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下午,焦明自我禁闭,考虑和疯子人格的这番相谈。以及内容中,可以多大程度引入到正在制定的《婚姻喵法》,甚至后续各项政策中。
可想来想去,却是思路越发混乱。工业发展可以用生产效率作为基本的指标,但在制定社会规则方面,特别是婚姻之事,更难以辨清基本立场,也能以看到最终目标。
起点难定,终点不明,又何谈制定道路。
反之若是用一句顺其自然无为而治搪塞过去,却显然有懒政之嫌。
家庭是一个人的必然起点,家庭教育的缺损,必然给整个人生带来难以估量的重大影响,是多少学校教育也弥补不回来的。岂能不作出一定的保障与挽回。但如此一来,却是将关系破裂的夫妻栓在一起,互相折磨,徒增痛苦。他们的权益又该怎么算。
家庭作为基本的社会单位,内部矛盾可不是简简单单能开解的。真真正正应了那一句话:清官难断家务事。
直到疯子人格吃过晚饭,焦明接管身体传送回鳄鱼领,仍旧是头大不已。对着昨晚的手稿端详许久,只觉得字字句句皆似是而非。对于试行结果毫无信心。
“大人,可是有什么难心的事情?”萝花关切问。
“全都是难心的事儿。”焦明叹口气,接着挤出一个笑容。“不过看到你,就开心起来了。”
萝花喜悦微笑。“那么今天的简报?”
“念吧。”焦明闭上眼睛向后一靠,决定暂且换换思路。
依照学生时代的经验。当问题太过困难,越是连续不断的思索,反而越是会钻牛角尖。可若是越过此题,通过其他题目甚至科目彻底将原本的思路忘掉。待回过头来,却可能很快解决。
而萝花柔柔的声音流淌进耳朵,就仿佛是家乡电台中那些靠嗓音吃饭的播音员,将鳄鱼领内外的诸多大事娓娓道来。让人在知晓天下事的同时,彻底放松下来。
“这些全是好消息的国际新闻摘要已经没多大意义了,明显是各邦国胡吹大气。听着都是浪费时间,以后再筛一筛。”
“是。”萝花恭敬应声。
“鳄鱼领内部的消息也有些报喜不报忧的架势。若真的形势一片大好,冰莲和我也不会忙得脚打后脑勺了。”
“可是……”萝花迟疑起来。
“我不是怪你。”焦明拉过萝花的小手揉捏,算是一种安抚。“毕竟这些消息,以我们这点人也无法一一核实。只是发发牢骚而已。”
“哦。”
焦明坐正身子,开始阅读文件。而第一份便是鳄鱼领高层催促加强企业管理的方案。焦明撇撇嘴,直接看第二份。
这分却是冰莲亲笔所写,关于‘打白条’一事的阶段性总结。首先从大的方面来说,白条总额已经统计出来,触目惊心。幸亏发现及时,若是扩散开来,后果难料。
由这个数字,那位卷款潜逃的家伙究竟造成了多少损失也有了大概的数目。不得不说放开底线的人真的可恨,就和段子里差不多:吃一半扔一半。除去带走的贵金属外,这段时间大手大脚肆意挥霍出去的钱财亦不在少数。唯一算得上好消息的是,这些钱都算是‘烂’在鳄鱼领这口锅内部。
接下来是给各个上游供货商兑现白条的进度。包括那一家死了人的润滑油厂,都已经清欠完毕。一众小老板感激涕零,给冰莲跪了一片。冰莲却只觉得愧疚。
在这部分顺便一提的,还有小孩子的疫情问题。正如昨晚闪鳞所述,几个症状轻微的稍加治疗便康复,似乎只是简单的感冒而已。唯有一个病情十分严重,咳嗽不止,已经住院观察。
一众水系魔法战士靠水系魔法的治疗能力给小家伙吊住命没问题,其他就只能干瞪眼。而几个当年从外面用少许暴力手段‘请’回来的医生亦是束手无策。说到底,在这个没有完善医疗知识体系的世界,他们也就是赤脚郎中的水平。
焦明拍拍脑袋,以咳嗽和疾病为关键词请沉默者人格检索记忆。得到的结果并不乐观。记忆中只知道肺炎和肺痨——也就是肺结核这两种病似乎和症状沾边儿,而如何治疗却是一点也不清楚。
