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儿媳教子无方啊。”
随着这道声音落下,白老夫人的身边便很快站了一道穿着浅蓝色衣服的贵妇人,她手上拿着帕子,不断的擦拭着眼角的泪,模样凄楚。
念念停下了手,歪着头看了那人一眼。
身份尊贵,又叫白老夫人娘,自称儿媳的,除了白二爷的妻子之外,便只有苏国公府的那位夫人了。
看她那架子和身上的装扮,多半是苏国公的夫人柳氏。
一想到柳氏从前曾经那样对待白硫亦,差点没折腾死他,她就看她很不顺眼,恨不得当场替白硫亦将仇给报回来。
这女人和柳泱泱一样,都是个心思深沉歹毒的。
白老夫人刚说到紧要处,就被柳氏突然打断,心中一时之间就很是恼怒,声音也冷了下去,“你这是做什么?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柳氏一愣,她立刻听出了白老夫人语气当中的不悦,心里暗暗喊了一声糟糕。
该不会白老夫人已经知道那件事情了吧?
若是如此,那情形有些糟糕啊。
可是事已至此,她也无法退后了。
抹了一把泪,柳氏可怜兮兮的说道,“娘,儿媳是带着硫决来请罪的。”
“请罪?”白老夫人皱了皱眉,一脸的迷惑,“请什么罪?”
柳氏又愣了一下,这么说来,白老夫人是不知道了?这样正好,先下手为强,把该说的都说了。
她忙扭过头,对着门外的人喊道,“你个臭小子,还不滚进来?”
她话音落下,就见白硫决头发散乱的走进来,模样有些狼狈。
白老夫人一看就担忧起来,忙从榻上起身,走到白硫决的身边,“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个样子?”她抬起白硫决的脑袋,才发现他脸上还有一个深红的巴掌印,瞬间火冒三丈,“这是谁打的?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对苏国公府的世子动手?”
白硫决抿了抿唇,又低垂着头沉默着,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百官教考结束,白硫亦受伤的事情也就不必瞒着。甚至说出去还能给他获得更高的评价,毕竟一个受伤的人经历了一天一夜的教考还能成功顺利的走出皇宫,可见这人到底有多强悍的意志力和才华。
柳氏听到这消息时,还是很嗤之以鼻的,可她没想到白硫决会和他说,白硫亦是为了救他才会如此。
她当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白硫亦现在已经不同往日了,圣旨下来他马上就会成为整个苏国公府的宠儿,成为白家重视的支柱。到时候要是被白老夫人知道他受伤的内情,怕是更加不待见他们母子了。
所以无论如何,她要摆出态度来。因此立刻就往白硫决的脸上扇了一巴掌,拖着他来给白老夫人赔罪。
可是她这个儿子一向和她作对,都到白老夫人的跟前了,也不开口说一句话。
柳氏见了恨铁不成钢,只能走到他身边,又哭了一声,“娘,这是……是儿媳打的。”
“你打他做什么?你,你真的是……硫决都这么大的人了,他是世子,你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你让他怎么在下人面前抬起头来?有你这么当娘的吗?你真的是越来越糊涂了。”
知道白硫决不是被人欺负了,白老夫人心底是松了一口气的。
柳氏听了这话就有些不高兴,只是还是用帕子掩住自己的眼角,又哭了起来,“儿媳也不想的,打在他的身上,痛在儿媳的心上啊。可是,可是这次他实在是做的太过了。”
“他都做了什么了?”柳氏向来会把小事放大,白老夫人已经习以为常了,也没多计较。
没想到柳氏接下来的话,倒是让她震撼不已。
“这混小子,连累了硫亦……硫亦为了救他,受了伤了。”
白老夫人是知道白硫亦受伤的事情的,只是不知道内情,这会儿不由诧异的看向白硫决。怎么这事还牵扯上他了?什么叫做连累?
柳氏又哭起来,一字一句哽咽的说,“这混小子,平日里在外边胡闹也就算了。可是,可是他明知道硫亦马上就要参加百官教考,明知道和我们苏国公府不和的那些人一定不会让硫亦好过的。硫亦都懂得在家里修身养性避开那些危险,他倒好,送上门去给人家当靶子。那些杀千刀的,找不到硫亦就把矛头对准硫决。没想到硫亦会突然出现,那些人看到两兄弟感情深厚,便干脆对硫决下手,想让硫亦心中愧疚一辈子,影响百官教考的发挥,这些人心肠也实在是歹毒。这混小子也是个愣的,怎么能让你大哥帮你挡了呢,这不是正中那些人的下怀吗?”
念念听得冷笑起来,这柳氏虽然说话时候抽抽搭搭,可这意思却说得极其明白。
明面上是在责怪白硫决闯祸,暗地里却指认这一切都是白硫亦招惹来的,一切的源头都是他,白硫决才是受害者。
白老夫人哪有听不明白的?可两个都是她的孙子,两兄弟感情好她自然是乐于见到的。
她总不至于在这种时候说希望白硫决被人给伤了吧?不管谁伤了,她都不忍。
看着一声不吭的白硫决,再看了一眼哭得厉害的柳氏。
方才好不容易舒服一些的脑子又开始隐隐作疼了,白老夫人皱了一下眉,问白硫决,“这事你父亲知道吗?”
“爹知道的,他罚了孙儿在自己的院子里静思己过,说是等到大哥百官教考结束后,才另行惩罚。这件事情确实是孙儿的错,若是因此大哥在百官教考上有什么意外,孙儿才是罪大恶极。所以对爹的决定,孙儿没有怨言。”
柳氏听得却暗暗的捏紧了帕子,还要罚?硫决才是受害者好不好?最近老爷真的是越发的偏心了。
白老夫人没有说什么,苏国公在教育儿女的方式上如何她不会有任何意见,就好比当年白硫亦被柳氏折腾,她虽然心疼,却也没有插手,因为那个时候的苏国公……在冷眼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