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迟疑了一下,伸手接过纸条。
“那我就告辞了。”天佑朝男子微微一点头,朝门外走去。
客厅里,那两个平头男子见天佑出来,手不由地又落到啤酒瓶上,男子朝他们摇了摇头。
天佑出了大门,转过身去对男子说:“我再问你一次,你确定陈盛世是死了吗?”
男子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说:“这点我可以确认,我还没买下这房子之前,还曾在这里面见到过他的骨灰呢。”
天佑点了点头,离开了405室。
刚走到三楼楼梯,天佑突然感到心头一颤,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了上来,他刚转过身去,看到一条黑影,挟着冷风,朝他飞了过来,紧接着整个大脑“轰”地一声,失去了知觉。
等天佑醒来时,发现自己像个粽子一样地被丢在主卧室的角落里,手脚被绑得严严实实,连嘴巴都被用胶带封住了。
他艰难地挪动了一下头,扑入眼帘中的,是之前的那男子和两个平头,还有另外一个长发青年,约莫20岁左右,眼中充满暴戾。
天佑猜测刚才应该就是他躲在楼道里给了自己一闷棍。
“打了一辈子的猎,最后反倒叫雁啄瞎了眼。”天佑看着眼前的形势,心里长叹了一声,本来还担心自己要捐命给502凶案,没想到竟然这么快栽在几个毛头小贼手下,心中真不是滋味。
男子见天佑醒了,缓缓地说:“兄弟,不要怪我们心狠手辣,只怪你自己不长眼,自己送上门来。我不管你是真的只为调查那老太婆的女儿一案而来呢,还是为了探兄弟我们的底儿。
不过我知道,只要你回去了,我们在这里就立不住脚了,所以只能委屈你在这里呆上段时间,等我们办完事了,到时再放你回去。”
天佑还在大脑中琢磨着男子所言的办事究竟是会指什么,却听得男子的手机响了,他接听了一下,转头对两个平头男子说:“阿平那里搞定了,我们现在过去。”他再转向长发青年说:“阿黎,你在这里看着这条子,他如果有轻举易动的话,就做了他。”
长发青年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说:“你放心好了。”
男子和两个平头拎了个袋子,出了门,屋里就剩下天佑和长发青年。
长发青年对天佑冷冷地说:“听见了没,你别跟我耍什么花招,否则老子就直接送你上路。”
天佑“唔唔”了两声,长发青年也不再去理他,不知从那里拎出一个手提电脑,坐在**上,玩起游戏了起来。
天佑看清了一下自己的情况:手脚都被绑住,而且绑得极为结实,绝对不可能挣开,对面的长发青年虽然在玩游戏,但由于距离太近,自己不论玩什么动作,都可能惊起他,到时候说不定反倒招来杀身之祸,所以绝对不能硬拼,而只能智取。
可自己目前还可以控制的有利因素还有什么呢?天佑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苦笑了一声,好象也就是自己的一条命吧。
但他知道,如果不借此机会干掉长发青年,逃出去的话,回头等男子他们搞定了活,自己就更难有机会活命了。
虽然男子说他们办完事就放他走,但他知道,只有小孩子才可能相信这样的话。这帮家伙敢对他警察出手,肯定不是一般的小贼,而是一个团伙,而且还是胆大心狠手辣的那种。
也许陈盛世夫妇就都已被他们杀死,并且房子为他们所霸占,当作了据点。所以一旦他们办完了事,多半也就是将他这个警察杀人灭口,甚至毁尸灭迹。
“他们杀死陈盛世夫妇?”天佑心里一动,一个念头浮了上来。
长发青年游戏正酣中,突然听到天佑“唔唔”地叫着,同时身体极力地蜷缩起来,往后闪去,似乎屋子里有个极为恐怖的东西在逼近着他。
“**的的搞什么鬼,再闹的话老子一刀捅死你!”长发青年骂骂咧咧着,及至他抬头看见天佑的脸形时,很快就发现有一丝异样在空气中浮动。
天佑的表情扭曲,身体像只煮熟的虾米,缩成一团,眼神紧紧地顶着他的头顶上方,恐惧布满了他的瞳孔。
长发青年感觉渐渐地有一股冷气渗透入了脊梁,他扔掉电脑,大踏步地走到天佑,踢了他一脚:“你小子装神弄鬼想玩什么呀,告诉你,老子不吃这一套。”
天佑对他的威胁置若罔闻,对他的那一脚也似乎丝毫未觉,他的目光仍是落在长发青年的身体后方,身体蜷曲得更加厉害了,看样子若不是他的手脚被绳子缚住,他早就缩成一团。
