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池非迟看向朗姆,“那朗姆之前说的,在库拉索大脑中增加几道限制……”
“在她开始行动前,我会为她增加一个反向符号,”朗姆解释道,“再加固一下之前保存在她脑海里的‘程序’,这样比较稳妥一些。”
池非迟点了点头,没有再问增加反向符号的细节。
生活中存在着很多事物,但让某个人一看到就出现情绪波动的事物并不多,更何况,人脑编程需要的‘符号’,必须由可以引起目标强烈情绪波动的事物所化。
每一个反向符号,应该都对应着一次严重的心理创伤。
根据他的推测,在针对他的那段人脑编程投影中,他外祖父选择三个反向符号应该是:被至亲至爱抛弃、珍视的生命消逝、遗传病。
那个回字纹栅栏图案,对应的是被至亲至爱抛弃,藏着原意识体童年时期思念父母却得不到回应的痛苦时光。
而‘珍视的生命消逝’所对应的事物,应该是原意识体小学时期饲养过的那只仓鼠,那是原意识体精心照顾的小生命,在原意识体得不到父母陪伴、被同学排挤的那段时期,那个小生命给原意识体的内心带来了不少安慰,原意识体花了很多时间去了解自己该怎么照顾好这样的小生命,可是那个小生命并没有像原意识体所期盼的那样、与自己相依为命,它死在了小孩子的恶意中,这件事给原意识体带来的心理创伤也不小,发现那只仓鼠的尸体时,最先占据原意识体内心的情绪其实并不是悲伤,而是震撼,在那个瞬间,生命的脆弱、人性的邪恶、自己的弱小都血淋淋地展示在原意识体眼前。
最后一个反向符号,对应着菲尔德家的遗传病,要是他没有三无金手指、没有接触到超凡的玄学能量,在得知菲尔德遗传病的存在后,他肯定会担心自己将来会失去健康或者生命,其实哪怕是现在,他也无法确定自己未来的孩子会不会有遗传病,心里对于生育后代始终有着一丝顾虑。
被至亲至爱抛弃的悲伤与绝望,没有守护好珍视生命的无力与自责,对病痛、死亡和丑恶人性的恐惧,对失去珍视之人和珍视之物的恐惧……这就是三个反向符号中隐藏的东西,当这些东西和‘组织机密’一同被关进牢笼里,他的潜意识当然会自觉地避开那个牢笼,远离那些会让他格外不适的东西。
也就是说,在人脑编程中,符号数量也会影响到效果,反向符号越多、背后隐藏着的创伤越严重,目标主动打开那个牢笼的可能性就越低。
那么,研究人员在制作针对他的投影时,为什么不多加一两个符号呢?为什么不凑够十个符号?是因为不想吗?
不,他推测研究人员、或者说他外祖父不是不愿意多加一两个符号,而是因为他生活中很难找齐十个符号。
他仔细算了算,原意识体这种从小跟父母分离、被同龄人孤立的悲催人生,最多也就能演化出四五个反向符号,而正向符号和反向符号是此消彼长的关系,一个人在生活中经历的痛苦太多,从生活中感受到幸福快乐的概率也会减少,所以凑够十个符号并不容易。
他外祖父从原意识体出生开始,就关注着原意识体的成长,对原意识体经历的一些事也还算了解,就这样,他外祖父恐怕也没有从原意识体过去二十年的生活中,找够符合人脑编程的十个符号。
以朗姆刚才所说的情况来看,库拉索并不是从小在组织里长大的人,如果组织里没有人十分了解库拉索的过去,其实是很难从库拉索过去的生活中找够十个符号的,但是没关系,符号可以被人为创造。
根据他了解到的情报,早在CIA进行精神控制研究时,CIA的特工们就做过一些疑似‘创造符号’的实验,并且尝试在普通人身上‘创造符号’。
比如,选中某个男人作为实验目标后,CIA的特工会秘密找上这个男人的亲人、爱人、朋友,出钱让那些人配合自己进行一个‘恶作剧’,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这个男人的某个至亲会假装自己意外离世,男人收到消息并感到悲痛时,身旁广告牌上会出现特工故意展示的一个符号,当男人赶到医院时,那个符号可能又会出现在病房门上、医生身上,随后,男人的朋友会故意跟男人起冲突、对男人大声宣布‘我们的友谊完蛋了’,男人的爱人会假装自己已经出轨,对男人表示‘很遗憾,我已经爱上了别人’,在男人内心遭受冲击时,在男人感到痛苦时,那个符号会反复出现在男人看得到的地方,有时候会藏在某个人的衣服装饰上,有时候会藏在挂画上,有时候会藏在路边的车子上。
这个男人的亲朋好友以为自己只是配合了一场恶作剧,最后会全体出现在男人意想不到的地方,笑着对男人说‘亲爱的,这只是一个玩笑,祝你生日快乐’。
但在这个过程中,男人所感受到的痛苦、悲伤都是真实存在的,男人内心其实已经留下了心理创伤,而在男人痛苦时反复出现在男人生活中的那个符号,就会成为男人的‘反向符号’。
就算事后男人得知自己之前经历的一切只是恶作剧、自己并没有真的失去至亲至爱,但只要那个符号再次出现在男人生活中、被男人的眼睛捕捉到,男人的潜意识依旧会做出反应,让男人的心情突然变得不安、焦躁。
此外,CIA还尝试过‘电击法’。
简单来说,电击法就是把实验目标限制在一个封闭空间内,在某个符号出现时,就对目标进行电击,让目标感觉到身体上的痛苦,这样进行几次,身体痛苦就会转变成精神痛苦,目标会对电击充满恐惧情绪,一看到那个符号,目标就会想到电击的痛苦、就会恐惧不安,这样一来,那个符号也就成为了实验目标的反向符号。
除了这两种方法,CIA的研究小组当年还试过其他办法,包括但不限于对实验目标进行噪音刺激、威胁恐吓,甚至还用更容易出现心理创伤的小孩子、心理更加薄弱的精神病人做过实验。
这些被研究小组当作实验对象的人中,有的是内部特工、内部特工的家人,有的是监狱里的犯人,在自愿或者被自愿的情况下,同意配合实验,也有一些人是特工在外面选中的普通人,这些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了CIA研究小组的实验目标,被迫配合着进行了实验。
这类实验会对实验目标造成身心伤害,实验过程中,大部分人承受不住这种精神伤害,出现了严重的心理疾病、精神疾病,一些人因此而自杀,其中甚至有专业的内部特工。
仅是‘人脑编程’这个研究项目,就让一些人无法再正常生活、甚至是死去,而CIA那个研究小组当年其实还有着别的研究项目,比如‘药物精神控制’项目,也导致一些人因致幻药物过量而死。
那个研究小组存在了二十年,制造了不少悲剧,所以在研究被叫停之后,CIA才会把实验资料集中销毁,恨不得把有可能泄密的知情人都灭口。
这也是他说精神控制研究是CIA内部丑闻的原因,这些事情要是传出去,一定会让民众哗然、让CIA名誉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