再稍稍放宽检索条件,又想起了一种神药:青霉素。这玩意能治疗多种疾病,且有土法制法。可再进一步检索,便是一片空白。似乎当初只是当做课外读物了解个大概。
焦明不由摇摇头大为懊恼当初的不求甚解。这东西即使这次用不上,下次就可能有用。储备下来总是好的。
而这份文件的最后部分,则是对这一家机械厂经营状况的全面评估。按照冰莲颇有恨铁不成钢味道的说法,就是一个词:白忙活。
在鳄鱼领飞速发展的大背景,机械厂的订单可谓雪片一样。可是由于种种原因,不仅生产效率提不上去,利润率亦是低得可怜。稍稍斥责几句,就将问题怪到‘公有企业’的限价销售上。若是按照特罗领的惜售手段,必然将产品卖出天价云云。
冰莲的恼恨之意,已经可以从字里行间满溢出来。甚至询问地球‘企业破产’究竟是怎么回事。
焦明一时心情复杂,不知如何落笔。但仔细想想,婚姻的安乐死是互相的解脱,那么企业的安乐死,也未必是坏事。
“呦,不是草包。”疯子人格低声笑道。接着微微皱眉,对于目标三的反应并不满意。虽然将人拉离以断开负距离接触也是人之常情,却是带来更多变数。若非亲自过来盯着,必然出幺蛾子。
而自走炮的呼喊,第一个被吸引注意力的不是那些松松垮垮的服务员,更不是疯子人格,自然是处于‘精神遭受打击’状态的目标三。其此时的心态大抵和某类故事中‘提前回家’的苦主差不多,完成本能的第一步反应之后,不知所措。
但突然听到这一声喊,目标三就仿佛是折服的野兽苏醒,一双瞪圆的眼睛盯住门口的自走炮。攻击成了唯一的念头。
目光四下一扫,借着扭身的势头,右手从矮桌上操起一瓶魔瘾药剂,左手再猛的一划拉,酒杯托盘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股脑向大致方向散射而去。
气系魔法师有什么防护手段,目标三当然清楚。对这些零碎也并没抱有什么希望,只是扰敌而已,减少些空间裂缝,给自己的冲上前近身肉搏争取时间。
但出乎预料的是,不仅这些零碎没有被‘箭矢防护’随机传送走,拦路的空间裂缝亦一条也不存在。
电光火石之间,目标三根本没空深想。脚下加速,高高扬起的酒瓶子和暗藏侧腹的左拳捏得更紧。
自走炮则是在‘箭矢防护’失效的瞬间便表情扭曲,陷入慌乱无措之中。诸多零碎以扑面之势打在身上,剧痛瞬间占满脑海。
要知道六环水系魔法战士的力气可不小,即使是随意的一划拉,也要比普通人的奋力投掷力道更大。自走炮勤于锻炼,身材爆炸,却也扛不住这种攻击,立刻被打得和筛子有一拼。不仅玻璃和木屑碎片嵌入身体,那个扭曲的托盘更是直接插进大腿上。
与此同时,本已拉开的几条空间裂缝亦是彻底消散,且无暇辨清外力弥合或是因剧痛而失控。
而目标三比预想中还要轻松的突进近战范围,酒瓶子直接砸下去,清脆的爆响在走廊和房间回荡。
可本是虚招的一下打实,反而影响得蓄势待发的左拳无法打出,索性顺势冲撞上去。砰的一声撞开半掩的房门,再将赤身果体的自走炮顶在走廊另一侧的墙壁上。
自走炮只觉得自己就仿佛是冲压设备中的‘胚体’,前胸后背皆传来巨力量,比之前更剧烈的疼痛从胸腔传来。本能的张口惨叫,却只呛出大口鲜血。血滴甚至直喷到两米多高的屋顶。
至此,附近听到声音的服务生才从愣怔中回神,刚刚迈开步子便见到这火爆的一幕。
普通人立刻止住脚步,打架这种事并不罕见,也算有了经验。这显然不是能插手的层次。即使事后受罚,也比当场送命强。
