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鸡也就算了, 还不听指挥,韶明霜明明都告诉过他,洗好之后就放在一旁的盆里, 待会要分割成块, 他倒好, 直接甩到锅里, 权当自己的话当耳旁风。
狠狠地瞪他一眼, 把那鸡从锅中拎了出来,放在一旁的木垫板上,准备剁成两瓣做白切鸡吃。
“夫人,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是真的害怕, 你是不知道, 刚那公鸡带着一群母鸡追着我跑, 好几次都啄到了我的屁股,疼得我……”敖景斌见状赶紧跟了进去, 追着屁股后面不停的解释。“真的,你说说,我喂食的时候,它们都挺温顺的,怎的, 一要抓它们出来做贡献, 一个个的便都不乐意了。”
“你少说几句吧。”韶明霜扫他一眼, 利落的将鸡肚子里的五脏六腑取出, 放在一旁, 打算过会空闲的时候煮熟给惨黄吃。
接着手里拿刀,刀起刀落, 一整只鸡就被一分为二,看得敖景斌不住地缩脖子向后退。
“你不至于吧?”韶明霜把鸡切好,烧上水,将那把刀递到他手里,“你去,把刀洗干净,不要留下血腥味。”
这个敖景斌还能胜任,闭上嘴溜溜的跑去刷刀。
这边等着水开的时候,盛了一盆凉开水备用。
接着韶明霜开始调汁。
葱姜蒜切细,碗里放入葱姜蒜,加一勺芝麻油在碗中,倒入适量的生抽、白糖还有醋,加拌均匀后加入盐,香香的蘸料就已经准备好了。
此时锅里的水已经开始冒泡煮沸,韶明霜拎着鸡脖子,将鸡身放入开水中浸汤,每隔片刻就将鸡提出,反复几次,为了让鸡表面定型更能保持鸡肉的鲜嫩可口。
原本该是拎着鸡头,但刚刚杀鸡的时候,被她给剁掉了,索性就不要了。
接着将两半鸡放进煮沸的锅中,加入姜片,葱挽成小捆与鸡一同浸煮。
一刻钟后离火闷一刻钟。再用筷子扎一下鸡身,没有血水,就把敖景斌喊过来叫他帮忙把鸡从锅中捞出,放在方才准备好的盛满凉水的盆中。
虽然敖景斌照做,可还是有些不解,“夫人,好不容易煮熟了吗,为什么还要放入凉水之中?”
“傻子,放凉水中就是为了紧一下,肉质更鲜美啊。不信你等会尝尝看,一半放一半不放。”韶明霜说完,就去将垫板洗净。
拿过那半未浸过凉水的鸡,切好装盘。
最后还特意将浸过凉水和未浸过凉水的分开装盘。
又把之前做的馒头热了一下,端到桌面,“你尝尝吧,看看是不是有区别。”
听罢,敖景斌分别夹了一块,刚要送进嘴里,就被她按住,“你沾一下汤汁啊。”
“哦。”
“怎么样?”韶明霜自己也夹了块,沾了汤汁后,送进嘴里,不住的点头,忍不住想要夸赞自己的厨艺。
“确实如夫人所言,浸过水的肉质要鲜嫩一些。”敖景斌点头肯定着。
“那你多吃点,也不枉你费这么大功夫,都没能抓到一只鸡。”韶明霜笑着夹了块鸡腿,沾了汤汁放在他碗里。
还顺带着笑了笑。
但这笑容在敖景斌眼里竟充满了嘲讽。
不行,他一定要一雪前耻。
但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每天早上听到鸡叫,敖景斌便会准时准点的醒来,再也睡不着。
然后就去离鸡棚几步之外的地方站定跟那只大公鸡对视,至于一雪前耻的事情,就当他没说过。
终于有一天实在忍不了,吃早饭的时候,还未开吃,便开口说道:“夫人,我们把那只公鸡结果了吧?”敖景斌实在受不了,那只公鸡就像是噩梦一般,一直萦绕在脑海之中久久挥之不去。
以至于梦里梦外都是它。
再者,每次敖景斌去到它跟前,那公鸡都会蓬起颈部的毛发,煽动翅膀跟他示威。
虽说每次敖景斌都格外的瞧不起这样的自己,但当他骨气勇气想要克服的时候,就会想到那天被鸡追着跑并且啄他腿的场景,完全战胜不了,还不如让他上阵杀敌来的痛快。
“敖景斌,你就这么害怕那只公鸡吗?你要知道,如果没了公鸡,母鸡下的蛋就孵不出小鸡了。”
敖景斌愣愣的看着她,“那,就没有别的办法叫它闭嘴吗?”
“没有。”韶明霜耸肩,喝了一口菜汤,咬了一口馒头,看他这副模样,每次都想笑。
区区一只鸡而已,便将他吓得如此,甚是有趣。
“要不,我们不要指着养鸡发家致富了吧?我们完全可以去买来吃,你觉得呢,夫人?我们把这些鸡都卖掉吧,怎么样?正好地里的菜也要收了,一起拉到集市上去卖掉?”
