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阳**了一声,怎么谁跟陈雪扯上关系,都会变得这么神秘兮兮,不正常了呢?不过自己更惨,非但没能拥有那些神秘的力量,反倒是变得神经兮兮的。
他叹了口气,翻了个身,猛然看到地板上有一个黑影正张牙舞爪地向他扑来,他大吃一惊,一骨碌地翻身起来,抓过手电筒朝黑影挥打过去,大喝一声:“谁?”
手电筒的光芒扯断黑影的线条,刘阳哭笑不得地发现,所谓的黑影原来只是路灯将窗外的树影映在地板上的一个影像罢了,因为有风吹过,所以树影跟随着舞动,其形其姿都特别像一个穷凶极恶的人。
他重新躺下,心脏由于刚才的惊吓仍在剧烈跳动不息:“人的恐惧真的隐藏得太深了。”
刘阳暗叹了声:“自己吓死自己实在太容易了。”但就在一瞬间,就像是有一把大凿子凿开大脑的混沌,灵光乍现:小旅馆里的黑衣人有没有可能就是跟树影一样的倒影?是否有可能在外面的某个人的身影通过一些奇妙的光的折射、映射而移植到他的门口,就像海市蜃楼的原理一样?
刘阳顿时为自己的新发现而激动起来。虽然觉得这样的奇迹发生概率是微乎其微,但就如同溺水中的人连根稻草都要抓在手里一样,对于深陷恐惧之中的刘阳,他需要的只是一个给自己心安的理由,让自己摆脱有鬼的意念。
刘阳满意地再翻了一个身,将自己调节到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进一步推想到:如果黑衣人真的是个虚幻的影像的话,那么房间里的地图也有可能并不是被人“盗窃”走,而是被风吹出窗外,至于**和拖鞋极有可能是自己的梦游所弄乱的。
对于自己有梦游的行为,刘阳倒是深信不疑,因为那次在505里差点在梦游中杀死老陈的事件对他记忆犹深。
唯独那一敲门声和呼吸声,是否真的是自己的幻听,还是自己就是拥有着特别纤细、敏感的神经,可以听到一些常人所不能听到的声音,并受外界力量所影响,不得其解。
刘阳觉得思维如同接力般地,再度冒出一个问题:从自己遇见陈雪和她奶奶的情况来看,她们似乎都具备某种特别的能力,可以轻易地侵入到别人的意识中去。
而从刘长江的叙述来看,似乎陈雪她妈也有着同样的力量,比如她可以死后“现身”,威胁陈盛世不要再伤害陈雪,甚至连陈雪生下来的小孩,都是特别怪异,如泡在井里经久不腐。
那她们究竟是被上帝眷顾的**儿呢,还是被魔鬼诅咒的恶人?
能够证实这个疑问的,恐怕最适合的人就是刘长江。
刘阳来了精神,掏出手机,看了上面的时间,已经指向凌晨两点半,不禁有点迟疑,这么晚给人家打电话会不会太打扰呢?但探知真相的**压倒了礼仪之心,他自电话簿里找到刘长江家的电话,拨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被接了起来。
刘阳暗自纳闷,因为小镇上几乎没有什么娱乐节目,所以大家平常都是早早入睡,怎么刘长江这么晚还灯下独醒?
但电话里传来的并不是刘长江的声音,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喑哑着,在深夜里听来像似乎有一把小锯子在拉扯着刘阳的神经:“你找谁?”
刘阳干咳了一声,将声音尽量放温柔些:“不好意思打扰您,我想找一下刘长江?”
“你是谁?”对方似乎沉浸在某种不好的情绪中,说话既快又冲。
刘阳有一种想挂电话的冲动,但念及自己的目的,还是按捺住火气:“我是张迪,刘长江以前的同事。麻烦你帮我转接给他好吗,我有急事找他。”
“呸呸呸,你要找他自己去阴间里找,别扯上我。”女子说完“啪”的一声撂下电话。
一时间,刘阳忘了为女子的无礼而生气,完全沉浸在对女子电话里说的消息的震惊之中:“刘长江死了”,这一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将刘阳完全炸得蒙了。
他抖着手摁下手机的重播键:“您好,嫂子,您能不能跟我说一下刘长江他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女子所有的怒气、怨气全都泼了出来,“你还有脸来问我这个问题。如果不是你带着他闯进陈家,如果你不是自作主张挖出井里那怪胎,长江他怎么会死,又怎么会死得那么惨!你……你……你就是杀死长江的凶手,你还我的男人,你这挨千刀的,你怎么就没死呢……呜……”
刘阳无力地放下手机,他连安慰刘长江妻子一句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觉得整个人如同自冰峰上坠下,轻飘飘的,永远坠不到底,却感觉寒气越来越浓,几乎要将全身的血液冻得凝结。
“刘长江死了,死于我的执拗。”刘阳全身在不停地发抖。
他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更深的恐惧黑洞之中:“难道陈雪的诅咒不仅仅是在502室里,还包括她所有生过怨气的地方?”
恐惧将身上的冷汗一滴一滴地逼出毛孔,连缀起来,串成冰凉的细流,就像一条小蛇一样地蜿蜒爬过身体,所到之处,汗毛根根竖起。
刘阳哆嗦着从赵晶莹之前给的袋子里摸出那瓶可乐,用力拧了几次,才克服手心里滑腻的汗,将它拧开,喝了两大口。
可乐的气泡轻轻地在口腔、胃里冒腾,就像是有一只只小手在按摩着,刘阳的紧张稍稍松缓了下来。
他再灌了一大口的可乐,抹了抹嘴唇,掏出手机,找到以前厂长的电话,拨了过去。
等待了大概有半分钟,电话那头传来深夜从梦乡里被揪醒后不耐烦的声音:“谁呀,你找谁?”
刘阳顾不上为深夜扰民向厂长道歉,只是简短地说了句:“我是张迪。”
“啊?你,张迪?”厂长那头大概也一下子惊醒,刘阳听到他坐立起来的声音:“你这大半夜地找我做什么?”
“我想知道刘长江是怎么死的?”刘阳直接切入正题。
“你怎么知道这事?”厂长惊疑着。
“你先不要问我怎么知道,你只管告诉我你所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