有魔法能力的两个却也有些投鼠忌器,毕竟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另一个跟着扭身就跑,大喊着去叫人。疯子人格也装模作样的上前一步,但见无人真的插手,暗中嘿嘿一笑。显然又省却一番麻烦,也便少了暴露的危险。
如此状况,前后不过两秒,最可能实施救援的服务生们未能提供帮助,一切便已经是定局。至于某个报信的家伙,用凝构物绊个狗吃屎也就是了。
而目标三以近在咫尺的距离欣赏了鲜血喷泉,眉额部分被这温热滑腻的液体一淋,反而是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理智有所恢复。
金都城是帝都,达官显贵不少,且九成九是自己搭上整个家族也惹不起的。按照之前小厮的只言片语,眼前这位年轻的气系六环是熟客,更详尽的身份背景却一无所知。
目标三心中突然生出一种悔意,非是后悔冲动,而是后悔没有趁之间那种状态直接将人一棒子敲晕甚至打死。
若是之前无声无息的直接杀掉,收拾干净身上,首尾做得干净,更可以从容逃跑。也便没有了现在的诸多服务生注视的尴尬境地。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疯子人格并不会给他这种机会。
而事已至此。安全脱身才是紧要。首先便可以排除跪地求饶恳请怜悯,傻哔都不会一笑泯恩仇,且即使本人傻哔,背后家族也不会善罢甘休。其次大发神威杀出一条血路显然也是做梦。唯有快速隐秘逃走才是唯一出路。稍有不甚,不仅床上的家伙救不出去,自己也会搭在这里。
至于眼前之人,目标三只是瞬间的犹豫,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手肘斜向上猛的打在下巴位置。不仅听到了清晰的骨碎声,且脖颈扭曲的角度也必然不活。
接着低下头,不让周围的服务员看到正脸,迅速退回房间之内。确认另一侧有窗口,这才将门锁死。非是砸不开墙,只是没那个时间。
接着便是用床单将那位仍旧人事不知的丈夫包裹起来。长远的打算暂且不去想,至少眼下要带人跑路。若死的这个背景一般,家族伤筋动骨应该能扛过去。否则,就只能隐姓埋名亡命天涯了。
却说房门之外,几个服务第一时间生声嘶力竭的喊人,小鲜肉喊出了少女的尖叫音。却也尽可能掩藏身形,以免被牵累枉死。直到目标三砰的一声关上房门才松口气。
而直到此时,安保人员才闻讯赶来并用随身携带的警报器向上通知。这却也不能怪责他们失职。一方面前后时间不过三五个呼吸,并没有太多的反应时间。另一方面则是娱乐区内混乱的魔法波动环境,让辨别单独的异常魔法波动异常困难。
而且目标三的攻击是靠肉体力量,还下意识降低了魔法波动。自走炮这边的气系魔法虽然被阻扰而失败,魔法波动并不强烈。完全淹没在周围混乱的魔法波动之中。
这就与去年焦明一行人在地下异族城市内部乱窜的情况一样,而且更严重。整个筋肉乐园,甚至整个娱乐城区,包括电灯电话等各方面设施都有魔法波动,乱糟糟仿佛是一锅大杂烩,没人能辨清。
疯子人格用隐晦的空间波动探查周围,感受到周围多团强者的滞涩感迅速靠近,以及门口位置一处剧烈的空间弯曲。从力度判断,当是一位大约八环的气系魔法师传送而来。
下一瞬间,气系八环出现在场中,第一时间查看自走炮的状态。然后脸色变得阴沉,隐隐还有些惊慌恐惧。
觉得事情已定,疯子人格缓缓后退并发出通知。任凭目标三再幸运,也不可能从诸多强者眼皮子底下溜走。现在只需要一些防止捂盖子的保险措施,比如将治安队叫来当做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