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随着她的尖叫,然后本能的踢了一下自己被缠上的腿,却是非常容易的就挣脱开来。
只是,云端没有想到,她如此的狼狈不堪,而刚才缠住她的那个小东西却比她更加的狼狈不堪。
那个小东西被她踢腿甩出去后,竟在地上连续滚了几滚,最后停在中间的隔离带下面的路面上,刚好一小洼积水,它就在那一小洼积水里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嘴里发出微弱的蚊蝇般的哼哼,也许因为太过羸弱,一小洼水被它搅得不停的荡漾,可它却是怎么都爬不起来。
云端盯着那在积水里挣扎着的小东西,原来竟然是一只狗,很小很小,大约和一只大老鼠差不多,应该是小奶狗。
云端对狗多少有些熟悉,柳家养了两只狗,好像叫什么雪地狗,那是大姨养的,叫啊明和啊亮,整天有专人打理,漂亮着呢,就是给人看的。
而她小时候在尚家也曾经养过一条狗,她给那小狗取名叫跟跟,因为不管她去哪里,那小狗都跟着她,可后来她离开了尚家,那狗去了哪里不得而知,因为她高中毕业吉安乡下,没有再见到她的跟跟。
这里是快速干道,附近几里都没有人家,这么小的奶狗根本不可能自己跑到这道上来的,难道是——
想到这里,云端的心猛烈的抽痛了一下,这奶狗,莫不是和她一样的命运,被人抛弃在这密密麻麻的大雨中了?
幸亏此时路上车少,云端便横穿马路走上前几步,刚刚在小奶狗的身边停下来,没想到刚才一直挣扎着起不来的小奶狗突然拼尽了全部的力气,一下子把自己前面的身子支起来,两只前脚一把拽住了她的脚背,然后吃力的抬起头来对着她呜咽。
雨帘中,云端看见它漆黑的眼睛里泪光萦绕,微弱的呜咽声饱含着令人揪心的祈求,好似求她赶紧把它从水里拉出来一般。
恍然见,云端好似又看见了当年在吉安乡下养的那条跟跟,当时,跟跟也是她在路边捡来的,然后抱回家去养着。
跟跟吃了很多的苦,有一次还差点被尚历程给绑来吊死吃了,因为尚凝香寒假回来说冷,吃狗暖身,于是他们父女俩便盯上了她的跟跟。
那一次,10岁的她跪在地上求了他们好久,然后答应去山上挖冬笋卖了买五斤猪肉回来过年,他们才勉强答应不吃跟跟。
而那个冬天很冷,她住在茅草房里,每晚都是跟跟陪在她的身边,用它身上的毛给她取暖,白天还陪她去山上找冬笋。
她终于蹲下身来,毫不迟疑的将这只已经被大雨淋得狼狈不堪甚至奄奄一息的小狗抱于怀中,只是,她和小狗一样,都被大雨淋湿了全身,他们一样的冷,其实谁也温暖不了谁。
她抱了它,趁车少的时候再次横穿马路来到路边,在雨中用手抚摸着它的身子,分不清是太冷还是太过激动,声音于风雨中颤抖着的问:“你的主人是不是也把你抛弃了?因为你不知道怎么就把他给惹恼了?”
小狗无法回答,只是呜咽着把头朝她怀里钻,就像8岁那年的夏天,妈妈被一*席子给卷着埋进了那个深坑,夜里大家都回去了,只有她一个人坐在冰冷的坟前,双手摸着冰冷的墓碑,一遍一遍的追问着:“妈妈,为什么要离开?妈妈,为什么要抛下端木?妈妈,端木会很乖很听话,妈妈,端木不抢姐姐的书包,端木不去姐姐的房间,端木天天睡茅草房都可以,妈妈,端木什么都不要,只要妈妈不要离开端木,妈妈啊,你起来,起来看看啊端,啊端害怕……”
那年八岁,懵懂的童年,根本不知道人情冷暖,尚妈妈就那么狠心的走了,把她丢给了尚历程父女,把她所做的事情也都全部的留给了她。
如今长大成人,终于成家,而她的老公却将她丢在这密密麻麻的大雨中然后开车扬长而去,不顾她的生死。
好似,她的命运从来都是这样的,生下来被生母抛弃,八岁被养母抛弃,而现在,被丈夫抛弃,上天是不是就给她安排了一个被人抛弃的命运?