长发青年心里有几分发毛,他扭头看了一下背后,里面空空如也。就在他刚准备扭头大骂天佑,收拾他一顿时,他猛然感到脖子处一凉,似乎有个人在对着它吹口气。
“谁?”他的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虽然他向来自诩胆大妄为,但在这样薄阴黄昏,目睹天佑的惊恐模样,加上脖子上突如其来的冰凉感,顿时“有鬼”的寒意爬上了心头,将他的勇气啮咬去大半。
四周幽幽地没有任何的声音,只有天佑挣扎着退缩发出的怪声。
长发青年一把扯掉封天佑嘴上的胶带,色厉内荏地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有鬼,老太婆鬼。”天佑双手在地上乱刨,极力想支撑着身体站起来:“她……她伸长着舌头,要过来掐我脖子,现在骑在你背上,正在舔你的脖子。”
长发青年毛骨悚然,他张皇地转过头去,双手在空中胡乱抓取,想将背上的“老太婆”驱赶下一般。就在他心神涣散之际,天佑已靠着墙壁,站了起来,大喝了一声“这里”。
待得长发青年悚然转身,天佑双脚平地跃起,身体一个旋转,肩膀狠狠地撞在长发青年的下巴上,长发青年都来不及**一声,顿时昏厥了过去。
燕长锋看着长发青年瘫倒在地,心中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但却轻松不起来。在他刚才装神弄鬼,骗长发青年近身的时候,有一瞬间,他真的看到长发青年背后趴着一个人,白色长裙,披头散发,看不清脸面,但依稀感觉上应不像是个老太婆,而更像是青年女子。这一幕稍纵即逝,但却将他惊出一声冷汗。
“那是真实的还是幻觉?”天佑心头像压了一块石头,喘不过气来。
但这个问题很快地被如何脱身的眼前现实所挤开,他将身体往墙上蹭了蹭,发现装在口袋里的手机之前已被搜去,环顾屋子,没有固定电话机,打电话报警看来是不可行的。
剩下的选择就是打开门,向邻居呼救,但这存在着危险,如果居住在这栋楼里还有长发青年等的同党的话,那么天佑麻烦就大了,即有可能为自己招致杀身之祸。
所以天佑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自己把身上的绳索给解掉。
但要在手脚都被绑住的情况解开拇指粗细的绳子,谈何容易。天佑一蹦一跳地来到厨房,找到了把菜刀,用手指头捏着反割了几下绳索,发现根本就使用不上劲,按照这样的力度,就算割上两三个小时都未必割得断,而可能手先累折了。
他将目光投到煤气灶上,叹了一口气,皮肉之痛与性命之忧相比,轻重自然就会分得出来。
他用菜刀用力地自厨房的墙壁上剥下两块瓷砖,再将煤气灶上的那些钢圈去掉,仅保留一个中心出火口,然后将煤气打开,用手反夹着瓷砖,以防火烧到手掌,一咬牙,将捆绑在手腕上的绳索放到火上烧烤。
如此烧了大概有两三分钟,绳索有近半断了开来。
天佑用力一挣,整条绳索散掉,他检查了一下手腕,还好,瓷砖隔断了大部分的热源,手掌、手腕只是烧红了些,并无大碍。
他强忍着痛,将绑在脚上的绳索解开,活动了一下筋骨,让被绑得有点酸麻的脚活络开血液,蹒跚地走到大门口,开了门,看看四周无人,扶着楼梯走了下去。
出了楼,天佑悬着的心才松了下来。他找到一家公用电话,给花都区公安局打了报警电话。
不多时,五个刑警坐着一辆警车,呼啸而来,一干人在405房里埋下伏击,将“办完事”,兴高采烈回来的三个凶徒及另外两个帮手一网打尽。
经过审讯,凶徒们很快就招认,原来陈雪的后妈正是被他们所杀害的,他们觊觎她的房产及财产,半夜闯入405房中,将她用绳子活活勒死后,把她的尸体扔到一个废弃的枯井里。
后来发现并无人过问起陈雪后妈的下落,胆子也就渐渐大了,干脆把房子一并给霸占了,刚好天佑为陈雪的案件上门前来调查,他们担心事情败露,就在楼道里偷袭了他。
至于他们所说的“办事”,是绑架当地一个富翁的儿子,并勒索100万,今天傍晚他们正是出门去取那勒索的钱,谁知钱都还没有捂热,竟然就被警方全部捕获。
天佑还从他们口中得知,陈雪她爸陈盛世确实是病死的。他中风后,在**上苟延了一年多,最终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