也没忘记出声回答越水七槻的问题,“渴望血液的感觉可能跟吸血鬼类似,但是我没有出现生理成瘾反应,更多的是心理层面会有渴望。”
“算是,不过我很少用来追踪,更多时候是把它当成一种标记,在安布雷拉的某个特殊基地里,我和那位朋友掌控着进出人员的名单,而那份名单和分配给其他人的钥匙,就是我们所记住的血液的味道,”池非迟不确定越水七槻能不能接受玄学说法、听了玄学说法会不会怀疑自己是臆想症犯了,尽量用科学一点的叙述方式说明情况,说完,又补充道,“我改天可以带你去实地看看,那样你大概就能明白了。”
“实说实说而已,”越水七槻眯起了眼睛笑了笑,随机收敛了笑容,感慨道,“而且你知道的,我之前也有过一些危险的想法,在得知某个侦探害香奈自杀之后,我的大脑开始反复出现一个无脸人惨死的模样,有时候是男性,有时候是女性,一开始我还会有点心虚,甚至想过等我还香奈清白之后就去看心理医生,结果调查进度不如我想象中那么顺利,压力之下,我想象中自己杀害对方的画面越来越血腥,甚至想过用锤子狠狠敲碎对方的头颅……”
池非迟从冰箱里拿出装血瓶的纸盒,放到了餐桌上打开。
他相信越水绝对没有夸张,在原剧情里,越水是真的拿锤子敲死了对方……
“再之后,我甚至开始渴望能够杀死那个家伙,至于会不会牵连无辜,好像都已经无所谓了,”越水七槻目光复杂地笑了笑,注视着池非迟,首次明确说出自己当初想要杀人的心情,“我确实因为香奈的事而憎恨一个人,并因此而感到痛苦,但我偶尔也能从这份痛苦中感觉到慰籍,还会有杀死那个家伙就可以破茧重生的奇怪想法,这应该是比食血更变态的想法吧?所以一想到危险人物、怪物之类的便签,我反而不会觉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