她有想过要从包里掏出手机来给云杉打电话,可这密密麻麻的大雨,而身边连一棵像样点的大树都没有,别说打电话,估计手机从包里掏出来就得被雨水给淋得直接死了机。
当真是要让她走路去王家,老天连打电话求助的机会都不让给她,她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混合着脸上的雨水,抱紧怀里同样被人抛弃的小奶狗,蹲下身来蜷缩在路边痛哭失声。
有车从她跟前驶过,然后慢慢的停了下来,云端只是抱紧怀里的小奶狗,不曾抬头,不想片刻后,那车门居然推开了,接着有人走下车来。
电视里或者狗血小说里写到这样的境遇,一般男主角多半遇上能够拯救他的困境甚至带给他扭转乾坤的贵人,而女主角则一般都是遇上令人羡慕的白马王子……
只是,她的命运一向不济,电视剧或者狗血小说该出现的情景都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林里,此时出现在她视线里的——
不是风度翩翩的王子,因为那不可能,也不是能带给她扭转乾坤的贵人,因为那是小说不是现实——
好吧,现实就是,停在她跟前的车是她那辆甲壳虫,而走下车来的是她的学生乔子墨,他正弯腰拉了她的手臂。
她没有去追问乔子墨为什么为走这条路,他不是说他住丁家山吗?她只知道现在这是唯一的能带自己离开这里的人和车。
“那是什么?”乔子墨用手指了她怀里那个正发出呜咽的小东西,眉头稍微皱了一下,随即迅速的启动车。
“一只小奶狗,”云端深吸了一下鼻子,然后拿起自己车上的毛巾,顾不得擦自己的头发,先给这条小奶狗擦了起来。
“先找家*物医院吧,它淋了雨,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云端一边擦完小奶狗身上的水再抓了另外一条毛巾擦自己头上的水。
“你也淋了雨。”乔子墨闷闷的回答,然后脚下的油门踩下,逐渐的加快了车速。
云端擦着头的手稍停片刻,想要说什么,可一身冷的发抖,上下牙齿打磕,也就没有精力和他争论了。
车很快在一栋不太高的楼下停了下来,云端惊愕的抬头,见乔子墨推车门下车,用略微有些颤抖的声音问:“这里是哪里?”
“我住的地方,”乔子墨说话时已经帮她拉开了车门:“先下车来吧,你必须要先换一身衣服,否则你坚持不到医院。”
“可是,我……”
“别可是了,”乔非墨抓住她的手腕,稍微用力,便把云端从车身拉了下来,然后反手又关了车门,于是拉了她朝电梯走去。
云端有些懵懵懂懂的跟着乔子墨进了电梯,怀里一直抱紧小奶狗,好在楼层不高,9楼就到了,乔子墨一直抓住她的手腕,也不知道是怕她不跟着还是怕她站不稳。
919房间,简单的一室一厅,乔子墨把她拉进房间,然后直接推开了浴室的门:“进去泡个热水澡,自己先放水,我给你找身衣服过来。”
“喂,我要回去,”云端本能的抗议,真是的,哪里有学生这样跟老师说话的?这什么学生嘛,哪里有一点学生的样子?
可房间里的乔子墨没有回话,云端迅速的走出浴室,快速的朝他的房间走去,刚走到门口,却本能的朝后退了半步,然后嘴里即刻呢喃了句:“对不起。”
说完这话,退回到客厅的她脸当即就红了,她做梦都没有想到,乔子墨房间的*上,居然坐在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的穿着居然是——那么的暴露。
乔子墨是学生啊?现在离高考不到两个月了,他这是?
现在的学生都早熟她也知道,何况乔子墨已经21岁了,他原本就不是一个多么听话的学生,这样的学生如果还单纯得像一张白纸不可能,可是,放学后的生活也不至于这样糜烂吧?公寓里居然还养着女人?