“还是我教你一招吧。”韶明霜抿嘴笑着忽然心生一计。
“夫人,你说。”敖景斌虽然见她笑了,可那笑容一看就没什么好事,但又不能挑明,只能坐等着她说。
只听她慢条斯理的说道:“你呀,从明天开始,可以搬去鸡棚,跟它们同吃同住,这样,它们便会视你为己出,自然也就不会再发生之前那样的事情了,而你也不会再害怕它们了。”
“夫人……”就说她没憋什么好招。
韶明霜看他吃瘪的样子,哈哈大笑,“你赶紧把饭吃了,吃好了去集市买些工具,马上就到收割的时候了。”
到了集市,敖景斌又将所有农耕的用具全部买下,推着一推车的工具,上面只放着一条鱼,因为实在太重,便没有买别的。
走在集市这一路太过艰辛,甚至让韶明霜觉得他们从未走过这条路。
“我说你今天走的怎么如此这般慢?”平时敖景斌的力气很大,如今这点东西就要搬不动了,走的慢吞吞,像个蜗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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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这些东西实在太重了。”敖景斌边喘粗气边擦汗说道,后悔买这么多了。
“我就说让你不要买太多,你非不听。”韶明霜原本还想买些小点心,但他这样子,自己也不需要买了。
眼下刚好路过点心摊,正恋恋不舍的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忽然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王全?!”
这不正是她找了许久,而陶兴说最近会过来的那个人吗?
“诶,夫人,好久不见吶。是有活要找我了吗?”王全一边抽着旱烟,一边将刚拿起的一根萝卜放回摊位走过来。
在一旁推车的敖景斌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心中一沉,这下子毁了,立刻不停的跟他挤眉弄眼,叫他千万不要说漏嘴。
但哪想那王全他是真的傻,径直朝他走过来,指着他的眼睛问,“敖兄,你这眼睛,是怎么了?不舒服吗?那要找郎中瞧瞧,眼疾可万万耽误不得,搞不好会瞎的。”
“……”敖景斌还能说什么,只能默默祈祷他不要说走嘴。
“真的。”王全很是认真的说,随后瞄向敖景斌推着的工具,“你们这是收割去啊?”接着自言自语似的,“也对,现在正是要农耕收割的时候。”“那你们忙,我先走了。”王全招呼着。
“别走,别走,王全我还要找你呢。”韶明霜没管他们两人的尴尬互动,只是看到敖景斌不停的朝他挤眼睛,直觉告诉自己,有些事情,怕是要浮出水面了。
“夫人,你找我作甚?钱不是都结了?你现在也不招人,我得走了,老婆还跟家等我呢。”王全掐掉旱烟,摸出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说。
“什么?”韶明霜蹙眉,看了眼一旁委实心虚的敖景斌,暂且没管,“你说钱给你结了?什么意思?”
“夫人,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那不前阵子……”王全正要说,敖景斌立刻丢下工具上前捂住他的嘴,一边笑一边偷偷的继续给他使眼色叫他不要说。
那边韶明霜看着这一幕,确确实实的证实了敖景斌的确有问题的想法,“敖景斌,你把他放开,让他说,听到没?”
敖景斌犹豫着,但看王全该是领会了自己的意思,这才缓缓松手,站回韶明霜身边。
“王全,你说,前阵子怎么了?”
王全一边缓慢开口,一边眼睛瞄着敖景斌,“前阵子,你不是去田里,看到……”
“看到什么了?”韶明霜听他说话甚是费劲,不得不追问。
“哎呀,就是前阵子你不是叫敖兄过来把账给我结了,叫我跟那王通路以后不用再去了吗?”王全实在是不知道敖景斌到底想要什么,虽然知道这话一说,他的敖兄回去肯定遭殃,但是他真是不清楚要说些什么才是对的。
“啊?”韶明霜瞪大了眼睛,还顺势掏了掏耳朵,简直难以相信她听到了什么,“你再说一遍。”
“别,我说完了。韶夫人,我先走一步了。”王全说完撒腿便跑。
他跑了不要紧,敖景斌就要遭殃了,站在远处,默默的撑起装满工具的推车,不着边际的将上面的鱼摆正,想要悄无声息的溜走。
然而韶明霜怎么可能让他溜走,直接抓住他的腰带,拉了过来,“敖景斌?嗯?想跑?没有要跟我解释的?”
“夫,夫人。”敖景斌用力吞了下口水,“我,我这不是……”
“你不是个屁!我问你,那现在在地里的人到底是谁?!”韶明霜真的怒了,以往他怎么闹都没关系,毕竟也不是大事,但现在关系到以后的生计,他竟然还会跟自己开玩笑。
虽说现在地里的菜都长势良好,可这并不能弥补他就是犯下错误的事实。
“我,我随便找的。”敖景斌低下头开始承认错误。
“随便找的?”韶明霜真是要被他气死,若不是看着周围这么多人,真想一脚踹上去。
“就,我觉得王全他们不太靠谱,所以就给钱叫他们走了,然后换了几个人。”敖景斌毫无底气地说着,随后立刻抬头,对上她的眼睛,“你也看到了,他们把地看护的挺好的,没什么差错,所以……”
“所以你就希望我能原谅你是吗?”韶明霜怒视着他。
若能那样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