云端只觉得头疼,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社会,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的学生?恐怕孔圣人也拿这样的学生没有办法吧?
乔子墨一边拉开自己的衣柜找衣服一边对坐在*边的女人说了句:“你回去吧。”
女人站起来,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可见他一脸的冰冷,于是什么话都没有说,走出房间门来,看见客厅里全身湿透的云端,狠狠的瞪了她一样,然后高跟鞋跺跺跺的就踏出了外边的大门。
随着门‘哐’的一声关上,云端的心本能的跳了一下,凭直觉,这个女人不是善茬,恐怕她给乔子墨惹麻烦了。
“不是让你在浴室里先放水么?这样可以节约时间,”乔子墨对于她跑到客厅里来明显的不快,然后把手里的衣服递给她:“给,赶紧去泡个热水澡。”
云端接过他递过来的衣服,然后本能的把上面他的*递给他:“这个不用。”
“我这里没有女人的,”他眉头皱了一下,“你准备挂空挡?”
云端当即气得脸红筋涨,恨不得甩他两个大耳光,这哪里是一个学生对老师说的话?这分明就是……
算了,她倒霉,今天被王君御给抛弃在路上,然后才遇到了乔子墨,她懒得跟他再啰嗦,拿了他的衣服,迅速的走进了浴室,先泡热水澡再说。
云端是在浴室放水的时候听见门开了的,然后听见出门的脚步声,她顾不得去想太多,这会儿她和小奶狗都要泡一下澡,然后只能勉为其难的穿了乔子墨的衣服回家去。
今晚原本是要回去看王家奶奶的,不过遇上这样的事情肯定是去不成了,算了,等明天再去吧,给奶奶道个歉就好了。
只是,云端把这一切想得太过简单了,她还在乔子墨的浴室里泡热水澡的时候,她放在客厅里的挎包里的手机就已经在唱歌了,是那首经典的《铃儿响叮当》。
她三忙两下的把身上洗干净,然后把又把小盆子里的奶狗给抱出来,奶狗被热水冲洗泡干净之后,她才发现是一只纯黑的狗狗,居然和她小时候的跟跟有几分相似。
她快速的换上乔子墨的衣服,只是因为他个子高大,穿在身上像是罩了笼罩子似的,顾不得这么多,她迅速的来到客厅,从皮包里掏出自己的手机。
电话是王君御打来的,她沉吟了一下才接起,还没有来得及张开,对方的声音已经冰冷的传来:“柳云端,你死哪里去了?”
“我……”云端抬头看看乔子墨的公寓,她总不能说自己在学生的家里来了吧?可她又不知道自己该说在什么地方。
“我什么我?”王君御的声音恶声恶气的传来:“究竟在什么地方躲雨?赶紧说,我开车来接你。”
云端听了这话有些好笑起来,王君御今晚中了哪门子的邪了,他把她抛弃于密密麻麻的大雨中然后开车杨长而去,这会儿怎么就想到要来接她了?
“我拦了辆车来到了市区,买了身衣服换上,等下拦出租车过去,你不用来接我了。”云端淡淡的扯出一个谎言,或许是平时不撒谎的缘故,所以说起来有些别扭。
“拦了辆车回市区?”王君御怀疑的声音传来:“那地方有出租车拦吗?”
“是一辆货车,”云端即刻改口,“货车开得慢,见我没有雨伞站在雨里,他心好,就答应载我一程。”
“那你究竟在什么地方买衣服?我马上开车过来。”王君御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而云端此时已经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她顾不得回答王君御的问话,迅速的挂断了手机。
乔子墨提了大包小包的走了进来,看见她身上穿着他大大的衣服忍不住笑了起来,戏谑的说:“你这个样子有些像卖烧饼的武大郎了。”
云端瞪了他一眼:“武大郎有我这么漂亮吗?有我这么高吗?”
他用审视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眼,“嗯,是比武大郎高了那么一点点,漂亮吗?武大郎是男人,他比你阳刚。”
云端气死了,然后低吼了一句:“乔子墨,小心我明天罚你抄写《吕氏春秋》二十遍,抄到你手软。”
乔子墨果然被吓住了,即刻老实起来,然后把手里的大包小包递给她:“去浴室换了吧,我刚买的,不是什么名牌,都是些上不得堂的衣服,不过总比你穿我的衣服好吧。”
云端迅速的接过来,顾不得听他啰嗦,再次跑进浴室,然后从这大包小包里拿出女人的衣服来。
好吧,她承认,她的确是落伍了,而且是被这个时代给out了,高中男生,居然能毫不害羞的给她买来*裤,而且那*居然就是她穿的34c,她悲催得有种想要撞墙死了的冲动,真是无脸见人了。
可回头又想想,即使要撞墙死也不能在这里撞墙死啊,她要真死在这里了,恐怕真的就出名了,到时记者新闻都不知道该怎么写,女教师死在男学生公寓的浴室里?这也太狗血了点吧?
所以现实生活中的她还是乖乖的换上了这男学生买来的*裤和外边的衣服,从里到外全套换好,顾不得去究竟不必要的烦恼。
等她走出浴室来,却看见小奶狗已经被一块软绵绵的布给抱着,乔子墨看见她穿了他买的衣服出来,微微一笑,忍不住赞叹了句:“你穿桃色的真漂亮。”
云端的脸一红,接着一沉,然后忍不住抗议道:“乔子墨,我是你老师。”
“,”乔子墨嘴角扯了扯,然后把怀里的小奶狗递给她:“走吧,我开车送你们去医院,估计淋了雨,都得打点滴了。”
“我没有时间去医院了,”云端接过小奶狗,然后看了他一眼说:“借把伞给我,我去楼下拦出租车吧,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你淋了生雨,鼻子都塞住了,应该先看医生,”乔子墨提醒她,“现在还有什么是比身体健康更重要的。”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云端莫名的生气,想也没有想就低吼了出来:“你有没有伞借给我?我要去拦车走了。”
他沉默几秒,然后把她的车钥匙递给她:“自己不是有车吗?开车去不就得了?”
“我不要开车,”云端本能的拒绝着,然后转身朝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说:“车你明天给我开到学校外边就好了,我现在去拦出租车。”
乔子墨估计是被她给气着了,只是过来帮她拉开了车门,然后气呼呼的说了句:“我这里没有伞,要不我下去帮你买一把?”
“不用了,我自己去买吧,”云端迅速的拒绝,然后瞪了他一眼:“《吕氏春秋》抄写五遍,明天一早交给我。”
话落,也不去看乔子墨此时是个什么脸色,然后抱了小奶狗直接就朝电梯走去,心里却暗暗的发誓,以后再也不用理乔子墨这个人,离他越远越好。
云端走进电梯,发现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她这才顺着别人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脚,即刻又在心里咒骂了两遍乔子墨。
该死的乔子墨,虽然21岁了,可到底还是个孩子嘛,哪里懂得女人穿衣服怎么搭配?他给她买了桃红色的春套装,却给她买了一双北京老布鞋,虽然说颜色和衣服还很搭配,可这鞋子和衣服的款式却一点都不搭配了。
她心里即刻又懊恼起来,看来还得去买双鞋子才是,要不这样穿着到王家,肯定会被人当怪物看待的,她柳云端平时贤淑端庄的形象就此毁掉了。
刚走出大厦,才发现已经没有下雨了,她即刻在心里呼了声谢天谢地,于是迅速的朝路边跑去,想着得赶紧拦辆出租车才行。
只是刚跑了两步,就听见身后有人在叫:“云端。”
她觉得声音有些熟悉,本能的停住脚步回过头来,却看见一身绿色的军装从一边走了过来,昏暗的灯光下,那身绿色的军装越发把来人映衬得器宇轩昂,仪表不凡。
“震宙,”她本能的喊了声,声音惊讶中有些轻微的颤抖,待绿色的军装走近,她又有些不确定的问了句:“是震宙吗?”
“是我啊,”震宙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让人忍不住想起《士兵突击》里的袁郎,不,他比袁郎要帅气多了,而且也要温润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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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二更奉上,么么大家,今天的更新给力了吧??